趙國使節終於來到了秦趙邊界,望眼欲穿的外戚乙等人連忙迎了上去跪在車前。

“臣等拜見太子,拜見王后。”

紅綿:“免禮,眾卿辛苦了。”

“謝王后。”

外戚乙一揮手,外戚甲手託漆盤來到車前,盤中有玉製酒壺和玉製酒杯。外戚乙親手斟滿兩杯酒他端起一杯雙手舉過頭頂說到:“恭迎太子歸秦。”

眾人齊呼:“恭迎太子歸秦。”

趙高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外戚乙眼中一抹陰毒一閃即逝。

“恭迎王后歸秦。”

紅綿接過酒杯也是一飲而盡,隨後外戚乙和趙國使節公孫乾交接之後,公孫乾拜別紅綿和趙高轉身返回趙國。

紅綿問外戚乙:“此地離咸陽還有多遠?”

“回稟王后,還有半月的路程。”

趙高拍著手說:“那好那好,我還從未領略過我大秦盛景,這位大人附近可有好玩的去處?”

外戚乙心中一陣冷笑,暗道:“你想玩我就陪著你玩,只怕你等不到進咸陽就會七竅流血而死。嘿嘿。”

外戚乙心裡想的歹毒臉上卻滿是笑容。

“回稟太子,附近確有風景如畫的去處,容臣為您帶路。”

“好,快走快走。”

這一玩就是三天,陪著趙高和紅綿遊山玩水的外戚乙沉不住氣了,他悄悄問外戚甲:“你找的藥到底管不管用,這麼多天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外戚甲:“莫要著急,現在每天都得把行蹤報知大王,若是一下就死了你我還能活命嗎?必須弄得跟得了時疫惡疾暴病身亡一樣才行。榮華富貴就在眼前,可那也得有命享才是呀。”

外戚乙:“對對對,還是你想的周到。”

正在這時一個侍衛驚慌的跑了過來。

“啟稟兩位大人,王后和太子同時犯病,上吐下瀉,御醫初步斷定是染了惡疾,請兩位大人定奪。”

外戚乙面上的喜色一閃而逝,隨即裝出焦急的樣子說到:“哎呀,怎會如此,這可如何是好哇!”

外戚甲抖著手說:“快快報與大王知道,快請大王派御醫來,快呀!”

既然染上了惡疾那自然不能再往前走,外戚乙每天到紅綿和趙高的帳外探視,可他卻不敢進入帳內,因為他怕見到那對“母子”的慘樣會做噩夢。他每天都會仔細詢問病情,可是御醫都緊鎖眉頭搖頭嘆息。

十天之後的一個早上,外戚乙剛剛來到大帳外忽然聽到帳內傳出哭聲。外戚乙和外戚甲互相看了一眼,外戚乙低聲問:“死了?”

外戚甲:“應該是吧。”

外戚乙:“你去看看。”

外戚甲:“你咋不去?”

外戚乙:“我為長,你去。”

外戚甲磨磨蹭蹭的走進帳內,沒用多久就跑了出來。

“不好了不好了,王后和太子全薨了。天吶,這可如何是好哇!”

外戚乙一把拉住外戚甲的手問:“卻是死了?”

“七竅流血,死的不能再死了,那幫御醫全都傻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快給大王寫奏疏。”

外戚乙:“你傻了嗎?先給太后寫密報。”

“依你。”

訊息傳到咸陽,正在上朝的子楚大叫一聲昏倒在地,眾臣一片忙亂之後,子楚醒來。

子楚:“天啊,你對寡人為何如此不公,政兒,趙姬呀~~~~~”

訊息傳開,滿朝皆驚,呂不韋自請去徹查此事,子楚詔準。華陽太后比子楚還要早一步知道此事,當她知道子楚當朝昏倒之後,這才放下心來,她把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密報燒成了灰燼。

“誰叫你們母子擋了我的路,要怪只能怪你們福薄命淺卻自不量力,怨不得我,哼!哀家答應你們,等到成蛟成了太子,哀家多燒些紙錢給你們,若是不老實休怪哀家讓你們做鬼都做不成!”

華陽太后嘴上說得狠厲,其實心裡多少有些涼意。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在這個信奉鬼神的時代,華陽作為謀害趙姬和嬴政的主謀自然心裡邊會有些害怕。不知是為了在太后面前誇功還是出於別的想法,外戚乙在密報中把趙姬母子的死相描述的異常仔細生動,就差畫上一副圖畫了,這讓華陽太后在看密報時就好像真的看到趙姬母子七竅流血樣子。

這天深夜,華陽太后從夢中醒來,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只見兩個身穿白衣的影子站在她榻前。這倆影子一大一小披頭散髮,除了頭髮是黑的以外其他地方一片雪白。

“你們是誰!”

華陽太后驚叫一聲,那倆影子緩緩抬起頭來,那是兩張慘白慘白的臉,從雙眼、鼻孔、嘴巴和耳朵裡不斷流出了鮮紅的血,那血緩緩流淌滴在地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你們,你們是誰?來人吶,快來人啊!”

