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一天。

第二天一早,雷公就找了過來,邀請王良瑜前往參觀崑崙弟子演武。

王良瑜自然不會拒絕,帶著一幫人,跟著雷公走向宮城西北側的演武場。

演武場非常開闊,足有三四個足球場那麼大,偌大的演武場上已經站滿了人,個個一身短打勁服,分成數個方陣,有的在練拳,有的在練腿,還有的在練刀劍。

看招式,倒是和華夏功夫裡的相差無幾。

所謂天道不獨秘,招式,或者說技擊技巧,說白了,就是各種基礎攻擊的組合疊加。

何謂基礎攻擊,譬如拳術裡的直拳、勾拳,又如劍法中的刺、撩等等。

招式,是一個化簡為繁的過程,透過簡單的基礎攻擊組合,誕生出更強大的攻擊手段。

招式的演練,並不只是單純的套路練習,畢竟實戰中對手不可能按照套路出手攻擊。

所以,演練更多的是為了熟悉招式,將招式爛熟於心,做到隨機應變,在恰當的時間使用恰當的招式。

這就需要,練習,練習,再練習。

哪怕是王良瑜,如今仍舊保持著練武的習慣,練的就是招式套路,包括白猿劍法和太極拳等諸多國術。

演武場前方,是一座三米見方、一米高的演武臺。

雷公帶著王良瑜等人站在演武臺上,俯瞰演武場。

“如何?”不苟言笑的雷公,側過頭看向王良瑜,冷漠的臉上意外地多出一絲炫耀。

王良瑜有些訝然,笑著恭維了幾句,旋即好奇地問道:“他們練的是崑崙的功夫嗎?”說著,又擔心雷公誤會自己覬覦崑崙武功,迅速補充道,“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不過是些打熬身體的功夫罷了!”雷公不以為然,隨意地回道。

“前輩如此說,將我等武功置於何地?”王良瑜自嘲一笑,明裡暗裡地捧著對方,“恐怕是連莊稼把式都算不上了!”

雷公嘴角微揚,難掩心中得意。

自從得知丹尼蘭德大敗於王良瑜後,作為丹尼蘭德的師父,雷公心裡還是挺不舒服的,在他心中崑崙武功才是天下最厲害的,鐵拳敗了,那是丹尼蘭德不行,不是崑崙武功不行。

也因此,雷公才特意將王良瑜一行人帶到演武場。

王良瑜看著雷公的神情,順勢問起,裝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猶豫著問道:“昨日聽前輩說起,崑崙與天庭頗有淵源,既是如此,崑崙怎還會習武,修武道?”

天庭有仙,崑崙與天庭有傳承關係,怎麼也該修仙才對,修武道倒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雷公扭過身,看著王良瑜,滿臉詫異地問道:“你覺得,什麼才是仙?”

王良瑜聞言一怔,張口想要回答,可話到嘴邊卻是愣住,仙到底要如何定義?

雖然看了很多修仙小說,也見識過道家修仙者,也大概清楚到底什麼是仙,可真要讓王良瑜去定義,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了。

就在王良瑜糾結之際,雷公輕聲道:“超脫世俗而長生不死者,曰仙!”

王良瑜一聽,豁然開朗,連連點點頭:“對,就是這個,超脫世俗,長生不死!”

“那麼,你為什麼會覺得,武道不能成仙呢?”雷公看著欣喜的王良瑜,又問了一句。

王良瑜猛地一怔,呆呆地看著雷公,半晌後才回過神。

對啊,以武入道,以武證道,以武成聖,這可是網文中的一大流派。

武道的未來同樣一片廣闊!

念及此,王良瑜鄭重地向著雷公躬身行禮:“多謝前輩解惑!”頓了頓,又好奇地問道,“難道,天庭裡的仙人俱是武道成仙嗎?”

“天庭仙人萬千,成仙方式也各不相同,有德佑真仙,也有道修真仙,武道真仙只是其中一類而已。”雷公心情很好,對於王良瑜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帶著些許自豪,“不過,在所有仙人中,武道真仙的戰鬥力是最強大的,崑崙祖師便是天庭一位武道真仙!”

王良瑜聞言心中一動,正欲繼續追問這位崑崙祖師的來歷。

雷公卻是突然挺住話頭,轉而看向王良瑜身後的彭亦霆一行人,說道:“他們是你的弟子吧?不如,讓他們切磋一番?”

