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奉天王府,青雪山候風亭。
一位身著紫袍錦繡長衫,正氣威凜的中年魁梧大叔正坐在涼亭之中,悠哉的喝茶品風。
這奉天王府氣勢磅礴,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以其精妙絕倫的風水佈局而聲名遠揚。府內獨佔一山一湖,山名青雪,宛若畫卷,美不勝收;湖喚清涼,碧波盪漾,浩渺無垠。東邊紫竹林搖曳生姿,西邊問天閣高聳入雲。內院靠山,宛如穩坐釣魚臺;外院傍水,恰似悠然見南山。王府正屋拔地而起,雄偉壯觀,百十廂房依水而建,枕水而居,令人心曠神怡,愜意非凡。
而候風亭選建在青雪山半腰的一處巨石之上,旁有老松,四季青翠。來此亭中,遠可觀山,近可望水,目染雲行日暮,耳聞風鳥和鳴,更可盡攬奉天半城煙火。
山間小路,一位風雅儒士,手執羽扇,一襲灰衫邁向山亭,緩緩而來。
山林之上,一隻灰白鷂鷹翱翔於半空,隨即快速飛向候風亭,定定落在亭中扶手之上。魁梧大叔站起,上前取下鷂鷹腳腕的字條:靜待風起。
終於來到候風亭的儒士,沐浴著清風,感嘆道:“這還真高啊。”
亭內的奉天王長子北堂涍,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笑道:“早和你說要多上來走走,看你弱不禁風的樣。”
諸葛百閱緩步走向山亭,也是微微一笑,“有人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功夫笑話我呢。”
“嗯?這山上還能有人讓我自身難保?”世子殿下一頭霧水。
“山上沒有,但山下有。”
諸葛百閱微笑著輕揮羽扇,說一半藏一半,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北堂涍一臉鄙夷,恨不得上前踹他兩腳,但也不想再和他賣關子打趣了,緩緩說道:“要起風了,準備一下吧。”
“此間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但其中變數還待觀察。”
北堂涍稍運內力粉碎手中的字條密信,拋於亭下,隨後緩緩落座,一邊斟茶說道:“難保盛恭沒有留下後手,他掌管豐州十多年,頗具威望。這些年更是秘密培植黨羽心腹,不可不防。加上趙理暗中佈下的眼線,不好解。”
儒士對向而坐,“這些心腹,點水堂的刺探已經摸清底細,今夜便會刺殺。”
北堂涍將茶放在儒士面前,“趙理的暗樁呢?”
“打探到的三處,已經在清理了。”
“嗯,剩下的就只能見招拆招了。”
儒士隨後笑問道:“可是,確定要澄川去摻和這件事?”
北堂涍聞言,無奈笑道:“知曉了這其中緣由,以這小子的性格,攔不住的。有冽字營和莫瞞在,倒也放心,隨他去吧。”
暴雨前的寧靜才最讓人憂心受怕,只盼今夜,豐州能少死些人。
諸葛百閱隨即說道:“此事過後,各地官員的新任才最為頭疼。”
“屆時老三會回來暫管豐州。我更擔心的是盛恭的後手,他手中的兵符可調動三萬豐州軍,即便冽字營先手控制欽縣、楚河兩地駐軍,但其餘各縣,也有萬餘駐軍能夠馳援同化城。加上關外北滿那邊小動作不斷,若是豐州的動靜鬧大,難保他們不會趁火打劫。”
儒士點點頭,“我已經吩咐點水堂前去攔截,各縣也有試圖反抗盛恭的官場勢力,只盼能夠為周將軍多爭取一點時間。只要拿下盛恭,事情就成了。”
“前有北滿虎視眈眈,後有朝廷時局動盪,真讓人頭疼。”
說罷,錦繡紫袍男子拿起茶杯,正要品嚐,突然聽見山林中傳來一聲女子的怒吼,“北堂涍!”
