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鞭刑終於停止

阮星語壓根聽不進去其他。

身子後退了一段距離,直接大步一躍,跳到梟丞身邊。

“梟丞!”

直直的跪坐下,語氣已是染上了幾分哭腔。

手指微微有些顫抖,入目所及......他後背已經滿是血痕。

阮星語輕輕的扶住他的臉龐,讓他倒在自己懷裡。

“你怎麼這麼傻……”

接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剎那,彷彿是將一塊寒冰擁入懷不停地散發寒意。

“星星……”

“我在”

阮星語嘴角已經有些顫抖,眼中慌亂的情緒瞬間湧起。

“你怎麼來了……”

“先治傷!”

說著便撐起他的手臂,單腿跪地費力的將人駕起。

“女娃娃”

“他的懲罰還沒有結束”

那道空靈的男聲又環繞在石洞裡。

“我管你什麼狗屁懲罰!”

“誰定的!”

“誰受著!”

“人……我必須帶走。”

身邊的梟丞胸腔一起一伏,身子顯然已經乏力。

梟丞指尖微弱的觸感,點了點阮星語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減少,阮星語淺瞳色的眸子閃過幾分慌亂。

“梟丞!”

“天璣長老”

“這罰您比我更心知肚明……”

“我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反悔”

“也望您也......是個守諾之人。”

空蕩冒著寒意的石洞,迴盪著低啞乾澀的聲音。

伴隨著娟娟泉水絲絲墜落,那道空靈的嗓音再次響起。

“你若做到了你所應受的懲罰”

“諾言定會生效。”

“梟丞!”

“星星乖”

梟丞徹底離開了她的支撐,黑色的瞳孔依舊鎮定如初。

阮星語瞳孔滿是不願,腦袋不停的搖頭。

握著他的手臂緊緊發力。

猶如冰塊一般溫度的手掌,輕輕一推。

步履維艱的走到了圓石的正中心。

抬起了頭顱,繃緊了身子,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阮星語雖然不懂梟丞的堅持,但是隻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她都會支援。

抬起眼眸,環繞了周身一圈,音調冷漠的要命。

“還有多少”

“他所允諾我的對應的是雷室最高的懲罰”

“七七......四十九鞭。”

“自我建立雷室以來,未有人可以活著挺下來……”

此話一出,阮星語心中的不安又躁動了幾分。

最高刑罰

這兩個字喚醒了阮星語的幾分理智。

單論此次行動......梟丞並未插手。

那麼

一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阮星語指尖半攥,微妙複雜的眸光落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

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讓你不惜以耗費自己的生命為籌碼?

梟丞也察覺到阮星語片刻的失神,黑眸上已經掛滿了寒霜的睫毛顫了顫。

渙散的瞳孔逐漸凝聚在阮星語的身上,面部有些吃力的扯出一抹弧度。

“還剩九鞭……”

“……就可以和星星迴家了”

“繼續”

飄忽空靈的命令聲接著響起。

身後兩個僵直的面具人再次揚起鞭子。

黝黑泛著光感的沉重皮鞭,隨著兩人的揚起落下。

一聲接著一聲,每一鞭都如同打在自己的身上一般的撕裂痛苦。

雙拳緊握,咬緊牙關,拼命忍住想要衝上去把所有人都殺了的情緒

眼睜睜的看著梟丞在自己面前活生生的受了九鞭。

那感受猶如......

最後乾脆閉上雙眼。

阮星語不知道前面的那麼多道他是如何忍過來的。

整整四十九道鞭刑,全程無一哀嚎。

身上的汗水混雜著血水,此時的他身上散發著白色的霧氣。

因為他身體已經撐不住高負荷的傷害,開始發燒了。

最後一鞭穩穩的落下,阮星語大步衝上前接住已經搖搖欲墜的梟丞。

“梟丞!”

“星……星……”

哪怕身體虛弱至極,黑色的眸子依舊亮著一分。

乾涸泛白的嘴唇上下極為艱難的張合。

泛紅的眼角淚汪汪的凝視著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小心翼翼的扶住他。

“我帶你回家……”

“刑罰完畢”

“可以離場”

之前光滑的石面,四角下緩緩移出一個機關。

臨走之前,阮星語晦暗的眸子掃了一眼,冷酷無情戴著面具宣告結果兩位金俑。

然後兩人肩膀攙著肩,一步一步的向出口散發光亮的地方離開。

這個洞口距離出口的位置大概有50米左右。

明明剛剛觸碰的時候還是冰涼的身體,如今已經發熱的有些燙人。

噴灑在自己脖頸的呼吸帶著滾燙的溫度。

“梟丞,不要睡!”

