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覆盤與坦白

一年後。

A市，南郊，廢棄工廠四號廠房角落。

林幼面色平靜的說道：“我說完了，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陳一平：“額……”

陳水：“嗯……”

穆裳：“唔……”

趙鐵鐵：“這……”

未來公寓A棟十樓求生小隊之拯救穆裳行動分隊的四名隊員：陳一平，陳水，穆裳，趙鐵鐵都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故事結局沒有反應過來，結巴了。

（額，穆裳怎麼也在拯救穆裳小隊裡？……算了算了，這不重要。）

在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之後，他們不約而同的背過身，勾肩搭背，搭成一個環形，小聲的討論了起來。

趙鐵鐵：“我覺得……”

陳水：“對，我也這麼覺得……”

陳一平：“誒對對對，鐵子，你說的好……”

林幼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靠在牆邊，抱胸看著他們。

幾分鐘後，她聽到趙鐵鐵說：“好！就這樣決定！咱們一個人問一個方面！咳咳……”

未來公寓A棟十樓求生小隊之拯救穆裳行動分隊的四名隊員轉過身，十分正經的對上他們的核心林幼開始審問，啊不是，開始詢問！

第一個發言的是趙鐵鐵同學

他大聲問道：“大佬！你三年前的異能那麼強啊？！”

林幼難得笑了笑，不過是自嘲的笑：“嗯，那是我最強的時候，我現在可沒那麼強。”

趙鐵鐵內心：臥槽，什麼叫“現在可沒那麼強”？？？

他咳了咳，繼續問道：“為啥啊？”

林幼臉上的笑容消失，她低頭看向自己微攏的手，語氣平淡的說道：“紅霧遊戲的玩家，在集齊十枚簽字後就能獲批通關檔案，有了通關檔案後走申請，正常情況下，在喝完消除藥水之後，就能徹底離開紅霧遊戲……”

趙鐵鐵：“消除藥水？”

林幼：“嗯，就是能消除你腦中一切關於異能演算法記憶的藥水。”

小隊的四名隊員齊齊看向她。

林幼：“我是空氣異能，所以被消除的叫做異能演算法。不同屬性的異能被消除藥水消除的東西都不同，有其他的，比如精神控制力……總之，喝下消除藥水後，你的異能經驗就歸零了。”

她的表情很平靜，真的很平靜，卻讓趙鐵鐵不敢繼續問下去了……

陳一平頂了頂趙鐵鐵的肩。

趙鐵鐵哆嗦了一下，這才繼續問道：“那就是說……大佬，你、你的異能強度……被清零過嗎？”

林幼：“嗯。”

趙鐵鐵：“那豈不是很慘……”

林幼攏起手指：“其實還好，因為演算法也能找回，只是很累，我不想。”

趙鐵鐵：“啊啊啊能找回就好能找回就……”

陳水打斷了趙鐵鐵的話，說道：“所以，林幼，你之前說你和我們不一樣，進步得很快，就是這個原因嗎？”

林幼點頭：“算是吧。”

“哇塞！！！”陳一平一臉激動的抱住了趙鐵鐵，嚎道：“這是真大佬、真大佬啊！紅霧第一無敵巨佬啊！！鐵子！！咱們要緊緊的抱住這條大腿啊！！！”

“是啊！！！”趙鐵鐵跟著歡呼，然後突然轉過頭，一臉真誠的對著林幼沒頭沒尾的問道：“那大佬！巨佬！！您不會喜歡田文野吧？！！！”

……

林幼：？

陳一平：哈？？

陳水：……？

穆裳：？？？

趙鐵鐵這問題問的可真問題啊。

陳一平猛的一拍他的腦袋！大喊道：“鐵子你要不要聽聽你在問什麼？！不是說咱們一人問一個方面嗎？！你怎麼還問起大佬的情感方面了？？？”

“誒不是不是……”趙鐵鐵看著林幼一臉疑惑的表情，內心鬆了口氣，他放下心，捂起腦袋笑嘻嘻的說道：“我想問的其實還是異能方面啦！剛剛就想緩解下氣氛哈哈哈……唔，大佬，我想問那個田文野對別人異能的指導就那麼厲害嗎？”

林幼點頭道：“嗯，真的很強。”

然後她頓了頓，又說道：“但，真的很煩。”

