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馬的彙報不僅使焚也如遭雷擊,身邊的一些叛將同樣聽了個一清二楚。

一時間,眾賊驚怖,惶惶不知所措,傳至士卒當中,更是交頭竊聲,場面一度陷入混亂的恐慌。

鐵固則是急得如同熱鍋螞蟻,催聲急問:“大首領,西烏格突然出現秦軍,必為斷路而來,現在如何是好啊!”

一股悲涼之感由心底生出,焚也並沒有理會周圍的吵鬧,深深閉了閉眼,片刻後說道:“衝!全力衝破西烏格!就算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可是,可是秦軍以逸待勞,早已設伏,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此乃死路一條啊!”鐵固顫聲道。

“那你說怎麼辦!如此境地,還有路可走嗎!”焚也瞪了其一眼。

“要不,我們我們降了吧.”鐵固有些心虛的試探道。

“降?”焚也自嘲一笑:“你以為,還有投降的機會嗎,前番遣使,不正是為請降一事,可秦皇連見都沒見我們的使者。”

“那那.”鐵固那那了幾句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慌神道:“如此說來,我等豈不是皆要命喪於此?”

焚也並沒有馬上回答這句話,這種絕境下,他並不後悔反叛沙恩,只是懊惱最初的政治失誤,因而有些喟然長嘆的意味:“我們取沙恩而代之,若功成,則統治草原,如今事敗,只因最關鍵的一步,我們走錯了。”

“啊?”鐵固搞不明白都種時候了他還有什麼可覆盤的,但還是忍不住好奇道:“哪一步?”

焚也道:“應在謀事之前,就派人秘密聯絡秦皇,以得到秦國之支援,那時,秦皇還不一定是什麼態度呢,就算再不濟,我們也能以一些政治妥協,讓秦國兩不相幫,如此一來,大事必成!”

“.”鐵固有些無語,現在說這些還有個屁用!

然而焚也卻自顧自又道:“現在想想,雖無悔,卻實有不甘.”

他的這種狀態實屬正常,多少做大事的人在失敗之後都會梳理全部經過,或總結經驗,或作嘆喟。

可鐵固哪有這等心情,不禁再次催促道:“大首領!還是想想我們該怎麼活著離開這裡吧!”

“組織人馬衝吧,衝了,還有一絲希望。”

這次焚也回答的很快,或者說,他很清楚這種局面己方是不可能有生路的,尤其是秦皇還在這裡。

“這,這怎麼衝.”

北狄眾賊本就是潰軍,此時又遭圍追堵截,軍心可想而知。

但焚也沒有辦法,只能作最後的殊死一搏,在其組織期間,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大量逃兵,可這時候,他已經處理不了這些問題了,或者說根本就沒有時間,因為後方追兵將至。

中午時分,最後的兩萬殘兵被聚集了起來,開始對曹延佈置的西烏格防線展開衝擊。

焚也兵分兩路,一路由中線作佯攻,另一路則由他本人親自帶領一部人馬,從右側突進迂迴,準備配合中線,從這裡撕開一道口子。

可他對面是久經沙場的宿將,曹延乃開國將領,若無軍事才能,又怎麼可能被蕭遠任命為西疆主將。結果就是曹延早已根據地形提前佈置了應對方案,北狄叛軍中線的佯攻不僅遭到迎頭痛擊,焚也率領的迂迴部隊更是在半路上就遭到了伏擊,損失慘重。

軍情傳遞中,曹延親自坐鎮指揮,得知目下戰況,不禁冷笑出聲:“焚也未免太過小覷我軍,西烏格一帶,地形如此,他的右翼迂迴突進,難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嗎。”

副將聞言,立即說道:“焚也此為,實乃垂死掙扎,目下,他的佯攻部隊正被我軍左右合圍,迂迴部隊亦遭重創後撤,全殲眾賊,已是時間問題。”

“嗯。”曹延先是點了點頭,接著指手說道:“給閆義傳令,告訴他,務必全殲敵右翼突進部,此戰過後,本將軍要看到焚也的首級!”

“諾!”傳令兵領命而去。

命令很快傳達,閆義即是東防線的秦軍將領,即便沒有這道命令,他也不可能讓焚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脫。

對閆義來說,叛軍賊首能出現在自己負責的防線上,那簡直就是上天送來的大驚喜,這可是遞來的戰功啊!若自己沒把握住,簡直愧對列祖列宗!這完全就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秦軍不僅裝備精良,且還佔據了有利地勢,更處於以逸待勞的伏擊一方。

別說焚也一部是敗逃的潰軍了,就是正常狀態下,雙方戰力也不成正比,又怎麼可能越過防線一步。

丟下一地屍體後,焚也還想再逃,可為時已晚。

出擊的戰鼓聲伴隨著震天動地的喊殺,數不清的秦軍將士從四面八方殺出,入目盡是黑甲紅纓和高舉的戰刀。

單是這一幕,就已經震碎了叛軍的賊膽,不少人嚇得慌張四顧,腳下忍不住連連後蹭,亦有人嚇得怪叫一聲,扔掉武器轉身就跑。

焚也同樣心驚膽顫,胯下戰馬更是不安嘶鳴亂蹄,他奮力拽著韁繩,一撥馬頭,哪裡還有任何戀戰的心思,本能的求生慾望使他連番催馬,企圖於混亂之中逃命。

亂箭之下,耳邊不時有慘嚎發出,同與焚也叛亂的鐵固也早不知慘死在哪裡了。

很快,雙方短兵交接,秦軍戰意滔天,叛軍瞬間一面倒,開始大批大批的陣亡。

於亂軍之中,身後更是冷然傳來大喝:

“焚也哪裡逃!留下頭顱!”

啊!?後者大驚,於戰馬之上剛側身回望,一杆長戟已掛著風聲迎面射來。

焚也瞳孔驟睜,慌忙伏身躲避,身子緊貼馬背,長戟瞬至,戟尖幾乎擦著他的後腦飛過,帶起一縷血絲,也將其嚇了個魂飛魄散。

可驚魂剛過,戰馬卻被鉤翻在地,他人也跟著摔了下來,沒等回過勁,周圍數名秦軍已至,手中長戟齊刺,頃刻間將其捅成了馬蜂窩。

這一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很久,從中午時分爆發,三個時辰不到,兩線皆已進入收尾。

至此,焚也鐵固等部落首領糾集起來的草原叛亂被徹底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