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也在談判桌上雷厲風行的風格在此刻初顯。
她抬手，周清便將檔案資料全都放到了張院長的面前。
“這是林氏就最新推出來的智慧系統的全部資料，以及後續裝置的試驗、質檢，在其他醫院的執行情況。”
“相信張院長很清楚，這類裝置內部有專門的軟體，標準係數都是經過行業統一制定的，沒有道理林氏會在這方面出現紕漏。”
“在這批器械送到貴醫院前已經進行過幾輪的質量檢測，下面附帶了合格證書，想必這些院長手裡應該也有影印件。”
“所以......”
林也也頓了一下，身子略微前傾，手指在桌面上不緊不慢地敲著。
“我方合理懷疑器械是到達醫院後出現在差錯。”
林也也的語調不高，很平淡，可越是冷靜越是不急不緩，給人帶來的壓迫感越足。這是絕對的自信，有底氣自然也就有了主動權。
張院長看著手裡準備齊全的資料，好長一會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沒有想到，林也也一上來就是以這樣的姿態說上這樣的花。
原本，他們醫院才是受害方，可以提出質疑，並以此做籌碼來商談尾款的事情。
可偏偏林也也這一招，讓他一上來就佔了下風。
尤其是，絲毫不掩蓋她豪門之後的氣勢，在心理上給予壓力。
林也也甚至還有心情喝茶，她也很有耐心地等待著。
終於，張院長放下手中的東西，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林也也，清了清嗓子。
“林總，你是在質疑我醫院的安保？”
林也也聳了下肩膀。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並進行合理推測，張院長，你們醫院能夠和林氏成為長期的合作伙伴，相比在管理上，你是在第一檔的。而你心裡應該也明白，這樣的差錯林氏不可能出。”
說著，林也也突然笑了一下。
“還是說在你心裡，林氏這十幾年已經沒法跟之前比了？”
張院長也很敏銳，聽到這句話已經繃緊了神經。否認，則就是間接承認那批器械是在自己醫院出現了問題，影響醫院名譽，而承認，則變成了他在質疑林輝這個執行總裁的實力。
畢竟，這十幾年，是林輝在管理林氏。
汗如雨下，從來不是一個誇張詞。
現在張院長只覺得包廂裡面的空調效果有些不太好。
他再次抬眼看向林也也，即便是用眼睛蒙上了絲帶，無法用眼神來傳遞情緒資訊，可林也也以及遊刃有餘。
聽聞林家小姐才不過24，一直都養在家裡，怎麼就有這種駭人的談判力？
“林總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林也也眉頭稍動，她也沒有打算將人逼到死角，既然他在尋臺階，那她也願意給。
“哦？傳聞中的我是什麼樣的？願聞其詳。”
年幼失去雙親，被養在狼子野心的大伯家，僅憑林老夫人一人護著，過得必然不會太好。
張院長自然不會說出實話。
“大家聽說林總出國進修油畫，是一個藝術家。”
林也也勾了下嘴，沒有說話。這副模樣，讓人無法分辨她的情緒與態度。
時間暫停，氣氛凝固，張院長頭一次覺得一餐飯吃得有這麼難熬。
他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林也也的一言一語，處處將他引入陷進。
最後，林也也估摸著張院長快要坐不住了，才讓周清將技術部的那位同事喊了進來。
“這位是智慧系統的主要負責人之一，他在軟體上的能力出眾。張院長，我相信您管理醫院的能力，但有的時候人心難辨，下頭若是有人動了心思，你也不能管到不是麼？”
話裡話外，林也也將這一次安全事故落到了心懷不軌的醫院員工身上。
張院長立馬點頭。
“是，醫院這麼大，有的時候的確力不從心。”
林也也這才笑了。
“我這位同事很厲害，他能夠查出是哪裡被動了手腳，也能夠幫張院長除掉一個隱患。”
聽到這話，張院長直接拿起酒杯站了起來。
“林總獨具慧眼，我敬你一杯。”
林也也這才讓周清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張院長，有些事情傳出去傷害的是雙方利益，你覺得呢？”
林也也不滿其他醫院得到這個資訊的速度，也不滿那群人私底下做著什麼狗屁打算。
張院長也是個人精。
“看來我之後還得治治員工的嘴。”
林也也不再說話，朝著張院長敬了一杯。
雖是敬酒，她也只是淺淺喝了一口。
這頓飯，張院長吃得煎熬，商量好明天去醫院的時間後，連忙以還有事情要忙為藉口離了飯席。
林也也讓周清和技術部的同事一同坐下吃飯。
“你覺得這張院長怎麼樣？”
“人精。”
林也也哼笑一聲。
可不是人精麼？在看到餐廳老闆對她的態度後，心裡就有了彎彎繞繞，立馬換了態度。
怕得罪她。
現在，怕是在那群院長心裡，她應該真成了林總了。
“你覺得這事故是有意為之嗎？”
周清皺眉，不太明白。
“不就是有人蓄意篡改軟體資料嗎？”
林也也笑了一下，眼裡卻逐漸冷了下來。
如果單純是有人想要讓那家醫院身敗名裂也就算了，她就怕，那張院長是知情人。
那就很有意思了。
這裡還有技術部的同事，林也也不會多說。
周清本想要認真思考林也也這句話，可這是她頭一次在這種檔次的餐廳吃飯，到底還是迷失在了美食裡。
就他們一群人，餐廳很安靜，但沒多久，這份安靜被打亂。
原來是有人硬要在這裡吃飯。
林也也不清楚阿松到底吩咐了些什麼，她也不在意。
只不過外頭愈演愈烈，連老闆都出面了都無法解決。林也也這也就明白了，對方怕也是一個人物。
“阿松，過去看看。”
兩分鐘後，阿松回來。
“少夫人，是市長的小公子。”
唔，難怪。
周清在此刻嚥下一塊肉，問。
“我快吃好了，要走嗎？”
“不用搭理，你慢些吃。”
周清哦了一聲，真就又開始吃下去了。
小公子看到還有服務員進出包廂，立馬炸了天。
“這就是你說的停止營業？你是什麼意思？瞧不起我？我還不夠格來你們這吃飯？”
老闆也不想得罪人，只得實話實說。
“那裡頭是一個貴人，馮公子您就別為難我了。”
馮小公子一聽到這話，眼睛都要蹬出來。
“我就不是貴人了？我請朋友來吃飯，你給我落面子？”
老闆實在為難，馮小公子的面子不能落，可裡頭那位是從京城來的貴人，更不能得罪啊。
就在此刻，一個囂張至極的聲音傳來。
“你們吵到本少爺的耳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