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的話叫蔡瑁有些將信將疑。

這劉備在他眼裡不過就是一隻喪家之犬,初來荊州就敢與自己為敵?

可若說絕無可能?

他畢竟也是皇族之人與劉表同樣沾親帶故。

而且據自己的人回報,劉表接見他那幾日二人可謂形影不離,就差同榻而眠了。

這種情況下,也很有可能真幫劉表出些鬼主意。

呂布所言當然或許帶有中傷之意,但言語之間卻又有些道理,

況且這種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只是看著呂布那成竹在胸的模樣,蔡瑁卻緩緩笑道:

“世人皆言溫侯勇而無謀,依我看來能說出這話的人才是愚不可及。

不過你覺得我真有那麼傻,會白白的讓漁翁、黃雀得了便宜嗎?”

“都督這是哪裡話!布之所謀皆為自保而已,怎敢算計他人!”

呂布說罷站起身來。

“布願對天立誓,若有取某都督而代之心,他日必將死於亂箭之下!”

瞧著呂布突然如此鄭重其事甚至對天賭咒,蔡瑁也趕緊說道:

“奉先這是做甚,適才不過戲言而已,你又何必當真呢!”

“只要都督能相信在下赤誠之心布願立此毒誓!”

呂布如是說道。

“好,好,好,奉先有此決心,我豈有不信之理,只是要對付劉備還需從長計議。

奉先舊病方愈,不妨先回府休養,待我好好斟酌一番該如何對付那大耳賊如何!”

“都督斟酌無礙,只恐延誤日久,劉備一旦離開襄陽,到時虎入山嶺龍歸大海,再想圖之為時晚矣!”

見呂布這麼說,蔡瑁沉思片刻,隨即點了點頭。

“嗯,奉先所言在理。

這樣吧,我這便去面見主公,你呢!就先回去好生歇息歇息。

畢竟日後可還得仰仗奉先替我好好謀劃如何除去這大耳賊呢!”

聽著蔡瑁再次提議讓自己回府,呂布也明白他只是想要支開自己而已。

自己此來已有成效,乾脆就順了他的意好了。

“既是如此,那便靜候都督佳音,若有呼叫之處都督只管言語一聲,布先行告退了。”

眼見呂布總算識趣,蔡瑁臉上也擠出一抹微笑,起身送道:

“一定!一定!”

隨著呂布離開,蔡瑁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

許久之後,他才向著一旁的管事吩咐道:

“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聽著蔡瑁的吩咐管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可卻並未當即離開,只是矗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怎麼了?”

察覺到異樣,蔡瑁不由詢問道。

管事見狀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三爺當真相信呂布之言?”

見他擔心的原來是這個,蔡瑁不禁蔑笑了一聲。

“我怎麼會相信那個王八蛋!”

“那……”

“不過,不信歸不信,他分析的利弊倒確實提醒了我。

比起他,眼下劉備的威脅才是我首先該解決的。

此人名望遠勝呂布,又與劉表是宗親。

比起呂布,若是他在劉表面前進讒言……”

蔡瑁說著臉色稍有幾分憂慮之色。

“憑三爺與主公的關係,又有二小姐在其中,主公應知其中利害,該不至於會信個外來之人吧!”

聽著這話,蔡瑁卻是搖搖頭。

倘若真是這樣,劉表便不會暗中將張允給調回襄陽了。

他雖不知這其中是否真如呂布所言是劉備從中作梗,但留著這個人終歸是個禍患。

“事關生死不可不妨!”

見蔡瑁如此說,管事也點了點。

“三爺所慮正是,可小人卻有些擔心,這呂布無事殷勤,只怕另有圖謀啊!”

“當然有所圖謀,說什麼害怕劉備得勢加害與他。

歸根結底也不過是想獨佔新野、宛城二地,能在荊襄佔有一席之地,好日後徐徐圖之。”

“若是這樣,三爺此去阻止劉備離開,豈非倒稱了他心意。”

蔡瑁聞言卻是冷笑一聲。

稱心如意!曉得倒美!

“好了,此事你以後自會知曉,備車去吧!”

聽到蔡瑁吩咐,管事雖依舊不明,但見主人似乎已成竹在胸也不在繼續多問,便出了大廳。

另一邊,呂布自蔡瑁府出來。

早已嚴陣以待等候在外的胡車兒,同樣也是有些納悶。

不是說去刺激蔡瑁的嗎?

怎麼反倒是蔡府的人親自送呂布出來的。

而且看那模樣,好像還很客氣,呂布同樣也是一臉輕鬆。

難不成這蔡瑁,還有喜歡被人虐罵羞辱的癖好?

“主公,這?”

“怎麼了?”

“不是說羞辱蔡瑁,叫他好更加急躁跌的更深嗎?怎麼他?”

“誰說我是來羞辱刺激他的了?”

本呂布這麼一問,胡車兒更有些懵了。

“在府上之時,您明明說……”

“那不是你說的嗎?”

聽到這話胡車兒愣了愣,隨後細細回想了一遍。

對哦!

好像確實是自己說得沒錯。

可即便如此,他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對。

“好了,先回府吧!”

見他這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呂布趕忙說道。

“哦,是!”

隨著車馬向著呂布府邸移動,騎在馬上的胡車兒卻依舊有些想不明白。

沒這個意思嗎?

可他怎麼記得當時呂布確實是有要去羞辱蔡瑁的意思啊。

想了許久,胡車兒恍然大悟,當即放慢速度來到呂布車窗邊。

“主公,不對啊!當時說羞辱蔡瑁的的確是末將,可您不是也沒否認嗎?

而且您還誇末將來著,哪不就是認同末將的話了嗎?”

見胡車兒專程跑過來跟自己提這個,呂布不禁有些無語。

感情他還在惦記這事,而且他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呂布是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不幸。

“我問你,我沒否認,哪我有承認過嗎?”

將車簾撩起,呂布向著外面詢問道。

胡車兒思索了片刻,隨即正要搖頭卻又突然停下。

“可主公您不是誇讚末將的話了嗎,哪不就是認可了?”

“我誇你,哪是在誇你遇事知道事慮背後緣由,可沒誇你別的呀!”

聽到呂布這話,胡車兒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您是誇末將猜對了呢!”

瞧著他一臉尷尬的模樣,呂布不由笑道:

“你呀,就是遇事太過耿直,以後凡事還是得多動動腦子才行!”

“還是不要了,反正再怎麼動腦子也不及主公。

主公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末將明說就是,末將只照著主公的話去做哪就準錯不了!”

見胡車兒突然一副擺爛的模樣,呂布沒好氣的準備訓斥一番。

不過仔細一想,卻又只嘆息一聲,隨後便放下了車簾。

行至府邸,剛從車上下來,下人便急忙上前來報。

“將軍,馬大人已在府上等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