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方回來的時候,李桃桃就把剛剛陳金花打電話過來找他的事情,簡單地講述了一遍。
何泰方一邊聽著,一邊揉著麵糰,醒面的功夫就去調酸菜肉餡,聽到陳金花跟李桃桃吵了一架,何泰方英氣的眉峰又皺了起來:
“她年齡大,身體又不好,以後你多讓讓她。”
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地響了起來。
李桃桃聽了整個人都不舒服了,原本放鬆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地環抱胸前,冷眼盯著何泰方。
“憑什麼?”李桃桃聲音清淺,但是憤怒之意毫不遮掩。
何泰方停下手上的忙碌。
他看了眼鬧情緒的李桃桃,想說什麼,最後又轉身繼續忙碌著包餃子,一言不發。
李桃桃最受不了這種時候男人的沉默。有什麼不同意見,大不了爭吵起來了,彼此好聚好散!偏偏當個啞巴,讓兩人都陷入難受。
鍋裡的水燒開了,呼嚕呼嚕地倒騰著鍋蓋。
李桃桃看著忙得滿頭大汗的何泰方,再看廚房裡排氣扇都沒開,她走過去開了排氣扇,就走了出來。
望著店鋪門外熙熙攘攘趕著回家的人潮,她心底翻湧的煩躁,逐漸地消失了。
到最後,還是她自己開導自己,為人子女偏袒自己父母,都是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好計較的?
但是何母陳金花處處針對她,還要讓她寬宏大量讓著對方,何泰方當她是聖人嗎?
做不到!
李桃桃看到一輛賣冰棒的腳踏車從門前路過,趕忙喊住,要了一根綠豆冰棒,3毛錢,但味道比後世的要正宗香醇。
何泰方端著一大一小兩碗餃子走出來,擺放到方桌上,他看了眼李桃桃,她跟個小孩似的坐在店門邊,手裡拿著一根冰棒咔咔咬著,耳朵明明動了動,偏偏就是不轉過頭來看自己一眼。
“吃飯了。”何泰方叫道。
李桃桃氣他總是關鍵時候沉默,不跟她吵一架,也有意教訓他一下,故意當做沒聽到。
她眼睛一直望著外頭,人潮逐漸散去,沒了看得勁頭了,她就望著晚霞瀰漫的傍晚天空,痴痴地發著呆愣。
“咔咔——”
她很用力地把最後兩口冰給嚼碎了,吞下肚。本來留給何泰方的那根冰棒,她又拿過來吃了起來。
何泰方拖了張凳子,坐到她邊上。耳邊充斥著咔咔咬冰塊的聲音,“不留一根給我吃?”
李桃桃聞言,側過頭就看到何泰方那張俊朗剛毅的臉龐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燦爛笑容。
“哼!”
李桃桃沒好氣地扭開頭,繼續憤憤不平地咬著冰塊洩心底壓抑的滔滔怒火。
“氣啥?”
聽到他明知故問,李桃桃更委屈了,一股腦就發聲質問他:“你母親罵我有多難聽,你知道嗎?你憑什麼讓我讓著你母親?”
何泰方靜靜地看著李桃桃。
很認真地傾聽自己的講話。這更勾起李桃桃的傾訴慾望,“我結婚,是衝著你去的!你要是一味偏袒你母親,那我們乾脆別結婚了!我不是非得受結婚這窩囊氣的!”
何泰方點點頭。
李桃桃眯起眼眸,盯了他好一會兒,只是他除了點頭,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
李桃桃咔一聲,憤怒地把手裡光禿禿地冰棒棍折斷,氣呼呼地丟到了一旁垃圾桶裡。
提到他家裡人,他除了沉默,就只會沉默!要這種男人有啥用?
李桃桃站起身,原本想回二樓房間去,單獨待著靜靜心神,只是眼睛落向了冒著熱氣香氣襲人的那兩碗酸菜肉餡的餃子,腦海裡冒出來惹得滿頭大汗包餃子的何泰方,她又心軟下來了。
“吃餃子吧。”李桃桃招呼一聲,自己先坐下,倒了一瓶蓋的白醋,舀著勺子拌勻。
她嚐了一口,酸得眼淚直飆。
何泰方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空氣裡都是醋酸味,何泰方很能吃辣,但是怕酸。
“你放那麼多醋幹嘛?牙齒要酸得掉光了!”何泰方故作嫌棄道。
“我就是吃醋了,怎麼了?”李桃桃紅著眼眶,越發看何泰方不順眼,“你就會偏袒你母親,以後結婚了,我不知道會被你欺負成什麼潑婦模樣了!”
她第一次談論以後。
她以為這次何泰方還是會保持沉默,但是沒料到,何泰方這次開口了,“不會。我跟你保證!”
李桃桃眼睛裡有眼淚打轉。
她捧起碗,咕嚕咕嚕灌了兩大口酸溜溜的湯水,用袖子把眼角酸掉出來的淚珠子擦了擦。
“你拿什麼保證?”李桃桃一點也不信他。
“到時候我們買婚房,在外過二人世界。等逢年過節,我帶你回去熱鬧。”何泰方說,“把你們分開了,就沒那麼多矛盾了。”
李桃桃沒那麼生氣了。
只是她還是持懷疑態度的。就她對陳金花的瞭解,陳金花也是個能折騰鬧事的性子,距離產生美?估計在陳金花那邊不起作用!
“不氣了吧?”何泰方溫聲哄她。
李桃桃沒吭聲,靜靜地吃著碗裡的餃子,依舊酸得她牙齒都發軟了,但她還是努力地把碗裡的餃子全都給吃完了。
僅僅是因為廚房裡滿頭大汗忙碌的何泰方的模樣,總是不經意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她就是忍不住一陣陣心軟。
吃完了碗裡的餃子,李桃桃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外面的天空都已經暗下來了,平常一個人觀賞總覺得孤獨,如今有何泰方陪伴,總覺得很美。
何泰方站起身,很自然地收起碗筷,去外頭把鍋碗瓢盆都給洗了。回來的時候,他看到桌子還沒擦,他又取了抹布,把桌子給抹乾淨了。
最後,他又把店內的地面清掃乾淨,拎了一桶水把地面通通澆溼透,一下子就清涼了許多。
全程李桃桃都坐在椅子上,望著外面的夜景發呆。
何泰方走上來,雙手按在李桃桃肩上,給她輕緩地按捏起來,“力道夠嗎?”
“哪學的?”李桃桃沒好氣道。
“有個戰友家裡是中醫世家,教了我幾手。”何泰方答道。
“哦。”還以為經常去不正規場所。李桃桃心裡吐槽了一句,本來升騰起來的怒火,又洩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