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全日本都被掀翻了天。

大街小巷無人不在討論頂流女星毛利蘭竟在自己的演唱會結束後,當眾爆出自己是某個大型黑.道勢力組織的首領。

正當所有的粉絲還以為這是餘興節目的時候,兩位黑衣刑警率領著一行人直接上臺把人逮捕,才有人真正意識到——

這是事實。

一時間所有的新聞媒體報道和報紙版面都被這條爆炸性訊息佔領。

毛利蘭在臨走前,附在月讀唯的耳邊反覆叮囑——一定要小心工藤新一。

月讀唯始終不願意相信身邊一直幫助她,跟她一起追尋真相的青年會騙她。

可直到毛利蘭被逮捕的第三日,她胸前的紅寶石眼看就要徹底消失顏色,這個世界仍舊是一點動靜沒有。

她也曾向那些人求證,是否心願都已經達成。

毛利小五郎說要回去現實世界看到完好無損的妃英理。

安室透說這個組織已經沒有了BOSS,他沒有可以效忠的物件,也不存在任何心願。

G和Vodka感謝月讀唯送來的犯罪頭目,表示目前最大的心頭大患已解。

黑羽快鬥更不必說。

那麼,只剩下那個人——

工藤新一。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徹底解不開的一個謎。

可還沒等月讀唯找上他問個明白,他自己倒主動尋了過來。

“小唯,這個世界真的沒有留下的必要,對吧?”

此時月讀唯正坐在工藤新一那輛紅色捷豹的副駕駛上。

他說要帶她出來兜兜風。

“當然沒有留下的必要,這一切不都是假的嗎?”

少女的髮絲在身後肆意地飛舞著,她伸出手來,感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的力量。

“確實。這裡的一切都是假的。”

青年淡淡地說道,又繼續接了一句。

“但是你和我,是虛假世界中為數不多的真實不是嗎?”

他平靜的話語卻讓月讀唯心裡打起了鼓。

“我有時候在想,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好?雖然一切為假,可我是真,你是真——”

“可是你的本性是被扭曲過的,現在的你不是原本的你,新一!”

她強硬地打斷他。

“那你又怎麼知道原本的新一不可以是現在的新一呢?”

工藤新一終於抑制不住心中強烈的不平。

“難道只有原來的他才能是工藤新一嗎?那我又算什麼?!”

少女被這句話驚到說不出話。

紅色捷豹賓士在盤旋的山路之上,明明照射在身上的日光如此刺眼和熾熱,可月讀唯卻感到渾身冰涼。

她側過頭注視著他,風打進來把髮絲揚起,遮住了人的視線。

少女再一次強裝鎮定,將髮絲拂至耳後,柔和勸說道:

“現在的新一,對我來說也是新一。但我們,終究不能活在假象裡呀。不然的話,只有我們兩個,多寂寞啊。”

「可如果你回去了,現在的新一隻剩下一個,不是會更寂寞嗎?」

工藤新一已經非常明確地感知到,月讀唯心中的那個人,和他有多麼的不同。

或許那個他善良、正義,總是對任何事物抱有希望,勇敢的面對一切。

可是現在的他,只想自私地佔有所想要的一切——錢、權,這些身外之物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獨是她。

不想放她走。

想透過卑劣的手段將她留在身邊。

哪怕這會讓他像個懦夫一樣,不敢去面對可能失去她的世界。

“你的寶石項鍊,已經快要失去顏色了對吧?”

工藤新一的話在月讀唯耳畔炸開。

“一旦它徹底暗淡,你就回不去了是嗎?”

她顫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青年輕笑,“從你總是忍不住觀察它的變化開始,我就在想了——”

“怎麼可能會有褪色的寶石呢?除非它的顏色象徵著某一種含義。”

工藤新一的聰明遠遠超出人的想象。

“能讓你那麼看重的事情,莫非是打碎這個夢境,回到原來的世界。”

“小唯,有時候我真的很高興,你能那麼充分的信任我,信任到一種絕對的程度。”

“可是有時候我又很嫉妒,因為這份信任的來源,並不是源自於我不是嗎?”

……

他們駛入了一片茂密的山林,金色的陽光在鬱綠色的葉子上跳動著,風吹動的“沙沙”聲,像極了精靈們在琴鍵上跳舞。

這份美好的景色卻無法令少女的心神分出一絲一毫去欣賞。

“所以,你的心願到底是什麼?”

她冷聲問道。

已經不想與他再辯駁著無謂的真假論題。

正午的陽光太刺眼,要是沒有這沿路的樹蔭,月讀唯覺得她可能會被刺到流淚。

工藤新一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一路往山頂開著。

許久,當他們終於駛出了那片林子,於天邊高掛的太陽已經傾斜下來。

“看來我們能看到很好的落日。”

他終於開口。

副駕駛位上的少女緊緊握住胸前的寶石。

那裡面最後的一絲紅色,在落日之後的夜晚,就會徹底消散了。

那個時候,夢境世界將徹底封閉。

沒有人可以醒來。

沒有人可以回去。

車子最終停在了山頂。

月讀唯再一次看到了粉色與赤橙交織的霞雲。

那時候的天與這時候的天一樣美。

他們兩個並肩而立,遙望將要沒落的圓日。

“新一,對不起。”

