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宿命、仙宮、局中人（1）

風冷冷的煞白的小臉上不似剛才那般悽慘，露出諂媚的笑意。

“仙人老爺，小的名喚風冷冷，十多年前僥倖誕生靈智，踏入修行之路。”

“今添為寒山一小妖，任憑仙人老爺差遣。”

他這化形之身，為一童子，模樣生的倒是富態，臉頰微紅且圓潤，眉毛短而粗，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

鳳九歌目光微動，平靜的落在風妖的身上。

他本就不是嗜殺之人，若這小妖不誆騙於他，給他設局，鳳九歌自然可以考慮之後放過他，但若是這小妖想誘導他步入險地，他自然會毫不留情的降下雷霆手段，讓其神魂具滅。

於是他一頓，淡淡道：“此地有幾個化龍期及以上的妖王？”

風冷冷當即神色一正，眼睛睜圓，眼神微瞥著仙人老爺說：

“稟告仙人老爺，此寒山艱苦，靈氣稀疏，雖佔地極廣，但妖王數量並不算多。”

“算上小的，也不過一掌之數。”

“以仙人老爺的手段，尋常妖王自然是不必理會。”

“但有兩位妖王，不可輕敵。”

“寒山東邊的虎君大人，南部的寒凰大人。這兩位，仙人老爺還是儘量避免起衝突。”

“他們在化龍此境浸淫多年，距離成為照神境的絕頂大妖不過半步。”

“特別是那寒凰大人，聽聞是某人族真君坐騎，放養於此。體內蘊含著一縷鳳凰之血，不管是實力或是背景，仙人老爺還是不要得罪。”

“寒凰，虎君……”

鳳九歌咂摸著這兩個名號，眼神微眯，心中思忖。

這風妖的話也是很實誠，以他的戰力表現，等閒妖王連絲毫威脅都不可造成。

這兩個將要踏入相當於人類真人之境的大妖的確值得一說。

但威脅不大。

不過那寒凰卻是人族真君的坐騎，這不免讓他心中起疑惑，於是開口。

“以你所知，那寒凰是何時到來此處？”

風冷冷一聽。暗道：“這人族修士真是謹慎多疑，連這細枝末節都要盤問。雖然他也想不到這兩者有什麼關聯

但他卻不敢忽視，於是恭敬回答：“仙人老爺，自我誕生靈智起，未踏入修行算起，寒凰大人就一直在此處。”

“不過在我剛成為周天小妖，拜訪虎君大人時，他曾談起，約莫說是二十年前來到的。”

“當時虎君大人好像對寒凰大人的表現出很強的敵意，當著我等的面，大肆痛罵。”

“好像說是，身為妖族當著人族的狗，還要幫他搶食……，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聽聞這話，鳳九歌也知道這風妖心中所想。總之是說兩個最強妖王彼此之間不相對付，如果衝突實在難以避免，大可從此處下手。

但鳳九歌不在乎這些關係，他心中愈發的迷惑，甚至有些不安。

從他踏入這寒山，就有一種極為微妙的感覺，彷彿冥冥中有幾道意志在相互博弈，而他的出現卻讓此間情況更加複雜。

須知，自己身懷先天道體，本就對天地間流動的道韻極為敏感，每一縷的變化都可視見。

在剛踏入寒山之時，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和在太初時一般無二。

但異變升起之時卻是在碰到那名無上大教的女修弟子後的下一刻，道韻開始變化，似乎一種名為宿命的齒輪開始轉動。

鳳九歌不語，低頭思忖。

“大教弟子。”

“寒凰…真君，實力微弱卻出身離奇的風妖。”

“寒山，虎君……”

“乃至寒山本體，這幾者又有什麼關聯？”

“而我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鳳九歌頓時覺得有一種荒謬感，心驚道

“我如果不曾來此處，又當如何？！”

“變化是起於我，還是本身如此。”

他本就是一個多疑謹慎的性格，所有的一切只有在經過抽絲剝繭之後才會選擇是否進行。

於紫虛閣一戰，他是經過考量。對自身實力有著極大的自信才為之。

但寒山目前所表現的一切都讓他有種不真實感，彷彿此方世界是因為有他的加入才開始轉動，若非如此，目前他所經歷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風妖不會出世，也不會遇見大教弟子，他也不會得知一切。

他忽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不是對自身的質疑，而是對自身命運無知的迷茫無措。

鳳九歌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青衣童子。

倘若他此時要返回太初，命運又作何回應？

他呼氣，將滿心的迷惘撥出。

或許是因為我，或許不是。

一念而萬界生，它存在嗎？

如我不曾來過，劇情也只會朝著另一個方向進行，必然的一切也會發生。

天地並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

此念一出，他心中的雜亂被斬落的乾乾淨淨。心境頓時開闊。

初次來到這個世界，伴隨至今，一直存在的不真實之感，如今全然消散。

他目光掃過風妖童子，大有釋然之感。

“他會是破局的關鍵嗎？”一切都是未知，但前路依然可行。

“我已入局中，便於諸君對弈罷！”

鳳九歌心中忽然起了豪氣，他抬頭望天，眼中竟是燃燒的野火。

風冷冷此刻倒是有些惶恐，侷促不安起來，本就因為神魂之力燃燒變得煞白的小臉又白了幾分。

這仙人老爺在聽過他講述之後，就一直盯著他，彷彿自己是什麼天材地寶似的，難不成要像那女修吞了他。

但在他身上看了一會就移開，一會嘆氣，一會又豪氣干雲。

可不，這會又看向了他。

風冷冷不禁想到，這人類修士莫不是都有什麼大病？那女修不分什麼青紅皂白就來拿他，這仙人老爺搖頭晃腦，一副不甚聰明的模樣。

這種身家性命全寄託於他人心念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吶。

風冷冷心中也不由的嘆氣。

但為了不讓仙人老爺等候太久，更早的放他離去，於是搶先開口道：

“仙人老爺，可要小的再做些什麼？”

他眼神略帶期待與誠懇，純潔透明，全然不似一般妖類。

鳳九歌心中已然平靜，他目光深邃，淡淡道。

“帶路吧，你所說的那秘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