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這是睡了多久了？”
感受著腹中喧囂著的飢餓感，葉小滿低聲開口，詢問著坐在床前的葉媚娘。
葉媚娘伸手摸了摸她已經降下來的體溫，心疼的開口道：“你都睡了三日了，眼下總算是醒了。你跟姑姑說實話，你二叔二嬸到底是怎麼養的你，怎麼把個俏生生的丫頭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葉媚娘是家裡最小的一個姑娘，因著她母親去的早，父親又忙於生計，遂她從小便是在自家大哥背上長大的。
她與葉大壯（小滿爹）的感情是極好的，對著葉小滿，她也是愛屋及烏，真心疼愛著的。
可惜她本就是個出嫁女，除了能多補貼孃家二哥些金錢外，也不好成日裡的往家跑，這才疏忽了葉小滿。
如今聽大夫說她身子虧空的厲害，再看看她那雙滿是老繭的小手，葉媚娘心裡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只怪那日她來去匆忙，竟沒仔細問過這孩子些什麼。如若不然，今日又怎麼會看到這個差點死在一道小傷上的侄女？
“小滿過的很好，姑姑不用為我費心。且我今年已經滿了十六，也在二叔家待不了多久了。”小滿微微垂頭，輕輕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葉媚娘聞言，心裡更加心疼起了自己這個最小的侄女。
“你爹當年為了讓你二叔先娶親，硬生生把自己耽誤到了二十五歲才娶的你娘。你那二叔也是個沒良心的，竟一點都不記你爹的好。哼，我看他是好日子過久了，忘了自己是怎麼爬起來的！”葉媚娘還是氣不過葉二壯的所作所為，這才會在小滿跟前說這些本不該說的話。
小滿安慰似的拉了拉葉媚孃的衣袖，而後開口道：“姑姑別生氣了，二叔好歹也養了我這麼些年，如今我身體已經好了，得早些回去了。”
葉媚娘無奈點了點頭道：“你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眼下既已確定了要送去皇宮的是你堂姐，那你也不好再在這兒住下去了。不過你放心，姑姑這次一定幫你好好收拾收拾那兩口子！”
小滿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所以那本就沒有二兩肉的臉上，看著更是清瘦了不少。再加上身上病著，那臉色也是難看到了不行。
如今她正雙目含淚的望著葉媚孃的雙眼，而後哽咽著開了口：“小滿知道姑姑自是十分心疼我的。可我畢竟還要在二叔家待到出嫁，姑姑每日操勞的事兒太多，怎麼能時時刻刻盯著小滿呢？所以姑姑，算了吧，好不好？就當小滿求你了嗚嗚嗚……”
看小滿哭的傷心，葉媚娘也跟著掉了幾顆金豆豆。
“好好好，姑姑答應你，不去找你二叔的麻煩了。不過你放心，姑姑一定讓你早些出了那個泥潭。”
葉小滿等的就是葉媚孃的這句話！
雖說利用姑姑對自己的好很不對，可她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如若不然，怕是她二叔絕對不會輕易同意自己與沈家的婚事的。
葉媚娘讓廚房煮了些雞絲粥，然後親自一勺一勺的餵飽了葉小滿。直至第二天傍晚，才帶著一大堆東西把她送回了葉家村。
“如今小霜已經開始跟著嬤嬤學習宮規了，以她那不俗的容貌，入選也是遲早的事。以後，小霜便是皇家的女人了，而二哥你，可就成了這利文縣的員外老爺了。”
雖說送走小霜後，這夫妻倆心裡確實難過。可想著姑娘將來到底是要嫁人的，那還不如嫁去宮裡的好。
而且，自家還有個唸書的兒子。若將來小霜能入了皇帝的眼，那他們家小田豈不就平步青雲了？
遂葉二壯在聽到自家妹子的打趣後，不由笑得春光滿面。
不料葉媚娘卻忽的拔高聲音道：“所以啊，我的好二哥！我勸你還是早些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點，省得日後給你兒子閨女丟人。”這話說完，葉媚孃的眼睛便放到了一旁規矩坐著的葉小滿身上。
郭氏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小滿，心裡瞬間明白了葉媚娘話裡的意思。
“呵呵呵，小妹慣是會開玩笑的。眼下咱們小霜的終身大事有了著落，也不知道那沈傢什麼時候上門提親。眼看著小滿打過年就十七了，這家人還真是不著急哈…”
葉二壯擦了擦額頭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也跟著自家媳婦附和道：“對對對，當年兩家都說好了。等小滿十六歲他們家便來提親下娉，也不知怎的到今日都沒來。趕明兒我託人去沈家灣問問，看他們家是不是有啥困難。”
葉媚娘朝著夫妻倆翻了個白眼，而後悠悠開口道：“等你們想起打聽來，怕是黃花兒菜都要涼了！我已經派人去打聽過了，沈家已經找好了人，明兒就會來葉家提親了。”再次翻了個白眼，葉媚娘從院外叫進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這丫頭便是小滿在縣衙偏院時，伺候過她的丫鬟，名叫荷葉。
“這姑娘暫時就住在葉家了，等小滿出嫁後我再帶她回去。你倆記住，她是來伺候我侄女兒的人，可不是來伺候你們兩個的。另外，馬車上的兩個箱子是我給小滿的嫁妝，你倆最好別動什麼歪心思。”
葉二壯夫妻倆聽她這麼說，頓覺老臉都被丟盡了。
好在葉媚娘也沒再打他倆的臉，只好生安頓了小滿幾句後，才施施然的衝著馬車而去。
“荷葉，你給我務必照顧好表小姐，也把那兩個人給我盯緊嘍！”馬車臨走時，葉媚孃的聲音再次從車廂內傳了出來。
“是！奴婢明白了。”隨著荷葉的話音落下，馬車也朝著葉家村的村口疾馳而去……
“二爺，請問表小姐的閨房是哪處？表小姐多日未歸，奴婢得去幫她好好收拾收拾屋子。”荷葉不卑不亢的對上了葉二壯的眼睛，向他詢問著小滿的房間。
郭氏則是心虛的瞥了一眼東邊的雞棚，隨後趕忙指著西廂房道：“這間，小滿住這間！那，那個，就不勞姑娘收拾了，我來，我來就好。”
荷葉卻好似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從牆角撿了個破了盆沿的木盆，而後在晾衣服的竹竿上拿了一條抹布，轉頭問了一句：“水井在何處？”
葉二壯夫妻倆同時指向一個方向，而後異口同聲的道：“後院！”
小滿眯著眸子，好笑的望著院子裡的夫妻二人，心裡卻盤算起了沈家要來的日子。
“我讓青山叔轉告他推遲五六日再來，算算日子，也就是這兩天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