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聽見這話,他原本壓下去的各種想法,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

容兮冷著臉,氣呼呼的踹他時候的樣子。

容兮仰著眉頭,將那些心有不軌的傢伙一個個處理乾淨時候的樣子。

還有容兮捏著他的下巴,拉著他的身子,小尖牙咬上來的觸感。

不是不想。

是不敢想。

樓星散深吸了一口氣。

“陛下的支援到了!”

周圍的副官本來熬了好長時間,已經都昏昏欲睡,此刻猛地撐起身子來,一下子精神了。

“糧草,藥材!陛下,陛下萬歲!!”

甚至有些人都忍不住的痛哭流涕。

這不是說沒有男子氣概,而是在這種絕望之下。

他們這些曾經也在戰場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猛將,也清楚的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力量的渺小。

想要救人,卻完全有心無力的沮喪。

對於他們來說,能將他們這樣沮喪的情緒,從絕望之中打撈起來的人,能輕易的讓他們的心理防線崩壞。

幾個大男人紅著眼圈,衝出去看。

樓星散也緊隨其後。

那糧車藥材的車子浩浩蕩蕩,一眼看不見邊。

屬於戶部的幾個臣子跟宮裡來的人站在一起,一個個目光嚴肅,顯然都做好了準備,臉上都蒙著白布,仔細的詢問著周圍的受災情況。

那場面,比當初的糧車隊伍還要驚人。

怕不是快要把國庫給掏空了。

外面計程車兵也都已經亢奮了起來。

“陛下派人來了!糧草!藥材!陛下沒有不管我們!快,快去通知守城門的弟兄!”

這種時候,太需要一種振奮人心的訊息了。

談謙也就晚了他們一步,出來看見這樣的場景,心中也不免的震撼。

他見到過的富商不計其數,有人家財萬貫,有人藏品豐富,但那些力量在這種力量之下太渺小了。

樓星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艹踏馬的,老子回去怕不是得好好還賬了。”

那跟他幾個月俸祿都能斤斤計較的黑心小漂亮一口氣掏出來這麼多東西,要不是工部研究出來的東西在其他國家買了好價,因為平永旱災這一塊,容兮手中沒糧總覺得心中不踏實,一口氣幾乎賣空了周圍國家全部的糧草。

還有大魏他們自己種的那些地,糧草也都是直接按照正常的價格稍微高一些的價收上來的。

不然容兮還真沒這底氣,說要拉一把豐饒。

但凡豐饒的事情早發生幾個月。

或者她晚來幾個月……

談謙還第一次見著幾個大老爺們抱成一團又哭又笑。

他本欲不屑的哼一聲,卻才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掉下眼淚來,唇角卻揚起到了最大。

簡直跟他們一模一樣的傻子模樣。

而那邊宮裡來人看見樓星散,先是行了一禮。

接下來的訊息,已經不是驚喜了,而是驚嚇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你說什麼?!”

樓星散兩步上前,懷疑又震驚的開口。

“陛下已經在前往鹽平的路上,地方官員安排的住所距離這邊不遠,王爺若是有情況,隨時上報。”

那傳令的被周圍的大反應嚇了一跳。

但也忍不住的苦笑。

可不是嘛。

陛下她不好好的在長恆待著,非要跑這麼遠,到鹽平來,現在走了好幾天了,才走了大半的路程。

也不知道陛下那身子,會不會路上難受了。

他們知道這事情的時候,震驚一點都不比他們少。

這踏馬!

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的想要說髒話。

當然不是對著‘任性妄為’的陛下,只是想要釋放自己的壓抑和震驚。

不管是樓星散這一邊,還是容狄那一部分,毫無疑問,這個訊息,像是給所有人都喝了一劑猛藥。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

這樣可怕的瘟疫,當權者不在後面好好待著,非要跑到距離豐饒城這麼近的地方。

容狄也是當場罵人。

等看著入庫的藥材和糧草,想起容兮那張臉,心裡複雜極了。

還有容聲給他寄來的信。

說怎麼說,怎麼勸,都有老臣要在朝堂那根柱子上撞死了,容兮也無動於衷,就這麼浩浩蕩蕩帶著人,帶著召集來的大夫,來了。

讓容聲坐鎮長恆。

踏馬的。

她現在倒是不怕他們兄弟倆造反了!

他起身,摸了一把臉。

居然都有些溼意。

弟弟就弟弟吧!

他弟弟也乖巧可愛,長得也好看,到時候娶也必定要娶天下第一美人,他決定以後就用寵妹妹的態度寵他了。

“都打起精神來!陛下就在我們身後,大魏的其他百姓就在我們身後!不能讓瘟疫傳出去!長恆的大夫就要到了!都堅持住!”

——

豐饒城門口。

不少情緒激動的百姓都圍在門口的位置,看著將他們堵住,不許他們進出的長恆士兵。

曾經他們就嘲笑過長恆士兵過的還不如他們豐饒人,此刻更是嘴下不留情,怎麼毒怎麼開口。

“你們還真當朝廷管你們?等朝廷下命令,就是讓你們跟我們一起燒死!那些大人們聽不得這些殘忍訊息,最後只會說兩句漂亮話,你們就是傻,才一直給他們賣命!”

“上一次缺衣少糧,都有不少人餓死的教訓還沒有吃到嗎?!大魏朝廷對你我不仁不義,整個大魏都染上瘟疫算了。”

“這個國家從骨子裡面爛透了!”

“我沒有患病啊!!求求了,求求讓我出去,我要是再在這裡面待著,我指不定哪一天也會躺在火堆裡,救救我,救救我,不要讓我在這裡繼續待著了!”

春風拂面,城池周圍綠意盎然,樹木吐新芽,長新枝。

帶來的卻不是希望。

隨風而來的是哭嚎聲,咒罵聲,還有絕望的無意義的吶喊。

慘。

這個字第一次這樣呈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患病的人看多了慘死的情況,心裡扭曲,恨不得能多感染幾個陪自己一起死。

還沒有感染的心中懼怕,喊著鬧著要從豐饒城離開。

沒有人相信,大魏朝廷會管一個被割讓出去這麼久的城池,仁平也早已經將他們拋棄。

他們只是權利爭奪的棋子罷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從軍營一路小跑來計程車兵跳著,對沉默守著城門口的兄弟們招手,大喊——

“……來了!”

什麼?

所有人從周圍的情緒之中回神,仔細聽去。

“糧食來了,草藥來了!陛下也要到鹽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