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等了一會,見沈岸秋沒有要答應的意思,心裡急了。

“公子,其實夫人這次請你過去,還有別的事情。”下人自認為身為男人,對納妾的事情定然十分熱衷,便全都說了,“是選人的事情,都是些良家的姑娘。”

宣平侯夫人的想法是好的,想著先慢慢緩和與沈岸秋的母子關係,等之後沈岸秋站在自己這邊了,怎麼處理雲清音,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但是這樣的做法也許放在別人的身上可以成,但是物件換成沈岸秋就懸念橫生了。

下人把事情和盤托出,卻聽到沈岸秋不容置疑的拒絕。

“回去吧。”

“公子……”

沈岸秋已經轉身離開了。

下人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沈岸秋為什麼會拒絕。

又怕耽擱了回話府裡的主子治罪,趕緊回去了。

接連碰壁,宣平侯夫人有些氣餒了。

“去找雲清音不行,給他送人也不行,我就想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母子連心的可能性在宣平侯夫人這裡完全沒有,從她在以為沈岸秋出生時就死亡以後便冷靜地讓人尋找一個孩子代替沈岸秋從而穩住自己的地位就說明她不是一個一心撲在孩子身上的母親。

能夠給她帶來實際利益的東西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林佑雖然不是她親生的,但是母子兩人也算相伴那麼長時間,然而該到捨棄的時候,宣平侯夫人一點都不心疼。

有丫鬟進來稟告,說叢玲兒來了。

宣平侯夫人現在不想見她,擺擺手,“就說我歇息了。”

“母親。”

誰知道叢玲兒竟然不顧禮數闖了進來。

宣平侯夫人也沒有謊言被直接拆穿的尷尬,皺眉問,“怎麼了?”

叢玲兒走過來,行了禮,“母親,再過不久就是祠堂祭拜的日子了,我左右閒著也無事,能否跟著母親一起學習操辦祭祀之事?”

叢玲兒嫁進來的時間也不短了,以前她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一來是覺得府中掌家之權之權早晚會到自己的手裡,她現在有吃有穿,幹什麼非要勞累去養活府裡那麼一大群人。

二來是覺得學會看賬本,打理府宅確實是一件難事,她也不想學。

但是在孃家為掌上明珠,在婆家為人兒媳,兩個不同的身份,日子過得卻是天差地別,叢夫人私下提點,自己親身經歷的感悟,凌香到來的威脅,種種因素,推著叢玲兒來了這裡。

宣平侯夫人驚訝,“你想學我自然沒有不教的道理,就是怕你累著。”

“我不怕累,而且我也想找一些事情做。”

“那好吧。”

叢玲兒的身份畢竟擺在這裡,宣平侯夫人沒有可拒絕的話。

“謝謝母親。”

……

轉眼又是一個月。

安寧公主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文府早已經張燈結綵,前來送禮的人一個接著一個。

文大人在工部的名聲一向很好,又是工部的管事,不管老的少的,都讓人送來了賀禮,此外今年才去翰林院的年輕人也送,這京城大大小小是個圈,不管是不是自己能說的上話的大人,送禮討好總沒錯,以後遇見了搭話也能說一句恭賀大人新婚,婚宴喜酒不錯啊,萬一大人看順眼了,那就等著好處吧。

文大人平常是絕不會亂收禮的,但是今時又不一樣,新婚的賀禮退不得,只要不是送的太離譜的,他都讓人登記在冊了。

大婚前一天,為了感謝為他和安寧公主的婚事忙前忙後的人,文大人特地去雲清音那裡借了廚子,在酒樓擺了幾十桌宴席,請人吃飯。

酒樓一樓是幫工,二樓多是年輕公子,三樓是替安寧公主招待的送她賀禮的女子所在之處。

安寧公主今日沒來,只由文府的一些有資歷的婦人作陪。

林霜霜陪著叢玲兒過來赴宴,她們和安寧公主都有過不和,但是到底是公主大婚呢,那點小打小鬧就顯得不重要了。

叢玲兒自從坐在這裡,臉色就一直不太好。

林霜霜被人拉去說話了,凌香端著一杯果酒過來,“夫人,今天多謝你能點頭帶我一起出府?”

叢玲兒的不悅的源頭正是凌香,因此也不理她。

凌香自己把酒喝了,同時坐了下來,“其實夫人不必把我看作敵人,不知道夫人可聽過外面的傳言?”

叢玲兒心念一動,說,“你真是皇上賜給沈岸秋的?”

周圍人聲吵雜,兩人的話就夾在其中,離的遠了根本就聽不清楚。

“是。”凌香落寞的低下頭。

叢玲兒對凌香也由之前的敵意轉為同情了,她之前以為凌香是宣平侯夫人不知道從哪裡找來要給林佑作妾的女人,自然對她沒好臉色。

“那你可沒好日子過了。”叢玲兒說,“錦瑟之前的下場有多慘你知道吧,她還是有西岐皇子撐腰的人呢,而你呢,雖說是從宮裡出來的,但那麼久過去了,也不見沈岸秋接你進府。”

凌香尷尬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想出宮的,我現在這樣就很好,今天執意要跟著出府,就是為了想向你當面說清楚這件事,至於其他的,我也不奢求了。”

叢玲兒是在雲清音的手底下吃過許多虧的人,所以推己及人,此時對凌香的遭遇很是感同身受,但是緊接著,她又想到一個疑問。

“為什麼我母親會讓你來宣平侯府?”

“可能是看我可憐吧。”

凌香也不怕揭短,勉強笑著說了宣平侯夫人對自己的幫助,至於真正的原因,則隱瞞了下來。

人總是同情比自己弱小,並且構不成任何威脅的人的。

叢玲兒此時便是如此。

“我現在也管府裡一部分事,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可以來找我。”

不止叢玲兒錯認凌香是宣平侯夫人帶在身邊打算給林佑做妾室的人,林佑的其他妾室也這麼認為,暗中欺負過凌香不少次。

“至於沈岸秋那裡。”叢玲兒露出愛莫能助的表情,“我幫不了你。”

“凌香,其實你比我當初幸運多了。”

叢玲兒懷著惡意煽動她,“起碼,你是名正言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