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位面的選擇

有人高聲應道：“文也老師！是這個傢伙嗎？！剛剛突然在我面前暈倒了！！！”

田文野頓住，隨後眼底燃起一絲星火，沒人懂他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只聽他又問道：“那J呢？！！！有人看見J嗎？？？？？”

“J是誰啊……”

“聽都沒聽過……”

橙源旁邊，穆裳察覺到田文野的不對勁，她走到田文野身邊小聲問道：“是不是有什麼……”

田文野：“對！！！！！”

穆裳：“是什麼？J從終戰開始就一直在進化者工廠裡，沒有出來過。”

救世會攜著進化者廝殺的聲音來到距離橙源五百米的地方，田文野握緊雙手，堅定的說道：

“各位統領！！！我們沒輸！！！請繼續圍繞橙源繼續作戰吧！！！相信我！！！還有希望！！！因為我看到了白源裡……”

“算了南柯你過來！！！試試這個演算法能不能投射影像！！！”

他沒再解釋什麼，只說了一句繼續作戰還有希望，就拉著南柯到了距離橙源最近的地方開始推演新的演算法。

南柯恍恍惚惚的，有點用腦過度。

其他人也是迷茫，不懂這位強大的異能指導老師是在強撐支援，還是真的看到了什麼。

不過在這位強大異能指導老師的背書下，穆相榮和鬱寧川似乎得到了喘口氣的機會，真的繼續頂著沒有後推了。

大多數北方勢力依舊撤退，只是剩下的最後那根，瓦解的稻草，沒有跟隨剛剛的節奏直接落下，而是伴隨著時間流逝慢慢垂下。

苦守，在白源外繼續。

戰鬥，在白源裡繼續。

空間世界裡，從博士真實肉身所在的世界攻來的馬賽克生物，被現世迸發的位面之力擊退了。

虛空從虛無中重組，總算是逃過墜入更虛無的命運，固定在那裡。

象限固定住，可以直接拿來用的座標也重新出現。

博士真實肉身所在的視窗，迴歸了一開始的正常大小，視窗的視野也因剛剛那波釋放恢復正常，博士身邊的場景也變回一開始的樣子，一個人孤獨的坐在那裡，像一個世界的王。

他確實也是一個世界的王。

他伸出手，手指竟然穿過了他所在位面的壁障，指節觸碰到了視窗的邊界。

一個挺身，他離開了原本的位面。

來到了空間世界。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做。

也將是他最後一次這麼做。

他選擇以青年的形態出現在世界空間裡，而不是現世裡一直使用的老年形態。

因為他準備好了結他最成功的作品，然後直接以真身的形態去到他新徵服的世界了。

他即將就會成為兩個世界的王。

世界空間裡，異能戰鬥似乎迴歸了最簡單的模式，根本不需要任何演算法，博士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見他想找的人的座標。

“看來馬上就要死了，連掩護的演算法都沒了……”

他踱步在虛空裡，朝著那個人的座標走去，手往身後一甩，一個印著莫比烏斯環和一個圈的大袍就被他穿上。

他不再將這個圖示稱為紅霧，而是，無限。

“看著你這個無限力量創造出的最成功的刺激源，我很可惜我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但沒辦法，你是那麼不知悔改。”

他的左腳停下，右腳並上，異動的座標停止在了虛空裡。

他的面前，一坨血人出現。

林幼。

千萬個視窗再次出現在虛空裡，博士從這一刻什麼也沒說了，他伸手，那些熟悉的萊恩赫茲血脈生命線就伸了出來。

無數根銀線和剛剛一樣匯聚在一起，捆成扭曲的一根，直插林幼的身體——

噗滋。

林幼的身體被貫穿。

像剛剛那隻偽裝者夏媽媽一樣，被銀線絞殺了。

略有不同的是，因為林幼是人類種族，所以不會像進化者種族一樣變成綠色粘液，而是軀體軟爛，失去骨頭的支撐。

博士走到她面前欣賞著她的死相，眼裡是滿意的目光。

細密的銀線不停穿插在林幼已經糜爛的身體裡，一下又一下，像對已死之人恨甚的鞭屍。

鮮血和彈音奏響了這首終曲。

但終曲似乎還沒結束。

小小的音符從縫隙中崩出，將曲調推至高潮。

噗嗤一聲——

白骨利刃，一刀入肉。

博士被插中了。

“你……”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癱軟的林幼新長出的那隻血手，手掌處正握著一柄骨刀。