華陽太后尖叫著往後躲,可是無論她怎麼叫也沒見一個宦官侍女到來。不過,那倆影子說話了。

“我死的好慘啊,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這聲音沒有一點溫度,猶如萬年寒冰做成的利劍狠狠插入華陽心裡。

華陽嚇得尖叫不斷:“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你們,饒了我,饒了我吧~~~~”

那倆鬼影顯然是不想放過華陽,鬼影抬起雙臂伸出五黑髮青乾瘦尖銳的鬼爪慢慢伸向華陽。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華陽慘叫一聲暈了過去,當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只見榻前圍滿了御醫和宮娥,子楚就坐在榻邊。

華陽大叫一聲一把抓住子楚。

“大王,宮裡有鬼,有鬼啊!”

“母后莫怕,王宮有祖先保佑任何魑魅魍魎都不能靠近。想是母后因為政兒之死心中悲痛所致。”

華陽搖著頭說到:“不是,是真的有鬼,那鬼就是趙姬母子,他們是來找哀家索命的。大王,快想個辦法啊!”

子楚:“母后未曾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他們怎會來找母后麻煩?”

華陽:“他們。定是哀家看錯了,不過宮裡真的有鬼,大王快找術士來驅鬼呀。”

子楚站起身來說道:“黃皓,去請術士入宮驅鬼!”

“喏!”

接連請了三波術士,那鬼影該來還來。三天的時間把華陽這個半老徐娘折騰的脫了相,整個人也變得神神經經的,成天喊著有鬼,別來找我什麼的。

最後,秦王子楚親率蒙驁、王翦兩員老將還有三百大秦猛士,全副武裝衝進太后宮中四處搜查,終於在一個宮娥的房間內發現了刻著太后名諱和生辰八字的小木人。

子楚滿臉怒氣召來廷尉命他和黃皓一同徹查此案,所有牽涉之人一律處斬,為首者誅三族。

如此一來,華陽太后宮中幾乎被清洗了一遍,而且此案越查越大,牽涉其中的越來越多,但幾乎都是羋姓外戚。

華陽太后終於不再被鬼纏著了,等到一個月後她清醒過來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心腹一個沒剩,全都被子楚咔嚓了。往常那些圍在她身邊的外戚們也如同消失了一般,華陽太后似乎明白了什麼。

然而這場清洗風暴遠沒有結束,太后宮中巫蠱壓勝之案還沒塵埃落定,而新的一輪有關王后和太子暴斃一案的徹查又開始了。

呂不韋冷眼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外戚丙、外戚乙和外戚甲不說話,外戚乙腦門上的汗珠子成雙成對的往下掉,現在他是真的害怕了後悔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呂不韋:“說吧,王后和太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外戚乙把心一橫說到:“是得了惡疾暴斃而亡,有御醫為證。”

呂不韋:“當真!”

外戚乙:“當真。”

呂不韋:“你不後悔!”

外戚乙:“不,不後悔。”

呂不韋冷冷說到:“既如此那就怨不得本官了,有請王后、太子。”

外戚乙一聽這話心中大驚,當他看見紅綿和趙高走進來之後,外戚乙如同見了鬼一般大叫一聲暈死過去。

呂不韋揮揮手喝到:“拉出去用涼水潑醒,若敢不招就給我用刑!”

“喏!”

外戚乙被拖了出去,呂不韋站起身伸手扶起外戚丙和外戚甲,臉上露出了笑容。

“羋啟、羋桓,此次剷除奸佞二位當居首功。大王命,封羋啟為昌平君,羋桓為昌文君。當然,得等此事過後才能公之於眾。”

羋啟、羋桓叩拜於地高呼:“謝大王!謝呂相邦。”

呂不韋笑眯眯的擺著手說:“不敢不敢,不可如此稱呼在下。”

羋啟:“那還不是早晚的事,相邦就不必自謙了。”

羋桓:“相邦,今後還要相邦多多照拂。”

呂不韋:“今後我等同殿稱臣,需齊心協力保我大秦,輔佐大王開疆拓土!”

“喏!”

外戚乙沒用動刑就全招了,有的沒有的全都招了,反正是呂不韋讓他咬誰就咬誰,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是懇求呂不韋放過他的家人,他願把所有財產獻給呂不韋只為換取家人活命。

呂不韋自然滿口答應,當一份謀逆材料新新出爐之後,呂不韋變臉了。不變不行啊,子楚之命,所有他點了名的人必須誅三族。呂不韋正處在人生的關鍵時刻,豈能為了一些小利耽誤前程,所以老呂同志把臉一抹白臉變了黑臉,手中的劍也舉了起來。至於收的拿的,呂不韋沒提也沒人敢問。反正人死了也就沒了對證,不拿白不拿。

這份罪證擺在眾臣面前時,羋姓外戚和他們的同夥呆若木雞,呂不韋一派齊聲吶喊:“大王,殺!”

原本觀望的一派也振臂高呼:“大王殺!大王,殺!”

子楚眼冒兇光大吼一聲:“殺!”

此後,咸陽西市每天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經過這一番血腥的洗牌之後,秦王子楚大權獨攬,真正成了秦國的主人。而呂不韋則因有功於秦被秦王子楚拜為國相,封文信侯。

華陽太后此時猶如寒冬狂風中飄擺的落葉,整天心驚膽戰,她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子楚。但是,怕什麼來什麼,子楚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