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這馬上月底了鹽引是不是會過期?”

“汴河邊上鹽船還有不少,等下去換成鹽就行了,但是你要再去一次賈家交引鋪,這次不買鹽引,而是告訴賈家下個月你需要大量的鹽引。”

祁青夢聞言問道:“東家,大量是多少?”

“你就說這次準備買三十萬貫的!”

祁青夢道:“東家,真要買那麼多?”

“自然真要買。”

祁青夢吃驚的問道:“那咱家農莊裡面鹽都堆成山了,還要買?”

林近一笑道:“我已吩咐劉仲釗陸續將鹽往汴京城裡運了。”

祁青夢眼睛一亮問道:“東家是想等賈家高價存了大量鹽引,再將精鹽賣出來?”

“這要看青夢能不能讓對方相信了,今日你去賈家交引鋪,而左岐山則去換鹽,一次換如此多的鹽對方必然會聽到風聲,這樣對方想來會放心不少,你還是直接去勾欄後面柳如煙的小院住,最近不要回林家了。”

祁青夢兩眼放光的道:“東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而賈家這段時間確實賺了不少錢,但也同樣為此事發愁。

“少爺,那個女子每次買五萬貫來過三次,足足買走十五萬貫的鹽引,都是短引,此時京畿路的鹽引二分之一在那個女子手裡。”說話的便是賈昌朝府上的門客段通,負責賈家打理交引鋪生意。

賈章問道:“對方什麼來歷?那些鹽引可曾換成鹽?”

段通回道:“來歷不知,今日碼頭那邊倒是傳來訊息說是有人一次兌換了十五萬貫的鹽引,想來就是她的手筆了。”

賈章笑道:“馬上月底,下月新的鹽引要賣出來了,她倒是算準了時間。”

“這女子今日又來了交引鋪,說是下個月要買三十萬貫的引子只要短引,少爺需拿個主意,馬上就要參加下個月的榷貨務賣撲,我們準備買多少鹽引需儘快決定。”

賈章聞言問道:“父親是什麼意思?”

“大人的意思是讓少爺決定!”段通回道。

賈章又問道:“最近鹽價如何?”

“十日時間漲了十多文錢!”

賈章摸著下巴說道:“如此有些麻煩,若是以六貫的價格接手下個月的短引,對方到時不要了怎麼辦?”

“少爺是怕鹽價回落?”

“莫非你忘了此種方法以前也有人用過!下月鹽價便會慢慢降回原價的。”

段通又道:“少爺,對方說可以先給些定金。”

“可有說多少?”

“那女子說可先付一成定金三萬貫,少爺覺得如何?”

“如此倒是可以接受。”

賈章覺得若是對方肯要那是最好,對方不要的話便要白白虧損三萬貫,而手中鹽引可以降價賣出,實在不行也可以換成鹽再行售賣,卻不會虧錢。

“少爺可是拿定主意了?”段通問道。

“你且讓對方付了定金,此事便如此辦吧!”

賈章既然打消了顧慮便將此事確定了下

來。

柳如煙的小院雖臨著勾欄瓦舍,卻處在巷子深處顯得尤為僻靜,祁青夢作為林近的保鏢自然早就知道了柳如煙的存在,而且她為免暴露身份這幾日一直住在此處。

“柳姐姐,東家為何要給那賈家定金,我實在想不通此事。”

林近讓祁青夢答應付一成定金給賈家也是安那賈章的心,賈章此人心思縝密,若是沒有這一成定金對方未必會上鉤。

“莫說祁妹妹看不懂,姐姐也不明白,你只需聽相公~的吩咐去做便是了。”

柳如煙的話卻存了戲弄祁青夢的心思,她雖是很聰明,但也不太懂林近這樣做有什麼用意。

“柳姐姐,是你家相公,可莫要將我牽扯進去。”

祁青夢自然聽出了柳如煙話裡的意思,尤其那相公兩字說的極為刻意。

“那你與相公說話,為什麼總是咱家怎麼辦、咱家如何?”

“那是東家總說咱家如何,我才如此說的,柳姐姐可莫要因此吃我的醋,我只是東家的護衛!”

柳如煙看著祁青夢一笑,自己第一次見她的時候確實像個護衛,如今哪裡還有半分護衛的樣子。

“好,好,好你說是護衛就是護衛,只是祁妹妹以前從來不用胭脂水粉,這些日子怎麼用的如此勤快!莫非有了心上人?”

柳如煙的話卻是把祁青夢羞的不要不要的,以前自己在武德司裡自然不用打扮什麼,如今在林家和雨霖鈴待的久了,自然學會了一些梳妝打扮,何況她也到了愛美的年歲。

“以前不太懂,現在學了些有什麼不妥嗎?”