聽見此般動靜,北堂涍如臨大敵。
諸葛百閱望著面前一臉驚慌的世子殿下,暗暗偷笑。
北堂涍隨後憤憤的指著眼前人,天殺的諸葛百閱,她姑奶奶的事,你小子怎麼不早說,殺千刀的千言萬語盡在嘴邊卻沒能出口,他放下茶杯,就想逃跑。
在這巍峨莊嚴、氣勢恢宏的奉天王府之中,真正讓人們望而生畏、不敢輕易招惹之人,並非那位曾經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六國、令世人畏懼不已的異姓王北堂海渢,亦非那位在奉天三州擁有無上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世子殿下北堂涍,而是一名女子——北堂青雪,她宛如一朵盛開在冰天雪地中的雪蓮,散發著清冷而高貴的氣息。
這位郡主殿下,不僅容貌絕美,傾國傾城,更是憑藉其絕世風姿常年榮登天下胭脂榜前三甲寶座,成為無數男子夢寐以求的物件。她的一顰一笑,都能勾起人們無盡的遐想和嚮往。無數男子日夜思念,渴望有朝一日能夠親睹她的芳容,甚至將此視為人生最大的追求。
關於這位傳奇般的郡主殿下,還有一則流傳甚廣的傳說。據說,王府內的一座青山原本名為青竹,但正是因為郡主殿下的到來,這座山才被改名為青雪。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與她那高雅聖潔的氣質相得益彰。這個小小的改動,無疑彰顯出了郡主殿下在府中的尊崇地位以及她獨特的魅力。
“北堂涍!今日你若不給本姑娘一個交代,本姑娘定要扒了你的皮!”剛剛步出山亭的魁梧大漢,就被山階下走出的貌美女子給攔住去路。那女子面無粉黛,卻宛如出水芙蓉,一對水眸清澈透亮,一襲青衣,身姿婀娜,如仙子臨世,氣勢洶洶地朝涼亭走來。
北堂涍見狀,有模有樣地裝作喜笑顏開,傻愣愣地迎上前去,想要給女子捶背,怯怯道:“哎喲,我的姑奶奶,是什麼事惹得你如此氣惱?這山上風涼,要不咱們還是回去說吧?”說著,他便脫下紫色外袍,輕輕披在女子身上。
那郡主殿下面容姣好,清秀中透著貴氣,身姿曼妙,幾縷青絲隨風搖曳,當真是無數男子夢寐以求、渴望一睹的絕色佳人。可此時的她,卻活脫脫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雙手環胸,沒好氣地說道:“就在這兒說!”
二人踱步走向亭中,諸葛百閱趕忙起身相迎。
“我們那宛如天仙般的郡主殿下喲,究竟是何大事讓您如此惱怒?”北堂涍很懂事地沏茶詢問。
北堂青雪佯裝嗔怒:“是你讓尚小寶去豐州的?”後者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捧到她面前,聽聞此言猶如遭受天大的栽贓一般,高聲喊冤道:“冤枉啊!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啊!”
諸葛百閱佇立在一旁,輕搖羽扇,嘴角忍俊不禁。
北堂涍見他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趕忙將他拽過來,大聲道:“吶,小諸葛可以為我作證的,我絕對是冤枉的!”
北堂青雪側頭看向那儒士,只見後者迅速收起嘴角的笑容,一臉肅穆地說道:“郡主殿下,小公子到豐州之事,實不在我等計劃之中。”
世子殿下也在一旁連連點頭,以示自已的清白。
女子回頭端起茶杯,輕抿一口,“那麼巧?去了豐州就到了楚河?”
兩個大男人一臉無奈,相視無言。
“好,就算我信你們,那七仔的事呢。當年你們非要他去虎賁營歷練,說什麼磨練意志,增強體魄。好,我同意。現在你們又把他拉進點水堂去做刺探?!還幫你們去豐州做那些髒活!?他是我帶大的!!!”
女子愈說愈氣,猛地站起,一巴掌打在石臺上,把兩人嚇一哆嗦。
有殺氣!北堂涍趕忙上前為其捶背,笑著安慰道:“也實在是人手不太夠用啊。放心,這次任務是萬無一失的。危險不大。”
“那就是有危險了!?”
聞言,男人一臉尷尬,頓了頓嘿嘿著說道:“七閻只是負責打打下手,有冽字營和周戩在,他們不會有危險的。”隨後小聲委屈道:“而且這次去豐州,是老三要他去的。”
女子的半分不悅稍稍減退,但依舊嗔怒地說道:“難道你還想推卸得一乾二淨?”
捶背的男人輕笑道:“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若是小寶和七仔出了半點差錯,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北堂青雪憤憤不平地說道。
北堂涍聽到這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大聲委屈道:“這可是老爺子安排的,怎麼能怪到我頭上呢?這鍋我可不背!有本事你找他要個公道去啊!”
諸葛百閱站在一旁,像看一場好戲般,嘴角掛著掩飾不住的笑容。
“好啊,等老爹從帝京回來,我定要找他討個說法。”
“對啊,找他去要說法,我只是個任勞任怨的幹活人,可經不起你這折磨了。”
女子怒極反笑,嗔罵道:“北堂涍!”
“反正我不管,你必須保證他們完完整整的回來,少一根頭髮都不行!”
北堂涍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鄭重其事地說:“不能保證頭髮不少哦。”北堂青雪被他這副滑稽的模樣逗得笑了起來。
諸葛百閱見時機已到,拱腰緩緩說道:“郡主請放心,小公子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女子的情緒恢復平靜,然後挺直了身子,一臉傲嬌地說道:“最好是這樣。”接著,她轉頭面向北方,對著北堂涍做出一個威脅性的捏拳動作,彷彿在警告他如果事情不如所願,就會給他點顏色看看。
北堂涍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認真回答道:“他們最多不過七日便可歸來。”
聽到這個答案,北堂青雪心中稍感寬慰。畢竟七天的時間並不長,她還可以忍受等待。原本已經和顏悅色、準備起身離開的郡主殿下,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北堂涍,關心地囑咐道:“你啊,以後別總是跑到山上來吹風,山上寒氣重,對身體不好。”說完,她才緩緩邁步離去,留下北堂涍站在原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諸葛百閱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