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話,秦悅留下來就少了許多難處。

她當然知道張老太太是為了倆孩子才開的口,“謝謝娘。”

然而秦悅卻不知她這一聲謝,在圍觀的眾人眼裡掀起了多大風浪,就連張老太太看她都是副如同見了鬼的表情。

前幾天這沈家三兒媳被趕走時,差點沒鬧的翻了天,就連沈老爺子都被當場氣昏了過去,可讓村裡人笑話了挺久。

但她這一走,逃荒的隊伍裡可省了不少麻煩事,就連口糧都餘下了三份。

如今這人說回來就回來,哪有人會樂意啊?

“張大娘,這能不能回的,現在可不是你一人說了算,得咱們全村人表態呢!”

“你家三兒媳前幾天才偷了我家口糧,還打了我家娃,讓她回來不是耗子進米倉嗎?”

“我看她就是在外面快餓死了,才想著回來蹭口飯吃!”

“她家倆孩子身上還裹著棉衣呢

,咱們村裡頭哪家人能穿得上這麼厚實的棉衣啊,該不會是去偷的吧?”

“這年紀輕輕的就會偷東西,怕是日子長了就學會偷男人了,尤其你兒子還在軍營裡頭還沒回來,只怕是會不安分咧!”

……

這幫婦人們七嘴八舌說的話,讓張老太太臉上也跟著不大好看了起來。

她這小兒媳是什麼秉性她當然清楚,要不是為了倆孩子她也絕不會再搭理秦悅這種人。

再說秦悅,她臉都氣黑了。

她就知道回來沒那麼容易,可這幫人的嘴也忒毒了點。

一想到要幫這些人去建設家園,她都想拿原子彈轟了這片地。

她把年幼的沈子柔放在地上,慢慢的直起身。

“你們哪隻眼看到我偷人口糧還打孩子了?又是哪隻眼看到我在外面快餓死了?”她冷著聲,“我自家孩子穿棉衣咋了?這是我在破廟裡撿的,一沒偷

二沒搶關你們什麼事?”

“不是偷來的你能撿到這麼好的棉衣?”最先說她偷東西的壯婦人才不信她這話,繼續嚷嚷道:“我家娃可親口說的你搶他口糧還打他!小孩子說的話能有假?”

秦悅認出來這是和她最不對付的王嬸子,說起來還是她那二嫂子家的遠親。

“王嬸子,就算我不能證明這棉衣是撿來的,憑啥你開口就說是我偷的?胡亂冤枉人清白可是要遭雷劈的。”她輕描淡寫的刺了回去,“你家娃既然說我搶他口糧,那你把他叫過來當面對對話,要是真話我賠你十斤口糧,要是假話可別怪我撕爛你們的嘴!”

她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可卻兇狠的厲害。

王嬸子之前是在秦悅這吃過癟的,哪敢真把人給叫來。

她悻悻的啐了口唾沫,“你讓叫就叫啊?以為自個是個什麼東西,給你臉了還。”

她嘟囔著罵了幾句後,轉身就抱著瓦罐進了旁邊的茅草屋裡去煮飯。

秦悅沒想到原主的名聲爛歸爛,居然好使到這種地步。

她往前邁了兩步,“怎麼著?你們還想攔著不讓我回來?”

圍觀的婦人們都是逞個嘴上痛快,哪敢真和這沈家潑辣的小兒媳去吵,這可是真敢動手扇人的主兒!

她們都怕被纏上,瞬間人群就散開了。

張老太太目光深深的看著她,良久後才開口,“進來吧。”

緊接著,她挺著瘦弱的身板,顫巍著進了茅草屋裡去避風雪。

秦悅得了她的話後,才領著倆兄妹過去。

才走到茅草屋邊上,就聽到裡頭傳出來周氏尖銳急躁的嗓門。

“你老孃費勁煮的麵糊還不趕緊多喝幾口!那三個餓死鬼回來了還能有你吃的時候?!趕緊吃,一口都別給留著!”

沈子義原本邁進去的步子頓住,

緊繃著的小臉也黯了幾分。

但秦悅可不管這些,擺明了就是罵給她們聽的,她才不慣著這周氏的臭脾氣!

秦悅拍了拍沈子義的小手,“甭管她說的什麼話,記著你和你妹妹才姓沈,她就是個外姓人。”

也沒等沈子義有所反應,她直接拽著一大一小走進茅草屋,狹窄的空間裡居然擠了五六戶人家,滿滿當當擠的都是人。

老沈家八口人擠在最靠邊的位置,正輪流用著一個破了口子的公雞碗喝著稀的不能再稀的麵糊。

坐在最中間的是老沈家的話事人,沈老爺子和張老太太,但因為沈老爺子壞了嗓子,這麼多年都是老太太主事。

邊上挨著張老太太坐著的是老沈家的大房。

大兒子沈萬安是個老實巴交的秀才,娶的媳婦是鄰村陳家的女兒。

快三十多歲的年紀只有個女兒沈大丫,算是這個家裡食物鏈的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