陳水又來插話了，他摸了摸下巴，問道：“林幼，要是讓你給你遇見過的異能指導老師排名的話，你覺得田文野排第幾？”

林幼毫不猶豫的答道：“第一。”

然後她又頓了頓，補充道：“但，真的很煩。”

“我還有一個問題！”趙鐵鐵搶回話語權，舉手問道：“我問的是異能方面的問題嘛……所以我想問：大佬！你們那個紅霧場次裡的人都那麼強嗎？那那個所謂的積分排行榜到底是怎麼算分的？比如一隻蠶食者能加多少分？每個人加的分都一樣嗎？那些管理者是怎麼知道異能者殺沒殺怪殺沒殺人的？”

林幼：“……”

一個問題？

異能方面的問題？

艹。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了罵趙鐵鐵的衝動。

不行，她不能煩、不能煩……

畢竟是她讓他們問想問的問題，那他們竟然問了，她就得解答。

“第一個問題，三年前那場紅霧遊戲算高難度的，刷的進化者普遍為LV5到LV7，能參與這種場次紅霧遊戲的玩家如果不強，也不會弱。”

“第二個問題，積分排行榜，我不清楚。只知道管理者手上有一套內部演算法，他們可以調整。”

“第三和第四個問題，積分加分多少是按玩家實力來評估，例如兩個人都殺了一隻LV4蠶食者，加的分卻有可能不一樣。”

“第五個問題，每位玩家都有專門的話筒監視，每位玩家積分的加減都由對應的專門話筒實時操作。話筒每天都要填報玩家的行程，中控室的高階話筒會在之後核對行程。所以，基本不存在加減分誤差。”

林幼一口氣回答完五個問題後，深吸一口氣，問道：“清楚？下一個。”

“清楚！OK！”趙鐵鐵乖乖縮回腦袋，對著身邊喊道：“內絲完！”

“米米米！”陳一平舉手喊道：“內絲完一絲米！下一個是我！！！”

第二個發言的是陳一平同學

他說道：“大佬！我要問的是……額，我想想怎麼概括哈……我想問故事方面的問題！”

他捏起拳頭問道：“大佬！我想問那個李孖孖死了嗎？得是死了吧！他簡直就是個帶惡人！”

林幼垂眸答道：“嗯，死了。田文野逞S市暴亂的時候把李孖孖殺死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屍體，被田文野朵成了肉JIANG，給進化者吃了……”

陳一平直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說道：“死、死得好啊！但大佬你也不用描述的那麼具體啊，很嚇人的哇……我還比較好奇的是，從大佬你說的結局來看，那個田文野應該是和那個李孖孖一樣發瘋了才對……可那個田文野，怎麼變成現在這樣？”

林幼搖頭說道：“不知道，在那之後我也只在生活區和他見過最後一面……再之後，我就真的完全不知道了。”

她感覺得到，在她和田文野在生活區見的那最後一面之後，田文野身上，肯定還發生了點事。

因為現在她見到的田文野和三年前那個田文野，甚至和遊戲結束時那個田文野，都不一樣。

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黑化後的樣子嗎？她感覺不太對。

她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只是，她真的很討厭田文野眼中的那種悲寂。

那是一種沉浸在對死者放不下的執著中的人才會露出的神情。

陳水又又插話了，他說道：“陳一平問的問題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林幼：“嗯？”

陳水轉向陳一平，說道：“你想問的是，田文野現在為什麼要這麼做吧。”

陳一平愣了一下，然後猛的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說道：“還是你懂我啊陳水！”

陳水沒理他的誇讚，轉身看向林幼，說道：“林幼，從你講的故事看來，田文野最恨的應該是李孖孖才對，但是李孖孖已經被他殺了，他現在還想幹什麼呢……”

林幼說道：“田文野和我說過，他要這場生日派對完美落幕……他要讓該死的人都去死，他要當年害了田文靜的，一個都逃不掉。”

陳水：“那所以，他現在是認為三年前害了田文靜的，是那場紅霧遊戲裡的所有人嗎？”

林幼：“不，他現在認為三年前害了田文靜的，是紫鳳凰公會的所有人。”

陳水：“確實是這樣，因為李孖孖最後讓那些異能強者都加入了紫鳳凰公會……”

陳一平：“喂喂餵你們怎麼聊得那麼嗨啊！！！現在不是我的問題時間嗎？？？”

陳水：盯——

陳一平慫了：“您繼續、您繼續……”

