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知意回來鬧了這麼一回後,家裡倒是安穩了幾日。

沒旁的事情打攪了,蘇珺寧就帶著蘇皖音在汴京城裡好好的玩兒了三四天。

玩了幾日,跟著就下起了小雨,暫時就沒出門了。

午後蘇珺寧睡了半個時辰,起身後就聽著外頭還淅淅瀝瀝的。

也沒叫丫鬟來伺候,自己掀開被子就起身了。

“小姐醒了?”

南絮聽到聲音,撩開珠簾走了進來,就見少女身著藕荷色的裡衣,站在桌邊捧著茶盞小口小口的喝水。

“小姐也不披件衣裳,當心著涼了,外頭還下著雨呢。”

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就從旁邊架子上取了外衣來給蘇珺寧披上了。

喝過了水,蘇珺寧才由著她伺候著把外衣穿好。

“這雨沒停?”

記得用午膳的時候就開始下了呢。

南絮給她整理裙襬,“停了一小會兒,不過下的不大,也無妨。”

“嗯,雨後空氣好,明兒正好帶皖音姐姐去白玉寺逛逛。”蘇珺寧隨口道。

主僕倆正說話,迎梅打外頭進來了。

見了人先欠身行禮,而後便道。

“小姐,沈公子派人遞口信兒來了,說明日邀小姐在揚妙茶樓一見。”

蘇珺寧聽罷,便笑著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迎梅點頭,默默退了下去。

南絮這才調侃道,“小姐明兒是去茶樓呀,還是去白玉寺呢,這一個人可掰不成兩半兒使呢。”

“死丫頭,還笑話起我來。”蘇珺寧嗔她一眼,“自然去茶樓了,打回汴京了,還沒見過面兒呢,不知道他最近怎麼樣了。”

這段時間沈千帷忙的不見人影兒,估麼是在處理那一批抓回來的人犯,所以蘇珺寧一直沒打攪他,而今總算是等著他閒下來了。

南絮聳聳肩,笑眯眯的收拾桌子,不再多言。

次日。

還是個煙雨朦朧的天氣。

蘇珺寧用過早膳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坐著馬車出了門。

到了茶樓門口,剛撩開車簾,就瞧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沈千帷今日穿了身靛藍色的交領束腰長袍,難得沒有梳馬尾,而是將頭髮全部束起來用一個銀冠固定住了。

雖然少了幾分少年氣,但卻多了些沉穩持重,隱隱有些大將的風範。

看到蘇家的馬車,沈千帷的眸中就染上了幾分笑意,快步過去,伸手穩穩的將蘇珺寧扶著下來了。

“手怎麼這麼涼,衣裳穿少了?”沈千帷捏了捏掌中柔荑,輕聲道。

這兩天下雨,又起風,氣溫還是降了些的。

蘇珺寧由他牽著,搖了搖頭,“不冷,我原就是手腳涼的,今兒要出門,還多穿了件兒馬甲呢。”

沈千帷一邊帶著人進茶樓,一邊就蹙眉碎碎念。

“手腳寒涼可不好,得找個大夫調養一下,女子本就體質偏陰寒,年輕時沒什麼,年紀大了要受罪的。”

他這麼說著,蘇珺寧就斜眼兒瞧著他,悄悄的笑。

沈千帷感受到她的目光,便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解。

“笑什麼?”

“唔,倒也沒什麼。”蘇珺寧眨眼,“就是沒想到你竟也有這嘴碎的時候,唸叨起來,像我娘似的。”

聽了這話,沈千帷就無奈的伸手捏了捏少女的鼻子。

“關心你還遭你笑話了,換了旁人,我才不管的。”

“知道啦知道啦,小女子多謝沈大人關心。”

蘇珺寧一雙桃花眸笑意盈盈的,直叫人看的心尖兒酥癢,哪裡捨得怪罪。

領著人進了雅間,點了一壺茶,一些點心,才坐下來好好說話。

“我又預備出去一趟,估麼著明兒就走。”沈千帷道。

蘇珺寧蹙眉,“這回又去哪兒?你肩膀上的傷可好全了沒呢,認識你時間不長,倒是常見你這裡那裡的受傷,上回可嚇死我了。”

想到在臨安遇上的險情,蘇珺寧就頭皮發麻。

還好那時沈千帷中的那一箭上塗的只是麻醉散,要是毒藥,這會子都天人永隔了。

看著少女眼裡的擔憂,沈千帷的唇角就揚起了幾分。

放下茶盞,不緊不慢的解釋。

“你放心,這回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去一趟東平郡,把那窩水匪給剿了,這次我述職,順便說了這事兒,上頭也允了。”

他這一說,蘇珺寧的心裡才略略鬆了口氣。

頓了頓才問。

“那你要去多久?”

“順利的話,五六日就回,不過要是找不到人,要搜尋幾天的話,說不得就得半個月。”沈千帷道。

蘇珺寧點了點頭,“那你千萬小心,這雖是立功的事兒,但也不可急功,掉了輕心。”

“我知道。”沈千帷頷首,“這回去剿匪,雖說是因為你才生出這想法的,不過那群水匪也是危害一方百姓許久,也早該除之。”

這麼一句話是安蘇珺寧的心,叫她不要太有壓力,真覺得是為了給她報仇,沈千帷才專門要去剿匪的。

不過即便他不說,蘇珺寧也清楚。

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面子能叫朝廷點頭,撥人馬給沈千帷帶去剿匪,再退一步講,沈千帷剿匪要是真的只為了給她出氣報仇,那格局也狹隘了些。

也不是說只為她不好,而是一個只知道兒女情長的男子,不會有什麼大好的前程。

蘇珺寧不覺得,也不希望沈千帷是那樣的人。

交代了這要出門的事情後,沈千帷才又說起另一樁事來。

“七皇子要大婚的事情你可知道了吧?”

“知道,這七皇子妃還是熟人呢。”蘇珺寧抿了口茶,微微點頭。

沈千帷眸色暗了暗,“我回京這幾日,七皇子私下裡來找過我,依舊是為著奪嫡的事兒,他如今是明說了,我也明著拒絕了,雖然礙於往日情面,他並未怪我,但我瞧得出他心裡不大舒服,你和許思霓又...我擔心他們日後都會對你不利。”

聽完這話,蘇珺寧的眉頭也微微的蹙了起來。

“早知道會有今日情形的,而今晉王也不似從前那般溫厚了,更不要說七皇子,我爹如今也是步步小心著。”

“無論如何,不捲入奪嫡之爭是最好的,我現在能暫時避出汴京,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沈千帷低聲道。

他這一說,蘇珺寧也才意識到,沈千帷此去東平郡,除了剿匪,也的確是剛好能避開兩位皇子初起爭端的時候。

怪不得忙完一件事就立即又出去呢,原來還有這份心思在。

想到這些,蘇珺寧便讚許的點了點頭。

“也好,省的七皇子又來找你,那點子情誼也消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