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茶室,茶香四溢,幽靜雅緻。

沈家並不算什麼大家族,只能說是藝術品收藏之家,收藏室中陳列著沈懷中一生收集的各式文物。

屋外,一百平的院落,種滿花草。

沈懷中今年六十七歲,蓄著一把銀白色的鬍子,鼻樑間架著老花鏡,筋骨遒勁。

林志遠覷了一眼沈懷中倒茶的動作,額間皺出一道褶子,他來之前就打探過,這個沈老是一個典型的文物收集愛好者,關鍵是他收集的東西,死活不肯賣,無論你喊多高的價。

沈懷中見林志遠一直不開口,推了一杯茶在林志遠面前,“林先生來此何意,開門見山便可.”

林志遠垂首看著翠綠的茶葉塵落在杯底,爾後抬頭,“沈老客氣,那我也便開門見山了,林某此次前來正是看中了沈老收藏的明代梅瓶,想向沈老購買此瓶.”

林志遠已經像林瀟問了瓶子的相關資料,向靜雅打碎的瓶子是明代的梅瓶。

說話間,林志遠的視線逡巡了一番屋內,那通體醉紅的梅瓶正好立在大紅色的陳列架上,瓶身圓潤美觀,亭亭玉立毫無瑕疵,要是插上幾支瘦骨嶙峋的臘梅,別有一番韻味。

林志遠垂在茶案下的手暗暗握拳,這個瓶子,他打探過,如今市值確實一億,聽說是宋朝皇帝最喜愛的瓶子之一。

沈懷中重重擱下茶杯,面上也沒了剛才的客氣,“如果是為此事而來,林先生就白跑一趟了,我沈懷中的瓶子只進不出,一個不賣,劉媽,送客.”

沈懷中早就猜測到了林志遠的來意,起初的客氣,不過是待客之道罷了。

林志遠面露尷尬之色,不過片刻,他立馬擠出笑來,“沈老不必動怒,我一定出一個好的價格,沈老拿這錢還可以去收藏更有價值的東西.”

沈懷中擺手,“不必多說,這梅瓶就算林先生說破天也沒用,我絕不賣,林先生錢多,自然也可以拿去購買更有價值的東西,何必來我這.”

林志遠面對沈懷中的堅決,依舊舔著笑臉,但心中煩悶不已,這瓶子拿不到,向靜雅也別想出來。

林志遠委了委身子,極度誠懇,“實不相瞞,這瓶子我是拿去賠罪的,若沒這瓶子,我內人就將惹上牢獄之災,事關重大,還請沈老能把這瓶子賣予我.”

然而沈懷中聽後,毫無動容,淡淡地啜了一口茶,“我同情林先生的遭遇,不過這瓶子我不能賣,林先生請回,劉媽,還不過來送客!”

沈懷中話落,一位圍著圍裙的中年婦女便緊忙著跑過來,恭敬的立在一邊,“來了,來了,林先生,請回吧……”劉媽已經向自己做了請的姿勢,自己就要被請出去,林志遠一咬牙比了五根指頭,“沈老,我是誠心購買,我可以在這瓶子的市價上多加500萬.”

林志遠寬闊的臉上露出憂色,心中暗惱向靜雅這婦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令他此刻進退為難。

現在要把她弄出來,就得斥巨資買下這瓶子,然而林家最近商場不濟,根本沒如此大的一比金額來週轉,就這原價都已經令他苦不堪言了。

然而不把向靜雅弄出來,向俊暉那邊又暗暗發話,讓他趕緊把她弄出來,否則他便……想到向俊暉的警告,林志遠臉色黑沉得要滴水。

劉媽撇了撇嘴角,她還以為這林志遠能出多大的價格,結果就加了區區五百萬,與前面來求取之人,簡直不值一提。

劉媽不客氣道,“先生走吧,你就是在這磨破嘴皮子也沒用。

別說是你多加500萬了,前幾日有人來願意用兩倍的價格買走,沈老可都不願賣,先生你趕緊走吧,也別讓我為難.”