王良瑜自然不會拒絕,當即點頭應下。

擂臺就擺在了演武臺上,切磋很快就正式開始。

第一個上場的是唐仁,他的實力在王良瑜一眾弟子學生中,排在末尾,只比尚氣、瑪雅和秦風他們強一點。

當然,這和唐仁入門晚有關係。

但是,唐仁的實力一點都不弱,武道築基功已經完成第一輪的修煉,肌肉筋骨經過初步淬鍊,遠遠超出正常人。

真論身體素質,唐仁少說也有半個美隊的強度。

“好好打!”王良瑜拍著唐仁的肩膀勉勵道,暗地裡卻是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唐仁,“獲勝不是目的,關鍵是探底!”

唐仁咧嘴露出一口白裡透黃的老牙,心領神會。

伴隨著一身令下,唐仁率先出手,欺身上前,一記直拳直奔對手鼻樑而去。

唐仁的對手並不是善茬,身形一動,宛如飄絮,靈動地後撤幾步,然後側身上步,抵著唐仁的腰身就打了過來。

唐仁面色一肅,神情驟然變得冷峻,滿臉兇狠,渾身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煞氣。

“這股氣勢?!”王良瑜見狀,有些訝然,心下暗道,“沒想到,唐仁竟然走在了前面。”

新收的這批弟子中,王良瑜最看重的其實是秦風,秦風聰慧又不似託尼那般跳脫,本可以在修行上有一番作為,可秦風又因為太痴迷於當偵探,修行之心反倒不如唐仁純粹。

到如今,卻是被唐仁走到了前面,先一步摸到兵勢的門道。

假以時日,唐仁定能蘊育出兵勢。

唐仁並不知道知道王良瑜的心思,捱了對手一拳後,順勢反擊,一路搶攻,連綿不斷,打得對手連連招架,連連後退。

一鼓作氣。

唐仁本欲直接擊敗對手,轉念想到王良瑜的吩咐,心念一動,立刻裝出一副力竭的模樣,露出破綻。

不出所料,對手迅速抓住破綻,展開反擊,強勢佔據主動。

霎時間,攻守易勢。

連續纏鬥了數個回合後,最後,唐仁靠著一手胡攪蠻纏、插科打諢的詭異打法,成功將對手淘汰。

不過,唐仁最後也沒落得好,被對手以傷換傷,拼掉了一隻胳膊。

唐仁志得意滿地抱著被打折的右手回到王良瑜身邊,不想得到的不是王良瑜等人的誇讚,反而是彭亦霆拉下的臉,和一句訓斥。

“最後那一招,你可以躲開的!”

唐仁一臉訕訕,解釋道:“那傢伙挺厲害的,我不拼就沒機會了!”

“好了,別要求太高!”王良瑜笑著打了個哈哈,扶住唐仁的右手,咔咔幾下將錯位的骨頭接正,不顧唐仁的慘叫,繼續說道,“最後一招,唐仁要是躲開,不出三招,就該是他敗了!”

彭亦霆一聽,滿臉驚詫。

“不要小看了崑崙的功夫!”王良瑜看了眼也在勸勉弟子的雷公,平靜的眼神中透著幾分凝重,“就剛才他施展的功夫,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真氣功夫的影子!”

崑崙是一個額外維度,其內的天地靈氣並不像地球那般有毒,相反更加純淨,是修煉真氣武功的絕佳之地,哪怕是不修煉真氣武功,光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普通人都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普通人如此,更遑論雷公麾下的一眾弟子,怕是個個都身懷不俗的真氣。

聽到這話,彭亦霆等人悚然一驚,旋即又一個個變得振奮起來。

尤其是趙啟正,揮舞著雙刀,一臉躍躍欲試。

其實,彭亦霆等一干弟子學生,這麼多年也都或多或少修煉出一些真氣,只不過因為缺乏系統的修煉體系,按部就班的修煉,進展並不大。

不止彭亦霆等人,便是王良瑜自己,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別看王良瑜體內真氣磅礴,可真要施展起來,能發揮出來的不足十分之一。

究其原因,有二。

其一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其二是缺乏正經的修煉內功的功法。

不管是白猿劍法,還是金臺拳譜,都只能算是真氣武功,雖能修煉出真氣,但與真正的內功修行之法相比,卻是少了份紮實的基礎,導致王良瑜等人修行時,只能照貓畫虎、按部就班地修煉,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修煉時總是懵懵懂懂,修煉效率自然是大打折扣。

也虧得白猿劍法和金臺拳譜都比較特殊,沒啥隱晦不明的詞語,白猿更是隻有招式,不然王良瑜幾人都別想練出真氣。

心念電轉間,王良瑜回過神,又看向彭亦霆幾人,鄭重地告誡道:“剛才那一場只是試探,下面大概就要動真格了,你們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頓了頓,又輕笑著安慰道,“當然,也不要將真氣武功想的太恐怖,咱們的國術也不差,勁力用的好,威力更甚!”