“祁妹妹以後便知道了,不過妹妹是相公的護衛以後幫姐姐看好,莫讓他招惹其他女人。”

柳如煙也不知道祁青夢與林近有沒有那層關係,她此時只是有些懷疑。

“這我可管不了,以前霖玲還讓我幫忙看著呢!我都不知道東家何時招惹到了姐姐。”

祁青夢確實不知道林近何時招惹到了柳如煙,還將她養在外面。

“妹妹這你不用管,你以後幫姐姐看好他就行了。”

柳如煙當然不會把自己在樊樓設計推倒林近的事告訴祁青夢。

鹽引的賣撲有榷貨務負責,而鹽引的短引是每月賣撲一次,這就需要每月開一次賣撲會,賈家將大部分餘財都拿來參與這次賣撲了,以前每月最多拿出五萬貫買一部分短引,若是不夠再從其他交引商人那週轉一些。

這次有了祁青夢給的三萬定金也是掏出家底準備大撈一筆。

鹽的產地比較集中,禁榷比較容易。易儲存、易運輸的優點使大宋鹽的賣撲具有自己的特點,在生產、運輸、銷售環節中都可以進行賣撲。而賈家交引鋪做的就是銷售環節的賣撲。

而生產和運輸自然有別人來做,鹽店只需要拿著鹽引在碼頭提貨就可以了。

林近也是瞅準其中的漏洞才準備如此做,即便碼頭的鹽堆積如山,只要能控制銷售階段的鹽引,鹽價就可以由自己說了算,只要不出大亂子,林近折騰一下這鹽價,朝廷也不會過問此事。

榷貨務這次鹽的賣撲,京畿路的短引被很多人爭搶

,但是沒有關係的外人很難參與進去,賣撲並不是拍賣,更像投標,沒有內部關係很難買到鹽引,這也是賈家能做鹽引生意的原因。

但是賈家同樣也有競爭對手,看似對普通人不公平的制度,但進行賣撲的時候賈家仍然要考慮到對手的出價,雙方都有關係那拼的就是誰最終出的價格夠高。

最終賈家以六貫二一張的價格買到大概三十萬貫的鹽引,相當於每斤鹽的進貨價達到了大約五十四文錢,而此時的鹽價為六十文,成本已經比以前的售價還要高一些了。

這次榷貨務京畿路短引共賣撲出四十萬貫的鹽引,這也是榷貨務覺得市面上鹽引不夠,導致鹽價上漲才多加了十萬貫,朝廷控制鹽引的賣撲量也是為了穩定鹽價。

而朝廷的賣撲結果一結束,林近便收到了祁青夢的訊息。

林近一聲令下,左祁山便將林家拉到汴京城的精鹽拉出來去售賣了,幾十個夥計每人帶著一輛驢車裝滿了精鹽,送到各個鹽店內。

這次鹽引的成本是五十四文,此時鹽價為六十文,而林家的精鹽卻賣一百文,主要是精鹽沒有苦澀味,,看似價格貴了不少,但真正吃起來卻異常的省,有心人細細一算便知道精鹽比粗鹽更划算,主要是味好很多,大戶人家,酒樓、飯館也是必然會選擇精鹽。

不過三五日時間汴京城裡出現精鹽的事就傳遍了整個京畿路。

而這三五日精鹽的好處也被很多人知道了,無一絲苦澀的味道,每次做菜只需放少量,做出來的菜比粗鹽味道好太多。直到這時普通百姓也選擇買精鹽而不再買粗鹽了。

一時之間參加月底買撲的交引商人都黑了臉,自己高價買來的短引是一張都沒賣出去,問都沒人問了。

而粗鹽因無人肯買,價格一路下跌,三日時間便跌到四十文一斤,五日時粗鹽就不足三十文的價格了但依然沒人買。

而鹽引價格已經跌去了一半仍無人敢買,只因為粗鹽賣不動,而這些鹽商又不會煉製精鹽。

賈家三十萬的鹽引只過去五日便跌去了一半。

此時不要說賈家急了,就是榷貨務的官員都急如火燎了。

而此時祁青夢卻在柳如煙的小院照著鏡子塗脂抹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嗤嗤作笑。

要說祁青夢喜歡上化妝打扮與林近研製出玻璃鏡子有最直接的關係,一人高的銅鏡整個大宋都沒幾塊,而一人高的玻璃鏡林家每個女人都有一塊,祁青夢當然也有,她自然而然的也就喜歡上了照鏡子,這大概是女人的天性吧!

“青夢不要傻笑了,現在該你出馬了,去將市場上的鹽引都買回來。”

林近看著祁青夢痴痴傻笑就一陣頭疼,這女人以前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最近變得自己快不認得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被人奪舍了。

“東家還要買鹽引?”

“當然要買!”

“全部都買來?”

“全都買來!”

祁青夢吃驚的看著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