陳水瞥了他一眼，一手叉腰一個轉折，對著林幼說道：“可是這麼一來就有一個問題了，林幼，你……並沒有加入紫鳳凰公會啊。”

林幼：“嗯。”

陳水：“那所以，三年後的現在，田文野為什麼找你來？”

他的眼睛眯起，像是一隻發現了獵人動靜的猛獸，他問道：“林幼，田文野是不是覺得，你，也害了田文靜？”

林幼：“……”

趙鐵鐵直接跳起暴怒：“大佬怎麼可能害田文靜啊？！田文野他是傻逼嗎他？！他恩將仇報啊？？？”

林幼攔住了趙鐵鐵，說道：“並不是……他知道我沒害過田文靜，他說過，他邀請我來南郊是想要我暫時加入他的隊伍。”

趙鐵鐵大驚失色！——

陳一平瞠目而視！——

陳水沉思默慮……

穆裳繼續裝死。

“他！他！他！……”趙鐵鐵連說了三個他，驚魂未定的問道：“那你沒答應吧他大佬？？！”

林幼瞥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覺得？”

陳水看向林幼，認真說道：“我覺得這不能算是邀請，這已經算是威脅了，林幼。”

林幼點頭道：“我知道。”

陳水問道：“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幼沉默了一會，答道：“不知道，可能他腦子有病吧。”

在第二次來到四號廠房看到受傷的隊友之前，林幼心裡其實一直覺得田文野是在和她玩什麼過家家的小遊戲。

於心底，她並不相信田文野會真正傷害她的隊友。

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衝突，田文野在她心裡，一直屬於良善的普通人……

雖然，三年過去可能有些變了，但她也只是氣田文野為什麼要沉浸在對死人的悲痛之中。

一直到她第二次來到四號廠房看到受傷的隊友之後，她才真正意識到……

田文野，變了，是真正的變了的那種變了。

四號廠房的角落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陳一平撓撓頭，問道：“額……陳水你聊完啦？”

陳水：“嗯。”

陳一平：“那我也沒啥要問的了……內絲完一絲……誒不對，下一個陳水你已經聊完了啊！你還有啥想問的嗎？？？”

陳水：“沒了。”

陳一平：“那就是裳姐了！”他小跑到穆裳身邊。

在牆邊坐了很久的穆裳現在還是坐著，只是一邊眼皮微微撐開，算是回應了他的呼喚。

他搖了搖穆裳，說道：“裳姐裳姐，輪到你問啦……”

林幼打斷了穆裳尚未出口的詢問，反對著穆裳問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她音色冷清，像是寒風挽過穆裳的耳廓，令穆裳微微一顫。

穆裳的聲音很是虛弱，她說道：“林幼……我……不知道……實驗原來是這樣的……”

陳一平：“啥？”

趙鐵鐵：“昂？”

陳一平和趙鐵鐵眨了眨眼睛，對她倆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非常疑惑。

他們正要發問，卻被陳水摁住了，只聽陳水說：“安靜聽。”

四號廠房的角落，五人大會變成了二人solo，或者說是一人獨辯。

林幼對穆裳問道：“你自己說，還是我來說？”

穆裳屈起一隻腳，十分費力的將胳膊放在了上面，她的臉色依然很差，只是嘴唇稍微恢復了那麼一點點血色，她說道：

“我自己……來說吧……抱歉……各位……我的身份……特警……其實是假的。”

趙鐵鐵：“哈？？？ﾟдﾟ；”

陳一平：“臥槽？？？ﾟoﾟ〃”

陳水：“嗯。”

穆裳繼續說道：“我的真實身份是……紅霧實驗……藥水體系……藥劑研發部……在籍藥劑研究員。”

趙鐵鐵：“哈？？？——”

陳一平：“我擦！！！——”

陳水：“原來如此。”

此刻，在陰沉黑暗的四號廠房裡，穆裳披了好久的馬甲全數掉光。

林幼說道：“你真是藥水體系的人。所以說藥水體系的人並不知道紅霧體系的事？”

兩位曾與紅霧打過交道的老人開啟了聊天，剩下三個傢伙蹲在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摸著下巴觀察起來。

藥水體系？紅霧體系？紅霧遊戲裡也分兩種體系嗎？

“是的……”穆裳勉強直起身子，樣子頗有些脆弱，她說道：“我只是個……研究員……職位不高……真的不知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