真氣的妙用在於全方位的加持,不僅能增強、放大武功招式的威力,還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更傾向於是一種輔助能力。

至於勁力,是國術對身體開發到極致的某種體現,在巧、在用,更強調瞬時的突擊,更傾向於是一種攻擊手段。

彭亦霆等一干弟子學生,都是國術出身,以修煉筋骨肌肉為重,以勁力為要,最近又得武道築基功加持,身體素質和勁力都有了巨大的進步,真要和崑崙弟子打起來,勝負難料。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認輸!”最後,王良瑜視線掃過諸人,強調道,“不要逞強,一場切磋而已,勝負沒什麼,傷了身體虧得是你們自己!”

彭亦霆幾人聞聲對視一眼,紛紛點頭應下。

接下來的切磋,不出王良瑜所料,崑崙開始動真格。

真氣武功與勁力國術,強強碰撞。

正如王良瑜所言,真氣的強項在輔助,勁力的強項在攻擊。

展現在擂臺上的結果就是,崑崙弟子打得遊刃有餘,而王良瑜的弟子學生們打得就很急,看上去像是彭亦霆他們追著崑崙弟子打,實際上全都落入崑崙弟子的節奏中。

勁力不可能一直施展,而真氣卻可以,只要體內真氣足夠。

最終的結果就是,一開始彭亦霆等人打得很精彩,然後在某一刻勁力出現瞬間遲滯的時候,被崑崙弟子抓住機會,反擊,然後一舉擊潰。

好在,還有彭亦霆和趙啟正,兩人依仗強大的實力和敏銳的戰鬥直覺,不僅撐住了崑崙弟子的反擊,還發現崑崙弟子的破綻,反殺了對手,給王良瑜掙了一點面子,沒有落個零蛋的成績。

待到弟子們切磋完,王良瑜有些躍躍欲試,熱切地看向雷公。

雷公亦是一臉意動,略作沉吟,主動伸出手,嘴上道:“請!”

王良瑜聞言輕笑一聲,傲然站起身,緩步走到演武臺中央。

另一邊,雷公也緩步走上前。

相互見禮後,雷公緩緩抽出背後的長刀,抬首看向王良瑜。

王良瑜心領神會,亦是抽出自己的純鈞劍,想了想,又將長劍丟給彭亦霆,轉身看向雷公問道:“前輩,能給我找把劍嗎?”

雷公滿臉疑惑,眼神轉向彭亦霆手裡的長劍。

“那把劍是用艾德曼合金打造,這是地球上最堅硬的金屬合金之一,用它與前輩切磋,有些失禮了!”王良瑜神情肅穆,認真地解釋道。

雷公對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一無所知,艾德曼合金的大名也是聽過的,有心想讓王良瑜就用這把劍,可看到王良瑜堅定的神情,倒也沒強求,索性自己也丟了長刀,在演武場的兵器架上選了把制式長刀。

看著雷公的選擇,王良瑜笑了起來。

武者還是比較純粹的,我尊重你,你尊重我,挺好的。

片刻後,切磋開始。

王良瑜手持長劍站在演武臺右側,雷公握緊長刀居於演武臺左側。

兩人皆是嚴陣以待,卻都沒有出手,只是視線交纏著,無形無質的氣機漸漸瀰漫開來。

原本,彭亦霆幾人站在演武臺角落裡觀戰。

可是此刻,隨著無形無質的氣機瀰漫過來,彭亦霆都倍感壓抑,好似身處風暴中心,鋪天蓋地的壓力,壓得眾人都有些喘不過氣。

尚氣和瑪雅最先支撐不住,兩張小臉都憋得通紅,眼神都變得有些渙散。

“下去!”秦風見狀,立刻拉起兩人,從側邊跳下演武臺,遠遠走出幾步,直到籠罩身形的氣機消散,才長舒一口氣。

隨著三人的動作,其他人也一個個相繼支撐不住,紛紛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