她開口道歉。

“有時候,我會下意識拿你和他去比較。可實際上,新一就是新一。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你的存在都是真實的,是不容置疑的。”

“是我太笨了,沒有想明白這件事。”

夕陽最後的那一點餘暉灑在二人身上,月讀唯伸手去接,掌心處還能感受到微弱的一點溫度。

“這裡的天,和那邊的天也是一樣的。如果新一的心願,是想留在這裡,我也——”

她有些被嚥住,“我也——”

……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很想把你們一起帶回去。」

違心的話,她說不出口。

所有的溫暖被徹底撤離。

光輝由那輪明月所代替。

月讀唯抬頭看向他,眼眶裡的淚還是沒有忍住。

工藤新一抬手擦掉人臉上的淚水,將她緊握住寶石的手一點點掰開。

那顆原本緋色透亮的寶石,如今徹底變成了透明,仿若一塊路邊隨處可見的玻璃塊。

“笨蛋。”

“你真的是個笨蛋啊。”

他居然還罵她。

少女再也忍耐不住,撲到人身上大聲哭泣著。

這麼多天的努力就這樣前功盡棄了。

她那麼辛苦的,想要把所有人都找回來,終究只是徒勞。

夜晚的山風打在他們的身上,青年感到懷中的少女明顯瑟縮了一下。

他脫下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就那麼想要回去嗎?”

她被人黑色的外套裹緊,只露出一張哭花了的臉蛋。

發紅的眼眶還在落下滾燙的淚珠。

聽到人的問話,只是癟了癟嘴,打了幾個哭嗝,沒有回他。

青年垂目,再一次將人摟在懷裡。

“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變了一個性格的人,又怎麼能和之前稱之為同一個人呢?”

“安慰我也不會說些聰明的話。”

“可要真論起我和他有什麼相同處,”他的胸膛微微震動,少女的耳畔聽到人的低笑聲。

悶悶的。

明明是笑著,卻好像不是很開心。

“那就是我們的心願,就是都希望——”

“小唯的心願能夠實現。”

……

被人緊緊抱住的少女一時間喘不過氣。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一顆心跳動的厲害,更是格外缺氧,已經到了有點眩暈的地步。

像是那日泡澡後的微醺。

“新,新一?”

她雙手環住人的頸,在這一刻,瘋狂的,衝動的,想要和他待到永遠。

不管在哪都可以。

於滿月之下,山崖之上,兩人相擁而吻。

如果世界需要有一個人去拯救,為什麼非得是她呢?

月讀唯身為巫女,卻頭一次感到疲倦。

她在心中暗自唾棄著自己。

但身體卻不能抗拒與他親密的接觸。

這一刻,地動山搖。

他們忘情地於月色下擁吻,渾然不覺整個世界已經分崩離析。

“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奇怪。”

環住她的青年難得地有些羞赧,低聲開口道:“在那個世界,你還沒有跟他確認關係對嗎?”

“哎?”

月讀唯想起他們還只是高中生,有點心虛地點點頭。

“那麼,就請你先做我的女朋友吧。”

“好嗎?”

這是24歲的工藤新一向24歲的月讀唯的告白。

那麼她接受,有什麼不可以?

她側頭去吻人的臉頰,應下他的話。

“好的,男朋友。”

「不管你什麼時候問出這句話,我的答案永遠都是,你最想聽到的那個。」

兩人交握的手始終沒有分開,哪怕在無數尖銳的光束聚集而來的最後一刻。

映象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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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紅子騎在掃帚之上,正百無聊賴地掃過這群深深沉睡的人們一眼。

忽而她看見,山崖之上有兩個無比眼熟的身影。

水晶球中的畫面如期上演。

他們親密相擁,宛若世界上最甜蜜的一對情侶。

與此同時,江戶川柯南懷中的「姻緣御守」爆發出劇烈的白光。

他被滾燙的,直灼心臟的溫度給驚醒。

在睜眼的一瞬間,他彷彿看見長大後的自己在與那個心心念唸的少女親吻。

那是他一直想做,卻沒能敢做的事情。

是,是夢嗎?

于山崖邊的青年回頭看向這個世界,一眼注意到了那個最先醒來與自己對視的小少年。

他懷中的少女也變回自己真實的模樣。

是17歲的月讀唯。

”啊,什麼嘛。”

工藤新一笑出聲,“原來你看上的,就是那個看起來不怎麼樣的小學生啊。”

「江戶川柯南,就是他嗎?」

月讀唯看著面前人的身影漸漸消散,下意識慌張地伸手去抓。

小泉紅子冷冷說道:“這只是留下的一點鏡子的反射罷了。”

“真正的人,就在那兒呢。”

這回江戶川柯南是徹底清醒了。

他腦海中龐雜而麻亂的記憶席捲而來,沖走了人所有的理智與思考。

「逃婚的新娘小姐」

「平成年代的莫里亞蒂先生」

「被關在漆黑房間內頭破血流的少女」

「被打上APTX4869編號的她」

「答應告白後與自己相吻的月讀唯」

……

天吶。

24歲的工藤新一都做了些什麼?!

居然把自己想做的事情搶先了啊!!

這個傢伙,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