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妃這邊接到了皇上的旨意,慌了神。

“蘇公公,沈貴人的事皇上不是交由本宮來處置了嗎?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嗎?”

蘇公公賠笑道。

“娘娘說笑了,這聖旨自然是皇上親自下的,奴才怎敢弄虛。”

“可皇上好端端的,怎麼會又提起當夜之事呢?”

華妃滿頭珠翠作響,可見情急,已經穩不住身子了。

“這奴才可就不知了,娘娘若有什麼疑慮,只能親自去問問皇上了。”

華妃揮了揮手,示意蘇培盛退下。

“頌芝,趕緊把麗嬪和曹貴人給本宮叫來。”

麗嬪與曹貴人匆匆而來,只見華妃已經怒不可遏。

“混賬!這沈眉莊一句話,皇上就撤換了翊坤宮一半的侍衛,本宮始料未及,沒有提前準備,如今這翊坤宮外,站著的都不知道是哪裡的。”

麗嬪與曹貴人也沒了主意,誰知道這沈眉莊會打了個回馬槍,殺了她們一個措手不及。

“早知當日就該把她按在水裡,溺死算完,倒沒了今日之事了。”

麗嬪在一旁說道。

華妃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就知道說些事後諸葛的廢話嗎?”

曹貴人在一旁開口。

“娘娘,依臣妾看,此事怕與熹嬪莞嬪逃不脫干係。

皇上若是顧念沈貴人,當夜就會發落侍衛總管了,何至於時至今日再提呢,怕是熹嬪與莞嬪在皇上耳邊沒少吹枕邊風。

二來她們也給沈貴人出了不少主意,三人狼狽為奸,才令皇上今日下了這道旨意。”

華妃狠狠一拍桌子。

“有這三個賤人挑唆,難怪皇上如此對待本宮。”

曹貴人起身站到華妃身後,輕輕替華妃捶肩。

“娘娘不必生氣,臣妾定設法再為娘娘籌謀,娘娘靜待時機即可。”

轉日,眾人到景仁宮請安,眉莊已經休養了半月,今日亦來了景仁宮。

皇后一臉欣慰。

“本宮看到沈貴人一切無虞,心中才踏實,日後行事定要小心,不可莽撞傷及自身了。”

眉莊垂著眸子,淡淡一笑。

“多謝皇后娘娘厚愛,臣妾日後必定小心。”

眉莊把小心二字,刻意咬的很重,目光看向華妃。

華妃絲毫不懼,反而譏諷起眉莊來。

“沈貴人這一溺水,反倒因禍得福。皇上日日看望不說,還賜了不少恩典。

本宮這幾日看見翊坤宮外的人都烏泱泱的,全都圍在千鯉池旁,估摸著都盼著有沈貴人這等福氣,撲通掉下去,皇上的雨露恩澤也就來了。”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連皇后都聽不下去了。

“華妃你可真會說笑,誰會拿著自已性命開玩笑呢?”

華妃輕撫鬢邊的珠翠,嫵媚一笑。直轉矛頭,對準皇后。

“皇后娘娘說的是,沈貴人自是不會拿自已的性命開玩笑,只有那些年老色衰之人,才會想盡辦法,留住皇上。”

此言一出,合宮不安。

這華妃竟然出言不遜,暗諷皇后娘娘。

眉莊心中這口氣已經憋不住了。

“聽了華妃娘娘這些話,臣妾可真是害怕,誰還沒有年老色衰這一天呢。

臣妾等會定要去寶華殿祈福,求菩薩保佑,讓臣妾與娘娘一般,青春永駐。”

華妃橫眉立目,馬上就要斥責。

皇后出來趕緊打了個圓場。

“菩薩哪有空管這些閒事,你們平日還是自已多行善積德保全自身吧。

今日本宮身子不爽,你們都退下吧。”

待眾人走後,宜修方才能稍稍放鬆下來,她日日在眾人面前,舉止言談不敢有絲毫鬆懈,面對這華妃的挑釁還要裝作充耳不聞,實在是辛苦。

其實她心中亦有萬般怒火,只是因為她皇后,所以才百般隱忍不發。

她這個皇后,當的也實在憋屈。

不一會兒,剪秋從殿外走進來,附在她耳邊輕言了幾句。

“娘娘之前叫奴婢留意莞嬪之事,奴婢已經打探出了一些眉目了。

當日皇上在合宮年宴後去了倚梅園,碰巧撞見了不勝酒力外出醒酒的莞嬪,似乎莞嬪還吟詩一首,旁邊正巧有個倚梅園的小宮女在當差,碰巧都聽到了。

娘娘可要見一見這丫頭?”

宜修點了點頭,將人傳召了進來。

“奴婢倚梅園宮女餘鶯兒,叩見皇后娘娘。”

“抬起頭來回話。”

餘鶯兒緩緩地抬起了頭。

雖然穿著俗氣了些,倒還算有兩分姿色,算得上是宮女中的翹楚了。

“本宮問你,當日你聽到莞嬪與皇上說了什麼了?”

餘鶯兒身子一抖,似是有些緊張害怕。

“時隔已久,奴婢只記得當日莞嬪娘娘唸了一句詩,其他的都混忘了。”

宜修皺了皺眉頭。

“什麼詩?”

“嗯...香什麼的....好像是什麼關於颳風的詩句。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實在忘卻了。”

剪秋心中生氣,這丫頭剛剛還說記得不少,看來是誆她的。

這丫頭鬼心眼不少。

誰知宜修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可是這句?”

餘鶯兒狠狠地點了點頭。

“就是這句了!當時皇上正和十七爺在梅園裡說話,聽到莞嬪娘娘唸了這句詩,就馬上走過來了。”

宜修緊緊地抓住了手邊的軟墊,有些失態。

這句詩,是姐姐在世時,最為喜愛的一句。

竟然如此湊巧,莞嬪也鍾愛這一句,又是這句詩,讓皇上對莞嬪大加寵愛。

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的安排一般。

是巧合?

宜修在心中仔細思量。

“本宮聽剪秋說,你會唱些崑曲?”

餘鶯兒點了點頭。

“奴婢的父親是戲園子裡寫戲的先生,奴婢自小和父親學的崑曲。”

“剪秋,你先帶她下去罷。本宮對你另有重用,先去歇息吧。”

餘鶯兒的眼睛冒出了精光,她此番費盡心機而來,就是為了給自已謀求個體面的差事,如今能得到皇后娘娘青睞,可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她得償所願,滿心歡喜地隨剪秋下去了。

只留宜修一人在上座,捂著額頭髮愣。

亦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