梟丞他身體的確已經超負荷,並且身後的傷口感染已經開始發燒。

模糊的視線裡,梟丞可以看到阮星語嫩白小巧的下頜。

軟軟的,白白的

好想摸一摸。

梟丞試圖掌控自己的手臂,抬起去摸一摸。

剛要抬起,便重重地垂下去。

梟丞心裡苦笑了一聲。

沒想到這49道酷刑,當真讓自己丟了半條命。

不過

很值

半個身子都可以感受到費力撐起自身的小人,腦海中混淆的意識有了幾分清明。

“好……”

“不…睡……”

“少主!”

剛出洞口,就聽到了阿肆極為擔心的高聲喊叫

“幫我把他扶上車”

阿肆緊忙輕手輕腳的接過梟丞,臉色擔心的很。

“小姐!”

“主宅的醫師已經備好了”

阿肆將梟丞穩妥的安放在後座,退出身子對阮星語講。

阮星語確認梟丞沒有受到二次傷害,直接繞過車門,坐到駕駛位。

“你坐在後面扶好他”

“其他的不用管”

“小姐!”

“少主的身份,還是聽從卑職的安排為好”

阿肆前腳剛說完,手中扶握著的梟丞就動了。

撐著僅有的意識要往車裡去。

阿肆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這還能不明白?

少主這是要聽小姐的話。

阿肆抬眸望著此刻,周身爆發出危險氣息的阮星語。

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可怕狀態。

阮星語沒有想到,梟丞哪怕在意識瀕臨崩潰的瞬間,也能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自己這邊。

“快!”

就在開啟車門的那一剎那,阮星語餘光掃到了石洞外的一角。

微微詫異,眸底閃過一份複雜的情緒。

關上車門,油門猛的一踩。

暢通無阻的走出了雷室的守衛大門。

腳下油門踩到底,直接下山。

飛速趕往破城。

阿肆緊張的視線,不停的關注少主的傷勢。

直接取出簡單的消毒藥劑,簡單的擦拭處理。

梟丞咬緊牙關,半個身子懸空於後座。

僅是靠著阿肆的一條胳膊支撐。

帶有刺激性的消毒劑沾染到傷口後,那斷腸寸骨的痛意,任何人也無法忍受。

“給他嘴巴里塞個東西,咬住”

“好”

阿肆快速的拿出衣服上的手帕,簡單的蜷縮了幾下,直接塞進梟丞的嘴口中。

阮星語一邊猛踩油門,一邊從後視鏡隨時觀察梟丞的情況。

透過後視鏡,可以看到原本,蒼白的臉頰已經逐漸變得漲紅。

額頭上更是豆大般的汗珠。

阮星語那光滑的額頭上也冒著絲絲細汗。

手上的力氣都快要把方向盤握碎了。

一個急剎

終於到了

阮星語衝下車,留下阿肆繼續緊急處理。

對著那道破門

“哐哐哐”

就是一頓亂敲。

“哪個不長眼的呀!”

“不知道現在是歇業嗎?”

青姐的矯揉造作,怒氣衝衝的嗓音從裡面傳來。

一開啟門,原本不耐煩焦躁的情緒瞬間停滯在臉上。

“阮小姐啊”

“什麼事兒這麼著急呀?”

“都快把我家大門給敲壞了!”

阮星語現在沒有心情和她拌嘴,眼底猩紅未退,身上沾染的殺氣也厚重不已。

“通知魏奇,拿個擔架來”

青姐還是第一次覺得一個小姑娘身上有這麼強大的壓迫感。

不自覺的張大嘴巴,習慣性的聽從她的命令。

“好好好”

“擔架來了!”

青姐和服務生一前一後的抬著一個鐵架子快速來到車前。

青姐在看到車裡面的男人的那一剎那,瞳孔快速擴大,身子定在了原地。

老天爺

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長相如此英俊的面孔!

雖然此刻的梟丞面色紅潤猶如剛從蒸籠裡面抱出來的一般,但是那極為優越的眉骨。

但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自己的性取向變一變也是可以的!

所有人都忙著儘快進行治療,阮星語抬眸就就看到這個死蕾絲在盯著自己的男人看。

心裡無名的火氣正好沒有地方撒。

抬起腳尖衝著她那肥碩豐滿的屁股就是一腳。

直接把人從擋路的地方踢開。

“哎呦!”

