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致命的誤區。
虎鯨雖然是凝結成擁有物理體積的超級精神體，但物理意義上的攻擊，對它很難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除非有相同級別的精神體去攻擊它，否則很難起作用，可惜他們並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當初就覺得，海底突然多了一百多艘潛艇，卻遲遲不見動作，這太不正常了，沒想到他們的目的真的是我呀。”
說這話的時候，謝荔仍是在笑，但語氣卻飽含著嘲諷的意味。
是啊，誰又能想得到呢，他們是真的急了，急得就算災難再次席捲而來也要毀滅她。
見溫遂白臉上露出擔憂，謝荔反而捏了捏他的臉，渾不在意道：“你應該知道的，一直有那麼一群人，認為嚮導與哨兵都是有缺陷的人類，可以成為武器，卻不該成為權力掌控者。”
“你從小跟著老頭子，對這些東西應該不陌生。”
事實上，整個社會範圍內，這樣的聲音一直都不算少，甚至還有人付出過行動，但此前獸潮的威脅，加上哨兵獲得的權力又實在太大，這些行動根本掀不起風浪，更無法撼動哨兵與嚮導尤其是哨兵，在國家層面的地位。
但現在，卻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將哨兵與嚮導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如果謝荔一直沒有醒來，或許他們還會徐徐圖之，悄無聲息地讓某些人消失，可她忽然醒來，著實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都該死。”
溫遂白的聲音算得上平靜，連一絲波瀾起伏都沒有，但說出來卻莫名透著一股狠勁兒。
謝荔笑了一下，將他從病床上拉了起來，然後從一旁的衣櫃裡取出了一套常服：“換衣服吧，一會兒可有的忙了。”
說完她看了眼窗外，月色變淡，遙遠晦暗的天邊，悄無聲息地染上了一抹染著金光的魚肚白。
天就要亮了，到了結束一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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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指揮官，您好，我是《人類之聲》的記者，我們的讀者和觀眾朋友對您的健康狀況尤為關注，時隔三個月多，溫指揮官再次出現在公眾面前，您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嗎？”
早上七點半，軍方舉辦的釋出會現場，早已被各方人員擠了個水洩不通。
按照計劃，溫遂白需要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公眾面前，來為這次的釋出會站臺，他的存在必然會給大部分支援他們的人，打一劑強心針，而接下來則是重頭戲，公佈霍流頤及其追隨者在過去千百年來犯下的罪行，有關於九年前云溪隔離區被血洗真相，與謝荔被栽贓殺人的真相，會順帶著一起澄清。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實際上，自從災難發生之後，有關於那座海底城市以及近乎神明一樣存在的霍流頤的意識並未被隱瞞，普通民眾早就有所瞭解，但這回所有調查清楚的細枝末節也毫無保留地公佈出來，引得民眾譁然。
“這麼說，銀河城之所以被全方位滲透，實際上是因為高層有內鬼？”
“我想也是，我們的科技雖然落後一些，但我們人多實力強，不至於被一個不見天日的基因病族群戲耍玩弄。”
“原來是因為我們之中，出現了叛徒！”
……
當一件又一件或大或小的事情串聯起來後，就連人群之中最懵懂的普通民眾，都能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
平心而論，他們都是末日世界的倖存者之後，獸潮一直威脅人類世界的生存，再加上現如今極端的自然環境，所以他們並不盲目，更何況現在有人將真相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經過多方對比與排查，我們認定始作俑者霍流頤的主意識，在至少三年前，就已經完全消失，經過長達三百五十六年訓練的AI模型幾乎能夠媲美真實存在的人類意識。”
“它繼承了主意識對聯邦人民的憎恨與仇視，為達到目的，策劃了一系列殘忍的滅絕人性的惡性事件。”
“...但最令人感到悲哀的是，在長期調查中，我們找到了總統府與與其長達三十四年的通訊記錄。”
發言人冗長的敘述，旨在揭露存在於聯邦共和國範圍內，執掌著最高權力的那群人，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名。
“民眾選舉出來的代總統，竟然一直在試圖加害守衛國家安全的人，因為自身的偏見與私心，不顧國家和人民的生死存亡，這實在是悲哀。”
說到最後，那名臉上長滿溝壑且的年長者，竟然哽咽起來，巨大的全息投屏中，她身上裸露在外面面板，清晰可見地密佈著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疤痕。
那是經過最殘酷的戰鬥後，留下的榮耀勳章。
這既是軍方的最高發言人，也是從隔離區最前線僥倖活下來的千千萬萬個軍人中平凡的一位，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普通民眾中的大多數人，都有一種被戲耍、被背叛的感覺，可謂是群情激憤。
....
“證據確鑿，抵賴也沒有用，這種級別的罪行，判死刑都便宜他們了！”
張雪珂是以出賣溫遂白的‘背叛者’身份，潛伏在總統府秘書處的，見慣了那些反叛者的惡性，尤其是在溫遂白和謝荔相繼陷入昏迷之後，更是親眼目睹了那群人日日夜夜開香檳狂歡。
被一個人工智慧模型玩弄於股掌....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其實我早就覺得霍流頤的表現很奇怪，她每次和我說話的時候，都重複她的觀點，並且自說自話，就好像設定好的程式一樣。”
“不過當時沒有多想，沒想到她的主體意識早就消散了，唉——”
說到這裡，謝荔忍不住嘆了口氣，人類的自主意識與經過訓練出來的AI意識模型，到底誰更難對付，誰的危害更大，現在都已經是偽命題了。
這場仗，雖然艱辛，仍是以人類族群的勝利作為結束。
這個結果很好，也符合人類發展的規律。
聽到她的話，溫遂白渾不在意地笑了一聲，然後攬著她的肩膀，帶著她往外走去。
“為了避免重複出現這樣的情況，按照老頭子的指示，軍方會組織成立一個受民眾監管、百分百透明的軍事聯合會。”
“同時也會促成聯邦政府、最高議會、以及政治立法會，同時成立類似部門。”
“我覺得，不管未來會取得什麼樣的成效，至少我們這一代人，一直是走在嘗試與前進的路上的。”
身後跟上來的宋要最快，也接了一句：“沒錯，不說有多大進步，起碼不會重蹈覆轍吧？”
時值陽春三月，萬物復甦，纏綿多日的陰雲終於散去，日頭高懸於頭頂，驅散了縈繞在銀河城上方的冷空氣，走了一段路，謝荔忽然解開外套的扣子，興高采烈地晃著溫遂白的胳膊：
“今天天氣真好呀，就適合回家打遊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