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把大刀立在明濟和尚跟前。

十幾名凶神惡煞的漢子緩緩走來攔住了他的去路,臉上盡是嬉鬧的意味。

黃彪身披虎皮披風,身著黑色短褲過膝,沙漠炎熱他赤裸著上半身,勁爆的肌肉顯露無疑。

這也是黃沙鎮的規矩,有實力者可分得一畝三分地來收油水。

“喂,和尚,過來陪大爺喝一杯啊。”黃彪的大銀耳環叮噹作響,大聲吆喝明濟。

“多謝,出家人不得飲酒,施主自行便是。”

可明濟僅僅是雙手合十,“有緣再見。”

說完繞過眼前這堆不良盜。

“哼,和尚,你可知在這黃沙鎮何人敢不給我黃某人三分面子,這酒你不喝也得給我喝!”

黃彪猛拍了一下桌子,頓時黃煙四處飛散,他站起身來,遞上一碗酒。

“喝!”

“施主告辭!”

不僅沒接過黃彪的渾濁的酒水,明濟反而大踏步的往前走。

黃彪怒上心頭,一個小小的武道第五境換血也敢看不起我。

“摧心掌”

先天武者的速度極快,黃彪一掌厚實的血氣印在明濟的後背。

這是烏力木家族的一大殺招,作為狗腿子的他自然學會了這門招式

和黃彪想的飛出去十幾米不同,明濟只是吐了一口血。

停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著。

眾人看著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黃沙鎮的和尚沒有再次動手。

黃彪並沒有追擊,可能是發現了什麼。

“受了我一掌不死,外皮堅硬光澤金色透亮,金剛功小成境的特徵,普陀寺的和尚嗎?那就給這群禿驢一點面子。”

黃彪心裡想的什麼沒人知道。

下一刻他又繼續和手下不良盜們吃烤羊,喝黃酒。

區區一個普陀寺和尚而已,不理他就是。

官道上。

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和尚踉踉蹌蹌的踏入黃沙鎮。

幾乎是每一里地之外才有一戶石頭和黃泥造的房屋

放眼望去,盡是荒涼。

咚——

明濟終究是倒下了。

倒在了一處破木柵欄圍成的小門口前。

矮矮的院牆只有半米高而已,只能防君子不防小人。

聽到聲音,屋裡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過窗戶瞄向外面。

眼見沒有任何動靜後。

懷裡還拿著防身的烏木棒,這才出來看看是什麼情況。

看到是個和尚倒在自己家門前,她費了好大勁才把明濟拖回房間,頭上的汗珠大如珍珠。

她太瘦弱了。

沙漠的夜可以看到非常亮的月光,給沙地鋪上一層銀色的光。

地窖下。

這裡頭躺著一個和尚,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臉上髒兮兮的,在小心翼翼的給他喂水。

“嗯咳——”

明濟睜開眼,身前站著一個瘦小的女孩,手裡警惕的舉起烏木棒,要是自己有不軌的意圖,她應該會毫不猶豫給自己來兩下吧。

“多謝姑娘救我一命,怎麼稱呼。”

“啊鱗。”

“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

“爺爺說他有生之年想去海邊看看,聽說那裡的魚兒都很自由,所以讓給我取了這麼個帶魚的字。”

說歸說,小姑娘手裡的棒子還是提著的。

爺爺說要警惕陌生人,即使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用怕,我只是個到處雲遊的和尚而已。”

“和尚是什麼?”

“和尚是出家人!”

“出家人是什麼?”

望著好奇的兩隻眼睛。

明濟啞然失笑,這三千里黃沙確實很少有普通人知道和尚是什麼。

有人也不需要知道,這裡是罪惡的沙漠。

無序,混亂。

管你是和尚還是道士,窮的放過,穿的稍微好點都會給你當頭一刀。

這就是沙漠的真實景象。

“出家人是好人。”

“爺爺說過沙漠裡沒有好人,你騙人!”

解釋了好一通,阿鱗姑娘還是隨時帶著武器。

“你等我爺爺回來再說,我爺爺什麼都知道,說不定他知道。”

“阿彌陀佛。”

明濟雙手合十,道了一句佛偈後閉眼調息。

黃彪那一掌雖不致命,卻震傷了他的五臟。

起碼還要休養三五天才行。

荒蕪沙漠中的取水地除了綠洲便是山腳了。

融化的高山雪水滲透入地下,這是荒漠農作物的生長必需品,深深挖掘一番便能收集上一些。

可白天陽光炙熱,留不住水分。

只能趁著夜色給作物添上充足的水分。

“終於澆完了。”

阿鱗開心地甩著胡楊木製成的水桶,這是爹爹娶親時的嫁妝之一。

靠著它澆完了三畝多的青慄米地。

可惜很久沒他的訊息了。

“妮兒,爺爺回來啦。”

遠方傳來一句老人的呼喊,阿鱗急忙趕上去迎接。

一隻老驢旁站著一位滿身補丁袍子的老頭。

見到親人回來的小姑娘興奮的朝馬老頭撒嬌。

仔細翻看爺爺的包裹裡有沒有帶新的東西回來。

爺孫相聚的畫面很是溫馨。

可提起家門口救了個人時,老頭臉色大變,

“什麼?你在家門口救了個人?”

“不是人。”

“那是誰?”

“他說他是個和尚,爺爺,和尚是什麼?”

和尚?

這三千里黃沙還有好人嗎?

吃人的道士,滅門的武者,屠城的世家。

這裡毫無秩序可言。

馬老頭武道第二境煉肉有點武力,可他依舊是不放心家裡來了陌生人。

馬老頭還是生氣道,“你個不聽話的死丫頭,都說了多少回了,不要往家裡帶陌生人,萬一是個壞人能有你的活路。”

“我看他都吐血了嘛,而且我有這個!”

阿鱗很是自信地拍了拍一根木棒,看來是腰上的烏木棒給了她莫大的勇氣。

“去去去,一根破木頭棒子。”

“你還沒說和尚是什麼呢?”

“和尚啊,和尚不喝酒不吃肉,不娶親,還專門打壞人的。”

“那他能打得過黃三狼嗎?”

“誰知道呢。”

爺孫兩人迎著潔白的月光一路往回趕。

亮銀色的光芒埋葬了黃沙。

就連青天在這裡也只能是被踩在人們腳下的笑話。

黃沙鎮裡無青天。

烏力木一族隻手便遮住了天上的陽光。

所有人都活的昏昏沉沉的,淪為剝削的工具

黃彪也不過是烏力木家族下的一條狗罷了。

專門攔截過往商隊收稅,進來收兩成,賣掉收兩成,回去還要再收一成。

要不是黃沙鎮這裡寶石太過暴利,估計是真沒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