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戳穿,鹿晚之無所畏懼吻了他的唇一下,作勢要起來。

樓野的眼眸肉眼可見的亮起來,然後又黯淡了。

他雙手壓她肩,“頭上扎著針,別亂動。”

隨後他看了她的唇一眼,轉身就走,帶起一陣風,沒有一絲停留。

鹿晚之皺眉。

她演的挺好的呀,剛才臉上多種情緒的遞進轉換,初見愛人時候的激動美好都表現了,還貢獻了一個吻。

被他看穿了?

走了也好,再看見他,腦子裡全是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鹿晚之沒想到自已有一天也會成了滿腦子廢料的人。

不過,說好的遠離他,可他救了自已的命。

一時間躊躇起來,眼裡閃過憂鬱。

魏尋本來看到鹿晚之吻樓野,想叫護士推著他出去,結果這男人自已跑了,又看見鹿晚之一臉失落的表情。

他迅速要出房間,真怕鹿晚之質問他。

——他為什麼跑了啊,是不是因為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認錯人了,他生氣了?

門口,魏尋回頭對著床上的人再次強調,“鹿小姐,你頭上的針是我奶奶扎的,說你頭部有淤血,紮了就能醒了。還有,在海里救你的人是樓野,樓野給你人工呼吸的,可不是我。”

鹿晚之看著他全身木乃伊的樣子,說著這些無語的話,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笑得靈動溫柔,明媚燦爛。

特別是那雙眼,不呆滯之後,深邃明亮,好看極了。

魏尋不得不承認,這個鹿晚之,太美了。

這一笑,嚇得他輪椅的輪子卡在門口,護工幫他轉了好幾下才推了出去。

...

魏尋剛出門就看見樓野站在走廊前,嘴裡叼著一根菸,愣是沒打著火。

魏尋掏出自已的打火機,“哥,給你點火。”

樓野沒說話,望著他。

魏尋自已點燃抽了,煙霧騰空升起。

樓野睨向他,“讓你抽了?”

魏尋,“...”

“我抽菸你還管。”

樓野抬腳踢了一下魏尋沒打石膏的那隻腿,“煙味飄進病房了,她不喜歡煙味。”

魏尋抬眼打量他,哈哈一笑,“你管得挺寬,你以前直接在人家面前抽的,你忘了?現在裝什麼?”

樓野看他一雙眼很冰,“我再慢幾秒,她就死了。”

魏尋從他冰冷的眼裡看出一絲濃情,這祖宗不會真愛上人家了,“她吻你,你怎麼跑了?”既然喜歡,為什麼跑了?

樓野將嘴裡沒點著的煙拿下來揉碎了,“我不喜歡你這個外人看,不行嗎?”

魏尋白了他一眼,“真愛了?”

樓野沒回這句,問他,“你剛才扒她眼睛做什麼?”

“早不扒,晚不扒,非得她醒來那一會扒。”

“你那三腳貓的醫術能看懂什麼?她又不是你的小白鼠。”

魏尋微眯眼,氣的胸腔一鼓一鼓,“我他媽研究生畢業,你說我三腳貓醫術,別以為我叫你哥,你真是我哥,我比你大一歲。”

樓野眼裡籠罩著大霧,大霧裡彷彿有一把尖刀刺向魏尋。

魏尋嘴角一抽,求饒,“她剛才沒看見我,我頭縮在衣服裡了,我是烏龜,我是烏龜....”

“而且她也沒誇我長得好看。”

“她誇你,她親你,行了,哥走了,哥是烏龜,哥會縮頭功...”

魏尋嘴角笑著,心裡罵他。

草,老子對著你,老子才這麼卑微。

以後休想老子叫你一聲哥。

魏尋露出一個極大的笑容,對著身後的護工使眼色,“趕緊走。”

護工推著魏尋一溜煙跑了。

...

紅豆急忙忙來到病房,戴著口罩,眼睛紅紅的,跪在鹿晚之床前,“晚之,你好點了嗎?”

鹿晚之點頭,“我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頭上扎著針,不敢動。”

她手握住紅豆的手,“起來,不用跪我。”

安紅豆哭著,“都是因為我沒去保護你,害你差點死了。”

“怎麼戴口罩了?”鹿晚之瞧見她口罩邊緣,耳後有紅痕,“被打了。”

紅豆搖頭,“沒關係,我是皮外傷,等兩天就好了。”

“誰打的?”

鹿晚之不問也知道,大概是樓夢打的,因為出事那天,作為傭人的紅豆沒和自已待在一起。

“紅豆,你別多想,我不怪你,是樓家人要對我動手,你在或不在,都攔不住他們。”

她轉移話題,“納蘭姐姐怎麼樣了?”

“她頭被砸破了,你昏迷三天,她醒得早,早就來看過你,現在去浮世樓工作了。”

“那天我們回去救你,沒找到你人,就看見黃小姐被人侮辱,死在廠房了,那四個人被警察帶走立案調查。”

鹿晚之點頭,突然想起來自已和樓野的照片還在現場,問紅豆,“看到什麼照片沒有?”

“沒,證物都被警察帶走了。”

鹿晚之心涼了一截。

門口有聲音傳來。

“春花奶奶,她頭上的針...”樓野引著一位老太太進病房,態度極好。

安紅豆起身退至一旁,“晚之,這是魏尋的奶奶,這家中醫院的前院長,很出名的老中醫,現在退休了。”

鹿晚之入目所及就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家,一臉慈祥,“孩子,感覺怎麼樣了?”

鹿晚之眨眨眼,“我好多了。”

樓野拉了一個凳子給春花奶奶坐,他自已則坐在床尾,看著她。

鹿晚之被他盯著,多少有點緊張,怕他知道真相。

春花奶奶蒼老的手一針接一針取下鹿晚之頭上的銀針,“這回眼睛能看見了,不過還是要多注意休息,保持穩定的情緒,不要過度激動,不然還有可能再次失明。”

“嗯,奶奶,我怎麼突然就能看見了?”

鹿晚之抓著老人家的手,先一步說出這些話,示意老奶奶不要將早就能看見的事說出來。

“你之前針灸的年份不短,慢慢的將淤血清理乾淨了,自然能看見了。”

春花奶奶給她把著脈,輕輕拍拍她的手,給她安心的眼神。

鹿晚之知道春花奶奶懂她的意思了。

她不是突然恢復的,十年間,看了不少醫生,以為沒救了,沒想到在遇見樓野那晚突然復明了。

但這個真相不能說出來。

一分鐘後,奶奶說,“冬天在水裡泡了那麼久,受寒了,一定要注意保暖。”

“氣血兩虧,出院吃幾副中藥調理一下,還要保持心情開朗,不要生氣,萬事平常心,知道了?”

春花奶奶站起來,收拾好藥箱,又回頭叮囑,“孩子,一定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不要有壓力,每隔一週去奶奶那複診一次。”

說完,安紅豆送春花奶奶出去。

等病房只剩下樓野坐在那,直直盯著她。

幹什麼還盯著她?

獅子盯著獵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