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越王府內,莊嚴肅穆,檀香嫋嫋。
越王趙昌身披一襲華貴衣裘,端坐在佛堂主位之上,面容慈祥,口中唸唸有詞地誦著經文。
他身旁,一名成熟穩重的少年也跟著低聲吟誦,然而其眼神閃爍不定,顯然心不在焉——此人便是越王唯一的兒子,趙替。
此刻正值夕陽西下,餘暉如金,灑落在院外的青松之間。
微風輕拂而過,松枝搖曳生姿,樹影斑駁交錯。
這如畫美景與屋內虔誠禮佛之人形成一幅寧靜祥和之景。
而在走廊之上,王府管家腳步匆匆,朝著佛堂趕來。
行至門口時,他卻並未立刻出聲打擾正在誦經祈禱的王爺父子二人,反而是恭敬地彎下腰去,靜靜等待著。
終於,趙昌緩緩睜開雙眼,結束了最後一次向佛像的頷首致意後,方才站起身子。
與此同時,世子趙替仍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念著經,似乎對周遭一切渾然不覺。
管家聽見動靜,也並未直起腰身,輕聲道:“王爺。”
趙昌拂了拂錦繡袍子,轉頭對著跪在拜墊上口是心非的世子沉聲道:“好了,起來吧。”
趙替如釋重負,徐徐而起。
身為天下首屈一指的富饒之地——“青州”的掌管者,他對於自已的這個兒子,可以說是煞費苦心、關懷備至,但令人遺憾的是,所有努力幾乎都徒勞無功。
此子表面上文質彬彬、禮數週全,給人留下寬容厚道的印象。
然而其內心狹隘自私,對他人的冒犯耿耿於懷,甚至到了睚眥必報的程度。
擁有如此心境,恐怕終其一生也難以成就一番大業。
趙昌步伐沉穩地踏出佛堂,輕聲詢問站在一旁的管家:“徐府那邊,是否已經安排妥當?”
管家恭敬地點頭回應道:“是,老爺。此外,徐府剛剛差人送來一份請柬,邀王爺您以及世子殿下前去參加明日的壽宴,以為添喜。”
趙昌面沉似水,毫無表情地說道:“知道了,退下吧。”
此時此刻,那位因為行為不檢而遭受趙昌嚴厲懲罰——鞭打二十鞭子,並被罰跪在佛堂誦經悔過的世子趙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期待,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父王,這次赴宴,兒臣能否一同前往?”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一臉和藹可親的越王瞬間變臉,怒氣衝衝地斥責道:“若你膽敢再次調戲民女,休怪本王親手將你廢掉!”
雖然男人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在世子趙替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般震撼心靈,令他膽戰心驚。
年輕男子急忙躬身施禮,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趙昌拂袖而去。
徐府大院。
北堂澄川三人在徐清夢和南宮辭雪的帶領下,走進大院之中。
清風吹拂,兩旁修剪整齊的小樹沙沙作響,那斑駁的樹影在落日的照顧下顯得淒涼孤單。
徐清夢突然轉頭向北堂澄川柔聲問道:“白公子,還未請教你們是哪裡人士?”
少女眼眸如水,笑意盎然。
作為南宮辭雪最好的姐妹,她是打心眼裡想要幫姐妹謀求良緣的,此番自然是問者無心,聽者有意的。
化名‘白忘’的北堂澄川笑道:“在下奉州人士。”
“後面這兩位公子也是?”
“自然。”
少女接著小聲怯懦道:“那敢問怎麼稱呼二位公子?”
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的這兩位勁裝少年,雖說氣宇不凡,但自然也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好印象。而且,他們看上去總是給她一種不怒自威,閒人勿近的感覺。
北堂澄川有些尷尬,光顧著說,都忘了介紹這兩個臭小子了。
他伸手將夏侯七閻拉到身前,說道:“這位叫白三七。”又走過莫瞞身邊,“這位叫莫瞞。”
徐清夢點點頭,施禮道:“白公子,莫公子。”
莫瞞看了北堂澄川一眼,好像在說:怎麼你們都用假名?是想不出來還是懶得幫我取?
徐清夢心滿意足,又接著問道:“那三位公子此番是出來遊歷江湖的咯?”
南宮辭雪覺得她話有些多了,用胳膊肘輕輕蹭了她一下,後者又輕輕推了回去。
北堂澄川眼眸通透,輕聲笑答道:“不瞞姑娘,我等此番是打算前去九耀門拜訪餘浩然門主的。”
徐清夢不禁驚喜,自家兄長徐朔三年前正是拜入了九耀門五傑之一的江留年名下,習武練劍。
她滿臉笑意,“我的兄長正好是九耀門的門徒。”
戴著半遮雲紋面具的夏侯七閻剛才還在心裡暗罵北堂澄川這臭小子見色忘友,耽誤正事呢,聽見徐大小姐這話之後,頓時來了精神。
對他們三人來說,這也算是意外之喜。
本打算著和小阿瞞一樣做個啞巴俠客的夏侯七閻此刻忍不住出口問道:“那不知餘浩然門主是否在宗門之中?”
徐清夢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我可以書信一封給我兄長,替你們問問。”
北堂澄川連忙抱拳施禮,“那就有勞徐姑娘。”
幾人緩緩走到院冬的涼亭之中,石橋,落花,溪水,游魚,清風不息,好不愜意。
南宮辭雪率先落座。
徐清夢吩咐府裡下人拿來竹玉白。
莫瞞沒有落座,靜靜走到一旁,望著底下的游魚戲水。
待下人一一沏茶上來後。
北堂澄川眉眼修長,拿起玉杯聞了聞,輕聲道:“竹玉白不愧是茶中君子,竹玉飄香,白茶潤沁吶。”
南宮辭雪面容清冷,“想不到白公子不僅劍法卓絕,對這茶道也頗有研究。”
徐清夢纖手拿起玉杯輕抿一口,嘴角有些笑意,這兩人看來可以有戲。
夏侯七閻一飲而下,對著北堂澄川有些陰陽怪氣道:“故弄玄虛。”
徐清夢‘噗嗤’笑了一聲。
隨後她笑問道:“三七公子為何戴著這雲紋面具?”
北堂澄川語不驚人死不休,率先搶答,“因為他沒臉見人。”
徐清夢眉眼彎彎,南宮辭雪也不禁輕聲笑了笑。
青州越王府內,一位黑衣執事翻躍屋瓦,一閃而下,站在書房門前,對裡面那位皇家權貴沉聲道:“王爺。”
正在書房品茶研書的越王趙昌緩緩開口:“講。”
“屬下得到訊息,藏有唐國秘寶下落的閻王令,此刻正在青陽城。”
聞言,趙昌停下手中動作,詢問道:“此刻確在何處?”
門外那黑衣執事略作停頓,“還在查。但可以確認的是,此物還在青陽城。王爺放心,我已派出所有人手前去探查。”
趙昌面色凝重,這數不盡的秘寶財富,必須留在青陽城。他沉聲道:“另外派人封鎖訊息,機不可失,務必在此奪取閻王令,本王重重有賞。”
黑衣執事應聲抱拳,“王爺,還有一事。”
“何事?”
“當世天下武道江湖榜排行第十的白青現,一個時辰前,曾現身青陽。”
聞言,趙昌頓時面色陰沉,天下第十?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青陽城,恐怕十有八九就是奔著閻王令來的。
真沒想到這白家劍林年輕一代的當代劍冠,也會來湊這份熱鬧。
趙昌隨即鄭重其事道:“派人盯著他,有任何異動,即刻來報。”
黑衣執事應聲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