林志遠驚訝住,不可置信地瞧了一眼那瓶子。

兩倍的價格?那可是兩個億,據他所知,這瓶子的市價已經到達巔峰了,並沒有多大的收藏空間,況且他去何處弄出這麼多錢來。

哐當推門出去,林志遠一籌莫展。

“林先生等等……”出了沈家的大門,林志遠皺眉回頭,一個頭發挑的五顏六色的男子,左耳帶著不倫不類的耳釘,身上透著濃烈的社會氣息,“你是……”“我是爺爺的孫子,你若真想要那瓶子,我可以給你,不過這價格就得……”男子比了比手指頭。

看著那個數字,林志遠的眉頭皺成了一把扇子。

景苑,林瀟與霍景南一同從老宅那邊回來了,週末的緣故,霍景南也不用再去公司。

霍景南換了鞋便到客廳處隨意坐下,長腿一伸一屈,冷白的襯衫領,散發著尊貴的氣息。

王媽見兩人一同回來,心裡暗喜,想著給兩人騰空間,便隱身到廚房去了。

林瀟也移步到沙發處彎腰坐下,準備稍作休憩就上樓籌謀先從千盛哪款食品開始排查。

沙發的另一端陷落,霍景南並未抬眼,只斜靠著沙發背,單手拿著手機翻看著。

林瀟覺著散著的頭髮有些礙事,她起身收了收裙襬蹲下去,開啟暗紅色實木茶几下的一個小抽屜,裡面規整的擺著生活用品,她之前在裡面放了一盒皮筋,不用每次想捆頭髮的時候還跑上樓去。

“咣”地抽出小抽屜的時候,霍景南聞聲掀著眼皮看了她一眼。

她白嫩的手指非常漂亮,從小盒子裡抽出一根黑色皮筋繞在脆嫩的手指上,然後抬起細長的胳膊把烏密的秀髮收攏過來捆上,她的動作非常輕快。

她正要合上抽屜,但抽屜裡有一顆她之前沒注意到的珍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垂眸,這是一顆約12毫米的粉色珍珠,色澤非常圓潤,難得一見的漂亮。

不過她如今已經過了少女心爆棚的花齡,即使就是上學的時候,她也不喜歡有關粉色的東西,但今天她自己都覺得奇怪,怎麼覺著這顆粉色珍珠還挺漂亮的。

她拿在指腹間轉了轉,很認真地看了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就在她要把手上的珍珠放回小盒子裡的時候,珍珠卻不小心從她指腹見滾落,她怔了一下,珍珠正好滾到一雙霍景南的腳下。

看著那顆粉色的,圓溜溜的珍珠躺在自己的腳下,霍景南觸眉,“你喜歡這東西?”

他的口氣裡聽得出有嫌惡,似乎很不能理解她會喜歡這類東西,顏色太粉了,看起來怪怪的。

她抬眸,長長的眼睫眨了一下,被他的語氣說得還有些羞赧之意,她好像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反常,輕聲道,“就是覺得挺好看的,麻煩你能不能抬一下腳,我撿一下.”

霍景南舒展眉毛卻沒動,繼續翻看他的手機去了,那架勢是他不願意抬腳。

見他未動,林瀟握了一下手心,抬個腳都不願意?算了吧,他不抬腳也能取到,就是感覺在別人鞋邊撿東西,心裡有些怪怪的,有點像別人故意把東西扔在地上讓你撿的感覺。

她伸手就要觸到珍珠的瞬間,他倒是移開了腳,她感覺被耍了一般,不過她心裡倒是舒暢很多,沒有那種在別人腳下撿東西的壓迫感。

她拿紙巾把珍珠擦了擦,小心放回了小盒子裡。

霍景南其實從她剛剛從沙發上起身來,就已經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尤其是她把頭髮捆起來,露出小巧圓潤的耳垂,讓他對手機裡的內容完全沒了興趣,他斂眸把注意全放在了她小巧圓潤的耳垂上。

如果林瀟覺得那珍珠漂亮極了,那她小巧圓潤的耳垂則讓霍景南覺得真吸引人,圓潤的,又感覺軟軟的,讓他感覺像很小的時候吃過的一種軟糖,那種軟糖又酸又甜,但卻是他覺得唯一還能吃的糖。

他很想伸手去捏一下她的耳垂,甚至想放在嘴裡含一下,嚐嚐那感覺是不是和小時候吃軟糖的感覺一樣,只是想一下,他感覺喉嚨就有些發乾了。

她意識到剛剛拉開抽屜的動作有點猛,輪到關上的時候,動作便輕了很多。

林瀟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在老宅你把我叫出去,不是有話對我說嗎,你還沒說呢?”

霍景南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你把耳朵湊過來,我告訴你.”

林瀟眼尾的長睫垂落,看著他未拿手機的那隻手,骨節分明的手指閒散地敲著寬厚的沙發面,她愣怔在那,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把耳朵湊過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