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圓一路被三頭虎鯨頂著往前遊,已經過去了一天,天色漸暗,月亮顯現出來。
奇怪的是他們的目的地似乎並不是回到虎鯨群,而是要前往另一個地方。
皇帶魚的屍體已經被兩頭雄性虎鯨分著吃掉了。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死魚味道不太好,兩個都是咬了兩口就不要了。
扯成幾段的屍體被拋下,便宜給這片海域的小魚小蝦。
至於雌性虎鯨,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嚐嚐這東西,一口都沒吃過。
沒辦法動的鬱圓徹底失去了方向感,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不過好在頂著她遊行需要花費一定的精力,這三頭虎鯨會時不時的休息一下。
兩頭雄虎鯨是話嘮,一路上不停地發出聲音交流,直到幾分鐘以前被煩躁的雌性虎鯨分別撞了一下,這才安靜下來。
鬱圓趁這個機會偷偷分辨著他們的語言,然後和她已經學會的兩種虎鯨語的共通處一一對應,又掌握了不少。
剛想試探性地和他們溝通,雌鯨已經又催促著兩頭雄虎鯨繼續行動。
於是三頭虎鯨又開始頂著鬱圓向前移動。
鬱圓心中暗自焦急,再這麼下去阿戚就徹底找不到她了!
她沒辦法動,只能等著阿戚來找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停下來!
想來想去最後也只能故伎重施,扭動身體讓自己從他們的頭部滑落。
一連試了幾次,雖然比剛才困難許多,但最後也算是滑下來!
為首的雌性虎鯨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又指揮著兩頭雄虎鯨繼續推她。
沒前進一段路程,鬱圓又重新從他們頭頂滑下。
這下雌性虎鯨確定她是故意的了,立馬又暴躁起來!
這次倒是沒有用尾巴拍她,反而用寬大的側鰭不停敲擊鬱圓的頭!
鬱圓頭被敲的啪啪響,海面上的水花四處飛濺!
虎鯨的側鰭遠不如尾巴有力。
雌性虎鯨的側鰭也遠不如鬱圓的靈活,拍鬱圓的頭還需要側過身子,但是老這麼被拍也是吃不消的。
偏偏鬱圓動彈不得,只能“雌鯨為刀俎,鬱圓為魚肉”,任由對方發洩暴脾氣。
另外兩頭雄虎鯨看起來也很害怕,想逃但又要支撐著鬱圓,讓她不至於沉下海底,只能用頭頂著鬱圓不動聲色地躲閃。
這兩頭熊虎鯨似乎已經習慣了被這頭雌鯨壓迫,不敢反抗,敢怒不敢言。
雌鯨拍在鬱圓頭上的側鰭雖然造成不了太多的疼痛,但也讓鬱圓呼吸困難。
——因為兩頭雄虎鯨為了躲閃不停的往水裡沉,她要窒息了。
終於在鬱圓窒息以前,雌鯨停止了怒火發洩,目光變得很快,異常平靜地看著她,叫了兩聲。
鬱圓聽懂了,她說:
“是在救你,乖乖聽話。”
他們想救她?!
鬱圓被這意外的答案震驚到了,她艱難的拗著發音,發出疑惑:
“為…什麼?”
明明前兩天他們還爆發了那麼大的衝突,她兒子的身上還留著阿戚的咬傷。
雌鯨有些不耐煩了,又或者是不想跟她解釋,自顧自地轉過身體去了。
兩頭雄性虎鯨似乎對她的喜怒無常和任性習以為常。
被阿戚咬傷的那頭雄虎鯨看起來還是沒有放棄求偶,對鬱圓依舊好脾氣。
一聽到鬱圓能說出他們虎鯨群的語言立馬就湊了上來,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他速度太快,鬱圓艱難的分辨著,最後才聽懂。
雄性虎鯨說:
“你動不了了,身上也沒有外傷,我們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讓你好起來。但是沒關係,人類有很多很有用的藥,他們會治好你,我們帶你去找他們。”
這三頭虎鯨要帶她去找人類治療?!
鬱圓徹底震驚了,跟阿戚在一起她已經習慣了疏遠人類的生活。
博克絲虎鯨群也對人類敬而遠之。
原本鬱圓以為小特亞蘭的虎鯨群只是個例,沒想到已經有虎鯨群習以為常去找人類求救!