銀色的骨頭翻出點點星光，竟和他控制的萊恩赫茲家族生命線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從那來的……”

相同的招式被林幼復刻，用在了博士身上，只是演算法中那些來自千萬視窗的生命線變成了現世的位面之力。

林幼的臉突然開始變換起來。

就和博士的真實肉身在博士的世界裡一樣。

顯然，這是掌握了位面之力成為位面之主的表現，只是林幼身上變換的並不是各種階段的她，而是除她以外的很多很多人。

陳水來了，K來了，J也來了……

現世位面終於選出了它認定的位面之主。

但又沒有完全選出。

現世將力量分散給很多個人，其中有林幼認識的，也有林幼不認識的。

被選中的人共同承載著這份力量，才好讓這份力量能穩穩落在空間世界，不至於衝爛姐姐，或者衝爛單一承載體。

現世做為一個位面，相當聰明。

而它位面裡所孕育出的人，也相當聰明。

又萊恩赫茲家族生命線做成的銀刀，狀似白骨，在插進博士的身體後便分散開來，變成一個又一個微米小刀，一下又一下颳著博士的身體。

現世發起的空間異能凌遲判決，由執行人承載者執刑。

這個覬覦了現世多年的非現世之人，終於得到了他應有的審判。

在第一萬次骨刀落下的時候，終曲的鼓點，停了。

從千萬視窗伸出的博士生命線，開始慢慢消散、化作煙塵……

博士，死了。

死在空間世界裡。

世界將再無他存在的痕跡。

而他消散的身形後，那個他原本真身所在的視窗，也變成了千古礁石一樣的脆體，在空間這個醋酸的溶解下，一顆粒一顆粒的瓦解，飛散……

他所在的末世終於成為了末世。

一切結束的末世。

空間世界裡，林幼開始喘起氣來。

她感到頭疼，可太疼了。

好像腦子裡有一隻蜈蚣邊爬邊啃肉一樣。

她低下頭，看見自己完全糜爛的身體，一下就走不動路了。

好訊息，博士死了……

壞訊息，她也活不了了……

空間世界開始崩塌。

就像蘇沐死時那樣，可能是算力崩壞，也可能是支援空間世界存在的一部分力量消失，總之，空間崩塌。

和剛剛那陣墜向虛無不同，這陣的崩塌是地震導致的樓房倒塌，有邊界會壓死人的那種。

現世的危機解除。

聰明的現世取消承載體委任，承載體的意識通通迴歸。

聖城進化者源外。

陳水猛的睜開眼，天是黑的，鼻子是臭的，脖子有點疼。

定睛一看，壞了，腦袋怎麼在黴變者嘴裡。

原來現世將他們叫過去當承載體的時候給了保護，可是遣回的太突然了，保護消失。

幸好他醒得早，不然喜提斷頭。

三下五除二，他將黴變者拿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造物主異能畫橙圈傳送出去。

聖城的戰場上，風又狂颳了起來。

陳水的橙源落點在天上，他啪的一聲滾了出來，一眼就被盯著天空的人發現。

“誒那什麼東西啊，擋住了……”

“好像是……”

“臥槽！！！！！臥槽！！！！！哥！！！！！哥！！！！！哥！！！！！”

陳一平直接上天了。

沒錯，他穿著個也不知道是什麼的裝備，直接飛上天把陳水薅了下來。

戰場上，異能團戰是停止狀態。

所有人都看著天空上的畫像，那是世界中心的投射，不過很快就要消失了。

南柯在橙源旁邊撞牆，邊撞邊掰手指算企圖用他所有的智商和能量延長哪怕一秒的放映。

“林幼！！！”穆裳在旁邊瞬也不瞬的盯著天空，她著急的朝田文野問道：“文也老師！！！想想辦法！！！還有什麼演算法？？！！我們這裡有一個造物主異能出來！！！”

