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秋風送爽,是豐收的季節!
小河生產大隊,村尾的秦家老屋裡鬧騰騰的。
秦沫沫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雙手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揮動著。
耳旁是女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腦袋一轉,瞧見一約莫四五十歲,身穿打滿補丁的婦女,在苦苦哀求對面凶神惡煞的男人。
“大強,你弟妹剛生完孩子,身子虛,等她坐完月子好不好?娘求你們了!”
張桂菊雙手合十,卑微的祈求著對面曬得黝黑的男人。
誰知秦大強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她。
坐在凳子上,輕蔑地指責她。
“你算我們哪門子親孃?勞資告訴你張桂菊,我們兄弟倆從來沒把你當過親孃,可別往你臉上貼金!”
“大哥,和一個老太婆有啥好說的?
要我看,老三人多半是沒了,她們留在家裡,還不知道得費多少口糧?”秦小偉朝著她們的方向瞥了一眼,煩躁的說道。
聽著這些難以入耳的話語,不知怎地,秦沫沫感覺自己握不住的拳頭邦邦硬,想錘點什麼東西!
不過聽了這麼多,她已經明白自己穿越了。
而張桂菊和林素梅是她這具身體的親奶奶和親媽。
兩個性子如出一轍的軟弱,一時之間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語,反而將頭垂得很低,好似羞愧至極!
秦家兄弟倆是希望拿話頭刺激,讓兩人自動離開秦家,以免村裡人唾棄秦家人,至於襁褓中的她,幾人表示可以忽略不計。
只是二人軟弱是軟弱,倒也不傻!
也知道走出這個家門,她們祖孫三人只怕會餓死街頭,即便入耳的話語再怎麼難聽,二人也不答應,除了哭泣還是哭泣!
氣氛陷入僵局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打破了僵局!
“秦大強,秦大強?”
院子外頭響起洪亮的聲音,秦家兄弟倆一聽,面上竟有一瞬間的慌亂之色,只是很快恢復正常。
秦沫沫也把腦袋使勁往外蹭,想要看清來人。
秦大強對一旁的弟弟使了使眼神,最後若無其事的走出屋裡,在院子裡一邊整理衣服一邊回應。
“喲!大隊長,難怪一早就聽喜鵲叫個不停,什麼風把您吹來了?”秦大強嘻嘻哈哈的和屋外的人打著招呼。
大隊長秦國勇狐疑的看了眼狗腿的他,皺緊眉頭:“別來這一套,秦大強,我問你,阿民他媳婦生孩子,你們幾個大老爺們兒湊啥熱鬧?趕緊的,拿上工具,給我秋收去!”
“是是是,大隊長說得對,只是眼下走不開,家裡商量著分家呢,這不,剛打算去請大隊長你來做個見證來著!”秦大強痛快的點頭應答。
“分家?”秦國勇皺眉。
秦大強點點頭。
“大隊長你有所不知,之前我爹還在世的時候就有這個想法,只是老三沒回來,這才一拖再拖,現在老三大概是沒了,老三媳婦也生了,這個家再怎麼著也不能再拖了。”
見秦大強頗為無奈的表情,秦國勇的眉頭更皺,他腦袋一轉,瞬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張桂菊是秦老漢後娶的媳婦,嫁過來沒一年便生下小兒子秦民。
至於秦大強和秦小偉,那是秦老漢和第一個媳婦生的,只是當時生下秦小偉後,大出血人沒了。
為了照顧孩子,秦老漢娶了小他十歲的張桂菊,當時的秦大強九歲,已經記事了,而最小的秦小偉卻不過一歲半,都是她盡心盡力撫養長大、娶妻生子的,可惜,秦家兄弟倆不太領情!
為此,身為親兒子的秦民沒少為親媽打抱不平,只是張桂菊拎不清,也或許是作為後媽,面對繼子時氣短,每每如此總是委屈親兒子。
次數多了,倔強的秦民便放棄了,更是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離家出走,偷偷報名參了軍,原以為只是小打小鬧,沒想到還真讓他在部隊裡混出點名堂,每個月都會往家裡打錢。
正因為如此,秦家兄弟倆乖覺了不少,對張桂菊態度也是大轉變,讓人有種他們就是親母子的錯覺!
原本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意外發生了。
一個月前,部隊裡的秦民突然失去訊息,沒寄錢回來,託人打聽下才知犯了紀律,闖了大禍,人跑了,至今生死下落不明!
聽到這個訊息,生病的秦老漢經受不住打擊,人去了。
而秦家兄弟倆第一反應就是與張桂翠母子倆斷絕關係,只是那時候秦民生死下落不明,親爹剛沒了,而林素梅又頂著個大肚子。
若是斷絕關係,還不知道村裡人會怎麼唾棄他們一家子。
為此,秦家兄弟倆只好一直按耐著心思,沒表現出來,只等合適的機會。
這不,為了不養閒人,秦家兄弟倆讓拖著大肚子的林素梅跟著一塊下地秋收,由於勞累過度加上長期營養不良,直接在地裡早產!
嚇得秦國勇趕緊安排人將其送回家裡,只是人倒是安全了,卻不想秦家人一回來就沒了蹤影,再見面時就給他整這一出!
思緒回籠,秦國勇眯著眼睛,不悅的看向兄弟倆,警告道:“秦大強,張嬸對你們倆雖沒有生育之恩,卻有養育之恩,阿民他和你們也有血緣關係,你們這樣對他親孃媳婦兒,就不怕報應嗎?”
見他毫不客氣的揭開遮羞布,秦家兄弟倆也不打算再遮遮掩掩,反而潑著髒水,“可別,大隊長,老三他可還氣死我爹嘞,我沒揍他就算好了。”
“你爹那是生病!”秦國勇反駁道,秦老漢是勞累多年,一直病殃殃的,突然受不了打擊,才一口氣沒提上來沒的,可到底也是因為如此。
可惜秦大強可不管那麼多,就是將這個鍋死死的扣在秦民頭上,總之今天這個家,他分定了!
秦國勇看了眼瘦弱的張桂菊、面色慘白的林素梅和那出生到現在都沒出過聲的嬰兒,心口堵得直髮慌!
這哪是分家吶?
分明就是要祖孫三人的命才對!
可瞧見秦家兄弟倆強硬的態度,秦國勇知道,分家已是必然趨勢,他改變不了結局,還不如趁此機會,為祖孫三人多爭取點活命的機會!
“分家也行,按村裡規矩,自然要公平公正才對,這樣——”
他話尚未說完,便被秦大強強硬打斷,“大隊長,我們家情況不同,就先不按村裡規矩,這樣,我們兄弟倆同後孃商量就行,有啥情況,再請教大隊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