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大門砰地一聲,再次被關上。
謝荔一把推開溫遂白,扯下衣服扔回到他身上,然後往後退開幾步,一臉警惕地 看著他。
雖然她並不畏懼哨兵,但是畢竟沒有真正的與S級哨兵交過手,況且溫遂白的評級,並不是普通的S級。
然而此刻,對方一語不發,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動作,微微低著頭,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謝荔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忐忑,有些拿不準他現在的想法。
如果可以選擇,她絕不會想與這種人對上,風險太大了。
特麼的,早知道他是溫遂白,說什麼也不會先動手了,被騙了就被騙了,反正她也沒什麼損失。
但問題是,她不僅動手了,還騎人身上拿槍指著他的腦袋。
這下事情就變得有點麻煩了。
兩個人心思各異,都不開口,溫遂白似乎先沉不住氣了,他抿了抿唇,喉結上下滾動著,低聲說道:“剛才來的是宋要,是管理拉古河隔離區駐軍的。”
宋..要?
有點耳熟,好像是個S級哨兵來著。
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嗎?
謝荔擰了擰眉,決定無視他的話,繼續死守道德的高地,雖然說句實話,現在的人類,好像都沒什麼道德。
“我承認,將你當做仿生人帶回家,是我的錯,但你明明可以在意識清醒後,第一時間選擇坦白真相,你甚至可以去舉報我非法拘禁。”
“但你什麼都沒有做,溫遂白,因為你不是普通人,所以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回想起那些兩人意外和諧相處的荒誕畫面,謝荔的心就沉甸甸的——瞧瞧她都做了什麼,竟然還挽著他的胳膊,明目張膽地跟菲碧說這是她的男朋友。
不止如此,她居然使喚溫遂白給她做飯,而且還不止一次,溫遂白甚至每天還把家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不染一塵...
明明早該察覺到不對勁的,那麼多次溫遂白展露出不同於人工智慧的破綻...不,不是破綻,或許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隱瞞什麼!
謝荔恍然大悟。
是她自己太過想當然,總是把他不符合仿生人行為規律的動作歸結為程式故障。
難怪夏佐和莉莉婭的哥哥,會說她身上有高階哨兵的氣息。
可不是嗎,她和溫遂白朝夕相處,能不沾上他的味道嗎。
“很抱歉,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想向你道歉。”
“請你再等一等,等諾亞隔離區的事情結束,到時候無論你想做什麼,我絕不會有怨言。”
溫遂白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眼瞼微微下垂,眼睫也跟著往下,微微顫動,或許情緒都在那雙眼睛裡,只是被遮去了大半,什麼也看不分明。
聽了他的話,謝荔頓時覺得有些好笑,想做什麼都行嗎?可她總不能真的殺掉聯邦現存的唯一一個超S級哨兵吧,不然聯邦政府和軍方,能放過她?
思索片刻,她勾了勾唇,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如這樣,你答應我一個要求,過去發生的事情,一筆勾銷,我們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的,怎麼樣?”
溫遂白掀起眼皮,黑眸中倏地劃過一抹光亮,清朗又幹淨,是如釋重負的驚喜,也是隱在水霧之下不著痕跡的...不悅。
他並不想一筆勾銷,更不想當做從未遇見過的。
“什麼要求,你說吧。”
謝荔將槍支塞回藏在短裙裙襬下的槍套裡,偏起頭,抬眸一笑:“我要留下來,直到諾威的危機解除。”
她的話音一落,溫遂白眉心微微蹙了起來,然而不待他說話,謝荔走近了幾步,刻意壓低的嗓音卻驀地清脆婉轉:“我雖然不是哨兵,但絕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說到這裡,她揚了揚眉,唇邊的笑意愈深:“如果你不相信,還要繼續試試嗎?”
但凡溫遂白敢說個‘不’字,她一定會讓他後悔。
硬上的話大機率是打不過他的,讓他吃點苦頭卻不難。
“新型智慧種比你想象的還要危險,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定要留下來,那麼從現在起,必須聽我安排。”
這要求倒也不算過分,謝荔點了點頭:“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說完就整理好身上亂糟糟的衣服和頭髮,抱起桌上的抑制劑,準備離開。
可她的手剛搭上門把手,溫遂白忽然出聲了:“等等。”
謝荔腳步頓了一下,維持著要開門的動作,緩緩回過頭,問道:“還有事?”
溫遂白長腿邁出,兩步走到她面前,喚醒終端,遞到她手邊:“你的號碼。”
謝荔想了想,倒也沒有糾結,抬起指尖輸入了一串數字,然後衝他笑了一下:“如果有事情,隨時聯絡我哦。”
至少面上的表情來看,她好像真的對前一個月發生的事情並不怎麼在乎了,心胸豁達,行事灑脫,還是說...其實她根本沒有在意過?
想到這裡,溫遂白方才舒展開來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謝荔抬頭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好好的,怎麼突然又生氣了?
“你是一名嚮導,駐地裡全是哨兵,你一個人出去可能不太方便,我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住處。”
聽到他的話,謝荔微微一怔:“你怎麼知道我是嚮導?”
如果沒記錯的話,過去一個月的相處中,她從來沒有吐露過她是一個嚮導這種話,而且作為一個殘缺的嚮導,平日裡她會自控,從十四歲開始,她再也沒有在任何一個哨兵面前釋放出任何一絲嚮導素,也沒有被任何一個哨兵察覺到嚮導身份。
所以,他是怎麼發現的?
沒等溫遂白說話,她又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不會在我家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溫遂白沉默地點了點頭。
謝荔不由得愣住,同時也感到很驚奇:“難不成像你這種級別的哨兵,比普通的S級哨兵更敏銳,連我這種殘缺嚮導都能感覺出來?”
殘缺嚮導?
溫遂白似乎有些不理解,漂亮的眉頭緊鎖又微微放鬆,不自覺吞嚥的動作致使喉結上下滾動著,清潤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意外地不悅:“誰說你是殘缺嚮導?”
明明是輕而易舉就能治癒他,與他從內到外萬分契合的獨一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