重重的摔在了一旁的,任她哀嚎也無人在乎。

阿肆接管了青姐的那一側,將梟丞穩穩的置換到擔架上。

兩人腳步難得的契合,非常平穩的將人帶到室內。

魏奇和鍾甜從樓上飛速踩著樓梯下來。

還沒下樓,都能感受出幾人的那種壓迫窒息感。

眉心皺了皺,視線集中在那個周身充斥著戾氣的阮星語身上。

加快腳步,視線從森冷寒意的阮星語身上離開

“我去!”

“這是犯了什麼天大的事情,把人給搞成這樣!”

梟丞半趴在擔架上。

看不清臉,只能看到背部皮開肉綻的畫面。

“不要用擔架,直接扶著他上樓。”

“千萬不要碰到他的傷口!”

鍾甜清脆靈動的嗓音,有條不紊的安排著。

鍾甜一下樓就被眼前的這個縱橫相交的血糊糊的傷疤吸引住了視線。

知道這是美人姐姐帶來的人,鍾甜自然是知道應該做什麼。

何況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麼強烈的壓迫感。

微縮的瞳孔留了一秒,在美人姐姐身上。

美人姐姐,剛剛到底經歷了什麼?

終於將人抬上樓,鍾甜戴上口罩,快速的做著處理。

雖然自己知道鍾甜的醫術,但是心裡還是忍不住顫抖緊張。

阿肆看著眼前這個和小姐沒有差多大的姑娘。

應該就是上次在主宅把命懸一線的老執事救回來的那個人。

心中懸著的那根弦終於可以落了下來。

梟丞的意識雖然已經燒的有些模糊,v微弱的力量撐開眼眸。

正好看到阮星語一臉緊張擔憂的神色。

身後似乎已經感受不到痛意了。

看來這次

又是自己的小傢伙,幫了自己。

這是梟丞失去意識之前,腦海裡的最後一句話。

鍾甜那小巧靈活的雙手,一點一點的將乾旱的血跡弱化,撒上藥。

在背部的許多位置墜入銀針。

穴位止痛,快速止血。

將梟丞的腦袋輕輕掰了過來,直接扎進了他的安睡穴。

剛剛鍾甜把脈的時候就注意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一直強撐著最後的意識,身子也繃得很緊。

這樣很不利於治療。

簡單的檢查了一番,鍾甜鬆了口氣。

“沒有傷及內臟”

“只不過是浪費了這光滑乾爽的面板”

阮星語和阿肆聽聞各有不同的反應。

阿肆大大的鬆了口氣。

阮星語眼底滾動的情緒依舊不散,那一道道鞭刑歷歷在目。

永遠會是壓在阮星語心底的一根刺。

自己一定要搞清楚,背後到底有哪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樣都是男人,魏奇自然也是注意到這傢伙妖孽一般的長相。

然後上下打量起從進門雙眸滿是緊張情緒的阮星語。

眉心一挑,踱步到阮星語的旁邊。

“這是你男人?”

阮星語見到小蟲的後背乾淨的面板越來越清晰,身體中翻湧的情緒逐漸平緩起來。

兩人站在紅實木的碩大藥箱前

聽到他的詢問,淺瞳色眼底的戾氣逐漸化開。

“是”

她這絲毫不避諱且有佔有慾滿滿的回答。

倒是讓魏奇心中閃過幾分讚賞。

因為眼前的這個女生雖然年紀和自己差不多。

但為魏奇總感覺,兩人像是差了十多歲一般。

魏奇雙手叉腰,順著她的眸光,視線落在那個男人身上。

哪怕受傷如此,周身依舊繚繞著一種上位者的矜貴冷血。

所以

更加好奇她的來歷了。

魏奇再次將視線落在身邊的阮星語身上。

第一次見面後

魏奇就已經託了道上的朋友。

只不過

現在都沒有結果。

自己也多次試探鍾甜,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一個半小時已經過去了,後背傷口修補縫合也接近尾聲。

“魏哥”

“魏奇?”

阮星語輕聲叫了兩聲,沒應。

扭過頭淺瞳色的眸子,落在眼眸有些放空的魏奇身上。

“怎麼了?”

魏奇終於回過神,接連開口。

“準備些吃的”

“行”

“等著”

魏奇鬆開手臂,瞥了前面手術檯上的兩人一眼。

點了點頭,下樓去了。

瞧著他下去的身影,阮星語淺瞳色的眸子半眯。

在他這樣的年紀

見到這樣血肉模糊的場景,不打怵,不害怕,甚至……習以為常。

濃密的睫毛微垂,抿住嘴角。

魏奇

你的童年也是刀尖舔血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