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舟抵達鑑定實驗室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看樓上實驗室的燈還亮著,馮書海應該還在等他。他轉身對杜明說:“我今晚不回住處了,可能要在實驗室通宵,你先回去吧,明早八點來接我回去公寓一趟再去公司。”杜明與他道別後,袁一舟拿出了門禁卡,刷卡進入了實驗大樓的電梯。
實驗室在大樓六層,電梯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書海一舟鑑定中心”幾個大字,前臺值夜的保安看到了袁一舟,忙站起來說:“袁總晚上好,馮主任晚飯後就一直在實驗室,他交待說,您來了直接過去,不用去他的辦公室。”
袁一舟點頭示意知道了,就直接走進了實驗區的更衣室,換實驗服,頭套,腳套,防濺眼鏡等防護裝備,然後走進了風淋室,高速清潔空氣“擦洗”了袁一舟兩分鐘左右,通往超淨實驗空間的門解鎖了。
袁一舟一進門就看到了馮書海正埋頭在光電顯微鏡前,聽到他進來了,馮書海抬起頭來打招呼:“這麼晚,今天看來是有收穫了?”
“嗯,今晚可能要拖累你通宵了。”一邊說著,袁一舟一邊遞過來一個密封袋給馮書海,“你看看這兩樣東西,我從洛棠青衣閣得的。這個布料是星夢失蹤的時候穿的,據費玉講,只有這把水刃能裁切它。”袁一舟簡明扼要地總結著和費玉見面的重點所得。
“這個面料滅蒙畫廊定做了一批服裝,我剛在電視臺見到林蝶時,她穿的就是這個做的衣服。”袁一舟補充道,“很有可能它的性狀會隨著溫度發生變化,顏色和硬度是主要的變化引數,其它還要詳測。”
“你小子能頂一半實驗室裝置了,那我就先做一下IR樣品材質鑑定,看看它都有什麼組成成分!”馮書海接應道,“這把水刃刀你有什麼想法?”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方向,這種液體不是水,對一般的物質沒有任何殺傷力”,袁一舟回憶道,“但是切洛棠布料卻易如反掌,費玉說他就是因為迷戀這種裁剪的感覺,才把布料推薦給星夢做旗袍的。”
“嗯,那看來還是要從布料下手,我有一個猜測,會不會是分子刀?”馮書海根據袁一舟的資訊分析著。
“分子刀?你是說這個液體切開布料是化學反應,而不是物理剪裁?”袁一舟受到了啟發。
“嗯,有這個可能。”馮書海說,“我們先對這個水刃做個透射顯微鏡看看它的結構。”
“我來做吧,咱倆一起同時進行,會快一點。”袁一舟建議。
“好,就跟在研究生時候做課題差不多,還是和你搭檔做實驗順手。”馮書海應和。
兩人商定了實驗方案後,就各自忙了起來,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IR測試結果出了原始譜線圖,馮書海把袁一舟叫了過來:“我把這個譜線和紡織品資料庫做了初步比對,完全沒有任何匹配的樣品。”
“這意味著,它肯定不是紡織材料!”袁一舟按照馮書海的邏輯對下去。
“意味著它肯定不是已知的,人類世界的紡織材料!”,馮書海進一步精確化的推演,給袁一舟的初步結論加了兩個定語,“結合星夢失蹤現場的灰白色鐵沙,我們不能把範圍侷限在已知的人類世界範疇。”馮書海解釋自己推演的依據。
“那我們就擴大匹配範圍,非紡織材料也加入匹配佇列。”袁一舟同意馮書海推演,繼續發散思維。
“同意,我已經把匹配要求擴大到全品類,我們實驗室的資料庫應該涵蓋了足夠的樣本。”馮書海一邊點頭贊成一邊操作著軟體,“這樣花的時間要多一點,可能要等到天亮才出結果。你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也看到了初步的水刃顯微鏡圖片,”袁一舟把顯示器往馮書海面前一轉,“如你所料,這個刃是分子鏈結構,排列的非常整齊,同時還能呈現液態的形態!”
“不可思議,這麼整齊的分子鏈排列就算是固體都不為過,液態物質的分子的自由度很大,不可能這麼整齊!”馮書海驚歎道。
“看來我們確實觸碰到了未知的非人類世界!”袁一舟的聲音透著憂慮。
“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要吧一些航天材料和地外樣品資料也放到匹配佇列?”馮書海問到。
“地外樣品?”袁一舟疑惑的問,“你哪裡來的地外樣品?”
“不需要”,馮書海神秘的說,“我已經拿到了各國航天局的資料庫許可權,可以下載最新的地外探測資料。”
袁一舟莞爾,他的這位同窗當年是文物鑑定和電腦科學的雙料博士,一個資料庫許可權怎麼能難得倒他。見他已經沉迷在了自己的想法的實踐中,袁一舟就不再多言,開始專注在水刃分子鏈的更高精度的透視掃描上。
東方泛起魚肚白的時候,馮書海的資料庫掃描結束,匹配結果出來了!當二人看到了螢幕上的結論時,久久無語。
“樣品與毅力號火星探測器的三號樣品匹配度99%。”
袁一舟看著馮書海的眼睛說:“我們來總結一下今晚的測試結果。首先,這兩樣東西都非地球文明所造。”
“其次,他們與火星探測器取回來的樣品IR光譜分析匹配度99%,基本確定這些物品來自火星。”馮書海接著袁一舟的結論說道。
“這樣星夢失蹤時留下的100%鐵元素的灰白沙也說得通。”袁一舟繼續。
“水刃的分子鏈透過和洛棠布料分子的反應,切斷了洛棠布的分子結構,所以費玉所痴迷的剪裁的感覺,是化學分子刀切割分子鏈的感覺!”馮書海補充道。
“而這種分子刀是遇到特定分子才會發生切斷反應,所以對地球上的物品,它沒有殺傷力,是為洛棠布分子定製的切割器。”袁一舟結束了他和馮書海的頭腦激盪,推演對話。
二人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袁一舟揉著太陽穴說:“書海,你回去休息吧,星夢的事情看來不簡單,我要準備一個明天很重要的會面,知道這些鑑定結果對這個會面很重要,謝謝你昨晚陪我加班。”
“跟我客氣什麼?明天的會面要不要我陪你去,多個人照應沒壞處。”馮書海從未見過袁一舟如此嚴肅,關懷的問道。
“他們只邀請了我一個人,你進不去的。”袁一舟依舊感激的說。
“他們是誰?”馮書海仍不放棄,“至少我知道了你去見了誰,萬一出事,我也知道去哪裡找你。”
“滅蒙畫廊的人,不對,應該說是滅蒙畫廊的火星人!”袁一舟抬頭望著窗外初升的紅日,晨曦透過實驗室的玻璃,照在他的身上,紅日映在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如火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