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

眾人去隔壁餐廳喝了頓下午茶。

劉海潮一直穿行在幾個大少身邊,想盡一切辦法跟人家套近乎。一頓茶點的工夫,就已經混的有幾分熟絡了。

不得不說。這小子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在結交人脈方面,還是有一點專長。

當然,這也有個前提,那就是,他結交的那些人大多都沒見過什麼世面。真正的成功人士,一眼就能看破他的虛實,根本就不屑於跟他打交道。

三點半。

眾人出門。

今天天氣很好,不冷也不熱。

李前程繼續充當司機,開著車問道:“去哪兒?”

“昨天去打高爾夫,今天聽說是去打檯球,晚上再安排。”

“……”

李前程無言以為。

他很難把高爾夫和檯球聯絡起來,表面上看起來,兩個運動的檔次差的有點多。

“你看你,窮酸了不是,沒見過檯球吧?”

“見過。縣城裡邊不就有麼。”

“那不一樣。知道什麼是斯洛克麼?”

劉海潮得意地顯擺,“英國佬的檯球。檯球的正統傳承。打檯球就得玩這兒,顯得有檔次,有格調……”

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估計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要不然以他的水平,不會說的這麼溜。

李前程專心開車,自動忽略劉海潮的話語。

不就是斯洛克檯球麼,打個檯球,還能讓他打出優越感出來。

一行人的車子徑直南行,開到了一家名叫金鼎娛樂的地方停下。

眾人下車,李前程跟在後面。

眼前是一棟五層樓的建築,樓下聽著不少車輛。

劉海潮領著李前程往裡面走,一邊介紹這邊的娛樂專案,說是裡面有些耍錢的行當,很有意思。

他又開始顯擺了。

雖然沒直說,但李前程已經猜出來,這其實就是一家賭場。

一群人圍著幾個公子哥前行,有說有笑。劉海潮撇開李前程,快步上前,擠了進去。今天機會難得。

他得時時刻刻保證自己,能夠出現在這幾位的眼前,必須混成比較親近的人,以後才有更好的發展。

“嗯,這小子有點前途。”

李前程在後面不急不慢地跟著,看得點了點頭。

誠然,劉海潮這人雖然很喜歡凡爾賽。

但這人優點也不少,首先能忽悠人,其次不要臉,最後擅長創造機會拍馬屁。

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話。

但現實就是這樣。

越懂規矩,越是埋頭苦幹的人,越混不出名堂。

那些靠不要臉,迎合別人的人,反而容易出頭。這種人爬上高位不太可能,但至少不會混的太差。

眾人上樓,二樓是一家檯球廳。

檯球廳在當下的八十年代,的確算得上高檔消費,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檯球廳。

縣城裡邊其實也有檯球,但很少,都是美式桌球,桌子也不合規矩,像是自己搗鼓做的。多半都放置在大錄影廳裡邊,就是提高一下逼格,吸引顧客,也沒幾個人會打。

這裡邊的檔次就顯得高檔多了。

環境優雅,獨立包間,專業檯球手來訓練都綽綽有餘。

楊少開了三臺桌子,眾人上桌玩了起來。

李前程站在一旁看著。

看得出來,這些公子哥兒都不怎麼會玩。打球的姿勢多少有些問題,而且只會打推杆,稍微複雜一點的,定杆,跟杆都不會,更別說,縮杆和迴旋杆了。

技術最差的要屬於薇薇了。

她的姿勢最彆扭,架杆的位置都不對,經常空杆,搞得她自己很尷尬。

“沒事兒,繼續。”

楊少鼓勵道。

於薇薇握了握杆子,沒打算繼續,看了一眼李前程,“你會玩兒嗎?”

一瞬間。

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李前程的身上,楊少在內的幾個大少,看向他的目光火辣辣,像是要吃人。

李前程本來想搖頭,見自己莫名被這幾個傢伙視為眼中釘,惡趣味上來了,微微一笑。

“我會。”

於薇薇似乎對李前程頗有好感,見他答應,神采奕奕開口道:“那你教我行不?”

事實證明。

男女並無本質上的不同。

男人高冷,對人愛答不理,是因為不喜歡。女人同樣如此。

瞧見素來高冷的於薇薇對一個陌生異性如此熱情,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楊少不爽了,“他會打檯球?開玩笑呢。這玩兒你見過麼?我天天在這兒玩,號稱本地第一杆。技術水平,放在市裡面,那也是能進前十的。”

“我排第九!”

黃少開口。

“我比他們兩都要強點。”

柳少說話了。

大家都在吹牛,自然不能落後於人,反而是口嗨,又不損失什麼。

於薇薇雖然不會打檯球,但大家都在一起玩,誰還能不知道誰?

知道這三人是在說大話,她也懶得拆穿。

走到李前程跟前,將手裡的檯球杆遞了過去,“這一球,你幫我打好不好?”

楊少更不爽了。

但也不好當場說些什麼,只得譏諷起李前程,“小子,這球難度很高的,想進底袋,別說一杆,給你五杆你都進不來。以我的水平,至少也得兩杆才能進。”

在場的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看得出來,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都實力平平。

李前程看著球面,笑了。

白球在中央位置,斜下方有一顆紅球可以進,不過位置不正,得削球,而且要削的比較薄。

這種球有點技術含量,但不多。

如果這種球也算難度很高,那後世,人人都是斯洛克冠軍了。

更何況,李前程的檯球水平甚至還很不錯。一杆得個幾十分,進這種球,家常便飯。

見李前程沒動,於薇薇以為他沒把握進球,勸了一句,“你就隨便玩玩,進不了沒關係。”

“那可不行。我就賭他兩杆進不去!”

楊少從衣兜裡摸出一百塊,拍在了球檯邊沿,“進了,這錢就是你的。”

他開始下套。

早就看那小子不爽,如今難得有機會,高低也得羞辱他一番。

那可是一百塊。

在八十年代,這錢能頂普通工人兩個月的工資。

一直沒說話的劉海潮悄悄靠近了些,壓低聲音提醒道:“不管你會不會打,這個球你可千萬不能進。咱們得懂得規矩。不能太出風頭,曉得吧?”

他說的很小聲。

但還是被一旁的人聽到了。

有人起鬨,叫嚷道:“不讓進球,什麼意思?是怕丟楊少的面子,你們就這麼自信,能讓楊少丟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