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霞光晚照

穿過城堡去布巴吉教授辦公室的路很長，中途卻並不清靜。

送走了幽靈女孩桃金娘，又迎來了畫像卡多根爵士。

“目的地尚未抵達！”

穿盔甲的矮胖騎士舉著長劍，身上的金屬碰撞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洛倫·摩根，我親愛的朋友，一定要堅持向前，不然就在衝鋒途中英勇地死去！”

洛倫此時已經爬上第七段長長的樓梯，漫步走過拐角平臺，平臺石牆上掛著一幅圖畫，畫面上是一片寬闊草地，一匹胖胖的小灰斑馬正在漫不經心地吃草——

那是卡多根騎士的坐騎。

“卡多根爵士。”

洛倫不由笑了起來：“這個時間你應該在第四塔樓的畫像裡，與那群陰險的僧侶做鬥爭，怎麼到這裡來了？”

“卡多根爵士收到你們即將遠征的訊息，專程過來送你們出征。”騎士叫嚷道，“我會懷念與你們並肩作戰的日子，我們曾經一起在黑夜裡躲避邪惡巫師的追捕，我們曾經一起尋找神秘的天文塔，我們曾經共同拯救被巨怪圍困的巴拿巴……”

洛倫扯了扯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卻沒有打斷他的敘述，而是站在畫像前靜靜聽他叫嚷，目光看著畫像裡綿延無盡的草地。

胖胖的灰斑馬依然在啃食青草，肥厚嘴唇嚼動的樣子有幾分牛的影子，鼻子呼嚕嚕噴出水漬，漫不經心，動作悠閒，不知道畫像有沒有飽腹感，明明畫像裡沒有蚊蟲，一條尾巴來回甩動。

青草枝葉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嘿！年輕的巫師！”

卡多根不滿地揮了揮手：“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這些我們共同度過的日子……”

“等一下。”

洛倫朝旁邊努了下嘴。

“怎麼了？”

“你的馬跑掉了。”

“嗯？”

卡多根爵士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胖胖的灰斑馬甩動梯子跑得飛快，身影在畫框中逐漸縮小，似乎即將消失在廣闊無垠的草地深處。

“別了，我的戰友！這次真的要說再見了，祝福你們以後能繼續保持高貴的心靈和強健的體魄！”

“謝謝，我會的。”

卡多根爵士的告別略顯匆忙。

這時候洛倫臉上依然帶著笑意，目送他消失在畫像深處，或許是畫中跟深處的世界，或許連線著另一幅畫像，不知道又是怎樣一次精彩刺激的冒險。

畫像安靜下來，繼續上樓。

或許是因為沒有上課的緣故，路上又遇見一些朋友，有格蘭芬多的幽靈，有一起上課的同學，還有不太熟悉的肖像畫，有的甚至叫不上名字，也能打幾聲招呼，寒暄兩句夏天來了，就要畢業了。

目的地各不相同，他們很快分開。

洛倫在樓梯上又遇到了鄧布利多校長，他走在臺階右側，腳步很慢，一邊走一邊欣賞牆上的掛畫。

從入學新生到校長，從1892年九月初，到現在1998年六月，將近106年的時間，鄧布利多以前也有所感覺，但直到離開以前，才直觀發覺自己跟這所學校的羈絆竟然如此深沉，一時間恍惚感慨，心緒複雜。

比即將畢業的學生還要躊躇。

學生時代總是掛念家裡的事，擔心母親和妹妹的身體，擔心監獄中的父親，他希望家庭和睦，親友健康，他想照顧好他們提供優良的生活環境，卻又不甘心自己的才華和天賦被家庭束縛，希望變成天邊半明半暗的晚霞，從此自由自在。

因此輾轉難眠，總是沉默糾結。

他難以平息的抱負和野心在畢業那個夏天釀成慘禍，後來成為霍格沃茨的教授，對母親和阿莉安娜愧疚又成了失眠的理由，只有聆聽這座城堡午夜時的聲音，才能稍稍平復。

再後來將蓋勒特囚禁在奧地利的高塔，為了約束自己的野心，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理由，他也將自己束縛在校長辦公室，也是塔樓頂端。直到最近才願意走出那座高塔。

洛倫停頓了下，稍微加快腳步，很快來到校長身邊。他聲音輕快地打招呼：“鄧布利多。”

“是洛倫啊……”

鄧布利多轉頭看見是他，也不驚訝，臉上帶著溫和笑容：“從樓下上來嗎？跟城堡裡的朋友們道過別了？”

“說過了。”

“新式空間裝置的事情還順利嗎？”

“順利。”

“那就好。”鄧布利多也往樓上走，一邊上樓，一邊欣賞掛畫，“威森加摩那邊已經公開討論過了，多數巫師贊成你的計劃，只是國際巫師聯合會還有一些困難，博恩斯女士應該會親自找你聊聊。”

“真麻煩呀。”

“在聯合會上公開計劃後會更麻煩，要動員其他國家的巫師配合，要說服其他魔法智慧生物，其他水域的人魚，其他森林的馬人和獨角獸，還有已經跟麻瓜產生聯絡的狼人，吸血鬼，媚娃……”

“嘶……”

洛倫吸了口涼氣，做出頭疼的模樣。

鄧布利多溫和笑道：“不用太擔心，我的旅行計劃恰好會經過他們聚居地，我也恰好懂一點他們的語言，可以轉達你的計劃。”

“非常感謝！”

“……”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沒有跟他客氣，內心還有些高興，他雖然裝出頭疼怕麻煩的樣子，卻沒有說什麼退縮放棄的話，明顯是要堅定不移地推進計劃，這樣的意志和性格，很適合接手學校。

……

校長回辦公室去了。

洛倫獨自來到麻瓜研究學辦公室所在樓層，走廊裡很安靜，牆壁上的畫像都空蕩蕩的。

洛倫沿著過道往裡走，前面轉角處就是辦公室，他沒有上前敲門，而是停在原地稍等片刻，很快就有兩道腳步聲逐漸靠近。

轉角處走來兩道身影，右邊的是布巴吉教授，一頭利落的金色短髮，面容溫和。

左邊的就是赫敏，看見他立即停下腳步，轉頭跟布巴吉教授說了兩句，似乎是在告別，隨即小步快走來到他身旁，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臉上綻放出笑容。

“你的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

洛倫握住她的手，也忍不住笑，回頭看了眼那位布巴吉教授。

一位善良溫和的女巫，朝他揮了揮手告別，眉眼帶著笑意，隨即轉身往辦公室慢慢走去。

洛倫和赫敏也轉身往回走：

“我還沒去廚房，你再陪我去看看那些家養小精靈。”

“不要，你怎麼不上午去？”

“上午我在跟布巴吉教授聊你的那個計劃。”

“……”

走廊窗戶敞開，放眼望去，已經是傍晚時刻，天邊仍有霞光殘餘，霍格沃茨的晚風吹得走廊格外涼快，蟋蟀和鳥雀在遠處嘰嘰喳喳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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