這時另外一頭雄性虎鯨也湊了過來,鬱圓終於能夠看清這頭雄虎鯨的樣子。
他看起來還年輕,剛成年,眼斑很圓潤。
但鬱圓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她的目光直直落在這頭雄性虎鯨的背鰭上,在那上面,似乎固定著某種金屬物體。
鬱圓眯了眯眼睛,看過的電影也不少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是防水的定位器。
最開始的雄性虎鯨注意到鬱圓的視線,解釋道:
“那個是人類裝上去的,尼納跟在人類的船尾吃東西的時候,尾巴被絞進了人類的船裡,他們救了他。”
尼納晃了晃身體,接話道:
“人類好像需要透過這個東西來找到我,然後確認我的恢復情況。”
鬱圓這才注意到他的尾根有很明顯的三道凹下去的傷口,就是被船的螺旋槳打出來的,雖然已經癒合但依舊猙獰。
尼納接著道:
“當時我以為我都活不了了,大家都在和我告別,可是人類突然用一隻聲音很大的巨大鐵鳥把我帶離了海面,他們治療了我的尾巴。”
說著他又看了看鬱圓,眼裡流露出同情,安慰道:
“放心吧,他們也能治好你。”
鬱圓猜測巨大的鐵鳥應該是直升飛機。
最開始的雄性虎鯨交談慾望似乎很強烈,將尼納擠到了一邊,自我介紹道:
“我叫糖糖,是尼納的哥哥。”
什……?
鬱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一下面前這頭成年的雄性虎鯨,看起來外表也很霸氣,居然會有這麼甜美的名字?!
虎鯨到底是透過什麼來起名的?!
糖糖似乎沒意識到鬱圓的震驚,轉過頭看了一眼還在生悶氣的雌性虎鯨,無奈地對鬱圓笑道:
“媽媽性格比較彆扭,你別怪她,其實她很好的。”
兩個兒子已經成年了,還在餵養,甚至一手包辦兒子的求偶和交配。
這頭雌鯨確實是虎鯨群裡十分嬌慣孩子的那一類了。
鬱圓張了張嘴,突然不知道應不應該問雌鯨的名字。
對方似乎是長輩,直接叫名字有些不太對,但不叫名字又應該叫什麼呢?
阿姨?
可是這個稱呼在虎鯨的族群中是屬於親屬,或者極其親近的虎鯨的。
鬱圓眼裡劃過一絲尷尬。
糖糖沒能讀懂鬱圓的顧慮,自顧自地道:
“媽媽想要我們交配,我也很喜歡你,不過你好像受傷了,等你好了以後,能和我單獨生活一段時間嗎?”
另一邊的尼納也起鬨道:
“哥哥很優秀,也很健康,你們的幼崽一定會很可愛,你們虎鯨群數量太少了,為什麼要一開始要拒絕哥哥呢?”
鬱圓瞬間安靜如雞,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她發現自己好像喜歡的不是直球的虎鯨,她喜歡的只是直球的阿戚。
害羞但表白直接的阿戚很可愛,鬱圓糾結的是到底要不要突破心理障礙接受他。
但直球的糖糖很可怕,鬱圓開始考慮要怎麼才能逃走。
這樣的聊天好尷尬,可是又必須拖延時間,難道要硬著頭皮聊下去嗎?
一陣詭異的靜默。
兩頭雄虎鯨腦袋擠在一起,齊刷刷地看著鬱圓,眼神期待。
要是直接拒絕了難保不會刺激到他們做點其他的。
鬱圓如坐針氈,恨不得自己當場昏迷或者沒長嘴。
又有一陣安靜以後,不遠處的雌性虎鯨突然叫了兩聲,像是他們虎鯨群獨有的訊號。
兩頭虎鯨眼神一肅,立馬收起剛剛活潑的模樣,老老實實並排頂著鬱圓,繼續趕路。
雌性虎鯨似乎沒有消氣,並沒有跟著他們一起並排託著鬱圓前進,而是游到了前面帶頭。
移動速度又慢了一些。
鬱圓心急如焚,探究的目光落在幾頭虎鯨身上,他們不急不慢似乎還不知道海底火山要噴發的資訊。
不告訴他們讓他們等死鬱圓是不忍心的,而且說不定告訴他們了,他們能送她回去找阿戚,然後趕快離開這兒,索性破罐子破摔,拗著口音艱難說道:
“你們,送我回去,找我的家人,然後,快速,離開這裡,海底火山,要,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