“幼……”田文野瞬也不瞬的看著天空，暫時沒有回答。

陳水看見這副模樣，心裡大石頭落地，但又馬上抬起。

大石頭落地是因為他不用和外面的人解釋發生什麼了，外面的人自己想辦法投屏看了。

大石頭抬起是因為情況似乎更危險了，所有承載體都出來了，除了貢獻了肉體承載的林幼……

天空中的畫面消失。

戰場再度陷入混亂。

救世會的人透過投屏明白了一切，在最後一波進化者重新整理完停止後，他們明白一直以來的霧神是假的，他們的後臺輸了。

其實他們之中很多人一直不相信霧神是真的，只是這場終戰打著打著，對於他們來說霧神就必須是真的了。

所以，此時此刻，救世會內訌起來。

剛剛北方勢力的情況發生在救世會里，救世會卻沒有一個田文野一樣的角色能夠穩固軍心。

智者站在進化者工廠的城牆上，看著天空消失的畫面，整個人都愣住了，嘴唇蠕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整個救世會聖軍亂做了一團。

北方勢力，以倫理社新派和倫理社智理派為主力開始反攻。

第六場異能團戰打響。

而從第六場異能團戰開始，所有求生小隊成員都推出了戰鬥，包括穆相榮。

他向鬱寧川表達了歉意，因為治療室的遠端治療模式必須中斷一會，不過求生小隊軍團的戰鬥可以繼續，只是求生小隊本部，當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一片混亂的反攻戰局裡，穆裳、陳水、穆相榮、陳一平、趙鐵鐵，甚至小白也回來了，他們六個圍著南柯和田文野，都很著急。

“救、救一下啊文也老師！！！”趙鐵鐵最為跳腳：“不要老是我一回來就搞這種戲碼嘛！！！一次正常敘舊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嘛？！！！上次是水哥這次是大佬？？？大佬一定能和水哥一樣平安無事的對不對？？！！”

戰場上的風越刮越燥，把所有人的心情都颳得焦躁。

田文野冷不丁問了句：“要是幼死了……”

穆裳：“她這麼強不可能會死！”

陳水：“……”

陳一平：“哥……大佬她……”

趙鐵鐵：“哇啊啊啊啊啊那種事情不要啊！！！！！”

小白：“改造人一定和我們人化形一樣強大的喵……就算、就算是這種事情……文也喵你有什麼就直說喵！！！”

穆相榮：“文也老師！有什麼話直說吧！沒必要試探我們了！”

田文野轉過頭看向他們，每人凝視了一眼，然後深呼吸起來。

他沒有回答，求生小隊的人都很不安。

剛剛沒有講話的陳水，這個時候講話了：“如果林幼死了話，我們會接受這個事實……因為我們小隊的原則就是，永不懷念死者，但現在，還不確定林幼有沒有死，所以我們想盡一切努力，還請文也老師幫幫我們。”

他看著田文野，沉重都放在眼底，更多的話沒有再說。

而深呼吸著的田文野，眼裡已經有了霧氣，他抓住一旁一直在發抖的南柯的手，問道：“手已經這麼冷了嗎？”

南柯快哭了，答道：“對、對……”

“尋找她已經彌散的意識，你去嗎？”

“去……去！！！”

“好。”

田文野抓著南柯冰冷的手，透過橙源離開。

求生小隊的成員立刻跟上，所有人來到一處荒蕪之地。

這是距離聖城不遠的地方，看起來沒有被捲入終戰。

求生小隊也沒人問田文野是怎麼找到的，現在只要田文野能帶他們找到林幼就算田文野是開掛他們也不管。

所有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圈，南柯處於正中間。

南柯的手掌和腳掌都已經很冰涼，像死人那樣，估計是過度使用夢異能演算法的副作用，夢異能就是這樣副作用比作用更大。

他感覺身體狀況很差，但沒有叫停接下來任何一個環節。

因為他也很想找回核心，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當做求生小隊的一員了。

他堅信只要副作用不打到直接暴斃的程度，他聖之皇子殿下就還能撐！還能繼續！

於是，於荒蕪之地中，眾人潛入夢鄉……

那是一個留存於世界中心還未完全消散的夢。

那是一個在故事最後才開始的最無害的夢。

那是一個美夢。

林幼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