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拂羅歎為觀止,湊過去和小豆芽擠在一起偷看。
婚房內新娘蓋著紅蓋頭,安安靜靜地坐在一片紅色背景中,小豆芽倒吸一口冷氣:“那是什麼?是鬼嗎?”
“嗯?你沒見過新娘子?”
“我們這裡的新娘子可不是這樣的,她們只會在成親當天戴上最華麗的牛角冠,插滿銀花,穿著最漂亮的裙子和新郎一起跳舞,這樣看著好像傳說中的紅衣女鬼呀,真嚇人。”
燕拂羅樂了,嘴角剛揚起,就被小豆芽的話打落谷底:
“啊,我想起來了,新郎不是南疆人,所以劉雙雙是為了新郎才穿成這樣的,我說的對嗎,大姐姐?”
燕拂羅臉垮下來,冷若冰霜,沉默不語。
小豆芽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火上澆油:“劉雙雙和皇太孫真是恩愛呢,以後我也要娶一個這麼愛我的婆娘。”
半晌,身旁沒有回應,他轉身一看,哪裡還有燕拂羅的影子,再看婚房內,她已經端坐在新娘子面前。
小豆芽瞪大了眼睛,嚇得忘記了呼吸。
劉雙雙在南疆之所以比皇室公主還出名,除了她的美貌外,還因為她有一身用蠱的好本事,聽說她手上的飾品都是各種毒蟲變成的,青蛇手鐲,毒蠍胸針,蜘蛛耳環,還有頭上的銀花,隨時都有可能活過來咬你一口。
這事傳得神乎其乎,真假已經沒人敢去考究,就連他這種經常鑽到別人家裡撿剩飯吃而從來不被發現的小賊,也不敢接近劉雙雙臥房二十步以內。
燕拂羅這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
小豆芽憐憫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唉聲嘆氣著溜了。
燕拂羅並不知道自己的臨時盟友膽子這麼小,她沒有驚動劉雙雙,就靜靜看著她,陪著她一起等待新郎的到來。
而劉雙雙聽到了動靜也不以為意,以為是侍女進來了。
兩個女人在這個重要的時刻居然出奇的和諧,誰也沒打擾誰,直到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一群人擁著新郎官過來了。
老遠就能聽見他們的說話聲,無非就是調侃新郎有福氣,能娶到南疆第一美人,甚至有那膽子大的連晚上用什麼姿勢都幫新郎想好了。
南疆不比東周,皇室貴族之間沒有那麼多規矩,只要不是特別過分,彼此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也不會有人小題大做,而新郎全程一言不發,任由他們把他推進婚房。
似乎是忌憚劉雙雙的蠱術,男人們不敢進來鬧洞房,在新郎身後拉上門後就又勾肩搭揹著回去喝酒了。
門關上,自然也就露出了站在門後的燕拂羅。
她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高大、寬厚,曾經背過她,抱過她,就是化成了灰,她也不會認錯!
最後的希望破滅,燕拂羅臉上麻木轉為悲傷,最後被憤怒覆蓋,眸中殺氣一現,就被男人警覺到了。
他猛地回頭接住燕拂羅揮來的小刀,待兩人看清彼此的臉,都是大吃一驚。
“怎麼是你?”
“你怎麼來了?”
兩人都是人精,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敢出聲,只能用眼神無聲交流,偏偏這麼細微的動靜還是被劉雙雙感覺到了,她動了動,邊抬手要掀開蓋頭,邊開口詢問:“容玄哥哥?”
蓮絳扭頭看了一眼,連忙變聲成容淵的聲音阻止她:“新娘是不能自己掀蓋頭的,會不吉利!”
這聲音簡直一模一樣,燕拂羅都差點以為是容玄披著蓮絳的臉在說話,直接上手在他臉上抓了一把,確實是真皮才作罷。
那邊劉雙雙還在嬌滴滴:“容玄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剛剛不小心撞翻了侍女遞來的酒水而已。”
“是嗎?”劉雙雙語氣不變,卻轉頭準確地捕捉的燕拂羅的方向,無端端讓她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你出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話是對燕拂羅說的,這是嫌棄她打擾到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了呢。
燕拂羅求之不得,深深看了蓮絳一眼後,拉開門就出去了。
走了沒幾步,她又突然想起來,蓮絳不是和蓮華在一起了嗎?這不還是半路出軌?
渣男!
她決定不走了,抱著胳膊等在院裡,勢必把蓮絳等出來,押回去給蓮華髮落。
畢竟瞧著他那麼大體格,時間應該和容玄一樣持久,誰知道里面才熄燈五秒鐘不到,蓮絳就出來了。
!!
燕拂羅瞪大了眼睛,亮晶晶的閃著八卦的光芒,如果不是地點不對,她當場就要拿出紙筆來開始採訪。
蓮絳卻不知道她內心已經走了那麼多戲,走過來低聲一句:“夫人,冒犯了。”
接著他就抓住燕拂羅的腰,提氣帶她飛離了丞相府,兩人一路大搖大擺,來到另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進去以後,容玄正坐在案桌後看書,聽到動靜抬起頭,看見燕拂羅的瞬間,他整個人都呆滯住了。
燕拂羅這幾天大起大落,沒一刻是放鬆的,這會看見容玄再也繃不住,嘴角一撇,哇地一聲就哭了。
容玄回神,扔掉手裡的書飛奔過來狠狠抱住她,力道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也只有這樣緊密的接觸才能讓彼此安心,原來失而復得不是夢,是真實的存在!
容玄眼睛也有點溼潤。
反觀蓮絳,他早就識趣地離開了。
容玄沒了避諱,直接低側頭叼住她的紅唇,惡狠狠地研磨:“嬌嬌,我的嬌嬌……”
他一聲聲都快把燕拂羅的心叫化了,她沒有拒絕,哪怕嘴裡已經有了血的甜腥味也沒有躲,同樣牢牢抱住他的脖子,密不可分。
對於相愛的兩個人,分別是最苦的痛,只有真正地融入彼此才能感受到真實。
所以,站在門口等候發落的蓮絳默默捂緊了耳朵,直到天光大亮,發現主子也沒有停歇的意思後,他默默從腰間掏出一張人皮面具,貼在了臉上。
再一換聲,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他也是容玄無疑!
苦逼的打工人,不僅要幫主子娶他不喜歡的老婆,代替他拜堂,還要在主子睡懶覺後,苦巴巴地回去繼續演戲,哎——
可憐!可悲!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