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相信鐘錶

【請問是否需要腦子寄存服務？】

【A.是】【B.否】

【繼續】

“你真的逃出去了嗎？”這是最近獨佔鰲頭的一款app解密類遊戲，連連衝上熱搜。

官方甚至為玩家們單獨建立交流論壇。

晚上11點，謝年年一臉生無可戀坐在自已工位上看貼，每天加班是常態，上週和明天都趕上串休，兩週14天班，鬼都沒這麼累。

能隨時隨地掏出電腦辦公的人，鐵定是同行。

【向老闆獻上鹹魚：各位水友收到通知了嗎？】

帖子下一片死寂。

過了一會兒，【使用者43782514：多少有點邪乎啊……】

【冷臉洗內褲的嬌妻：附圖】

那是一張轎車前段有手印的照片。

謝年年微怔，正論壇介面強行彈出重要通知。

省自然災害管理局發出緊急通知：特強沙塵暴將持續數月，重度汙染區停工、停課、停產、停運等；輕度汙染區出行注意攜帶口罩、紗巾等防塵用品。望廣大市民注意防範，及時關閉門窗，事關國運以及您和家人的安全【點選連結】

與此同時，謝年年收到幾條微信。

【每天都在盤樹：我很好，不用擔心。】

【每天都在盤樹：昨天班上少了十四個外國人，包括雷神哥。暫時沒找到他們的屍體。】

【每天都在盤樹：今晚輪到我去，靚女不想打工，又不給我錢。】

【每天都在盤樹：次數用完了，有機會再發訊息給你。】

她回覆過去，只顯示了個紅色歎號。

跟過去一樣，查無此人。

謝年年分別給爸媽發去訊息後，放下手機，雙手交叉拄著下巴想了想，目光落在【點選連結】上，游標移動過去，下載到一份檔案。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才揉揉發疼的太陽穴，看到牆上貼的《員工職業規範》，心裡暗罵一句，準備下班回家。

手機螢幕再次亮起，訊息接二連三往外跳，想無視都不行。

【討人厭的上司：還在加班嗎？】

【討人厭的上司：怕打擾你工作，我把宵夜放在前臺。】

【討人厭的上司：明天沒有特殊情況，你可以休息。】

無一例外，一個人想聯絡你，四海八荒，上天入地總能找到辦法聯絡上，比如老闆。

謝年年懶得回覆，她要快點回家研究手裡的這份檔案。

【討厭人的上司：看到你關燈了，我就在樓下，送你回去，最近不安全。】

謝年年看到最後一條資訊時，人已經到樓下了。

劉言將拎著的夜宵遞給她，笑著露出兩個酒窩：“順路送你一程。”

自打第一次省自然災害管理局發出預警通知，謝年年覺得周圍的一切就變得詭異起來。

謝年年捏住鼻子，嘟囔道：“你喝酒了？有味，離我遠點。”

劉言也不惱，還笑嘻嘻的：“酒吧見幾個狐朋狗友，總得套點訊息出來。”

他走向副駕駛給謝年年開了門，又用手掌心虛撫她的頭頂，以免她不小心撞到頭。

見謝年年坐穩繫上安全帶，他這才轉身開啟駕駛位的門，長腿一伸就鑽進去了。

生怕惹怒謝年年，他忙不迭邊解釋邊啟動車：“我滴酒未沾，不是酒駕。”

謝年年沒吭聲，從袋子裡翻出一塊提拉米蘇，胡亂往嘴裡送，最近總感覺餓。

“你當運維工程師，實在是大材小用。找到新的線索了嗎？”

謝年年含糊不清道：“是有份檔案，準備回家研究一下，今天我媽夜班，我爸又去跑長途了，正好，你跟我回家一起研究研究。”

劉言嘴角上揚：“幫助女士，樂意至極。”

油腔滑調，謝年年瞥了他一眼，閉目養神。

到了謝年年家門口，劉言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盯著大門兩邊牆面瓷磚上數道縱橫交錯的撓痕和剛換的大門，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謝家常客，跟謝年年的關係也沒有他想象當中那麼親近。

謝年年低頭輸入密碼，淡淡開口：“進屋說吧。”

一進門，劉言沒看到鞋櫃上擺放的一家四口合照，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用畫框裱起來的《幸福小區業主須知》。

管理員不幸。

與他在家裡收到的，幾乎如出一轍。

謝年年把膝上型電腦拿出來，放在茶几上，指著文件中的一張圖片，“我和我媽第一次去重度汙染區的時候，黃沙漫天，狂風不止，所有電子裝置都停止了工作，就連指南針也沒用，更別提電話、定位系統了。”

“開了三個小時，風沙越來越大，帶了充足的物資，卻沒想有流沙，流沙瞬間沒過車頂，還記得以前我們接到去雅丹的任務嗎？跟那時差不多，只剩下耳邊傳來的陣陣魔鬼城哭聲。”

“缺氧狀態下，我和我媽沒堅持多久，都暈了過去，以為必死無疑了。”

“那會兒我都忘了要拜哪路神仙，就在心裡求轉發錦鯉。”

“你猜怎麼著？”

劉言聽著聽著，脊背發涼，冷不丁打個寒顫，“啊？”

“我們醒來的時候，車居然在封控外圍。”謝年年將文件往下滑，“當時我拍下了這幾張照片。”

車身大大小小，一共十六個手印，其中最小的一個，不過是五六歲的孩子。

劉言取下眼鏡，揉揉發酸的前眼角，快速消化謝年年說得話。

“所以，今天當我看見論壇有人發類似圖片的時候，用了十分鐘黑進系統，但發帖人已經死了，死因是自已扼頸。”

“至於省自然災害管理局的通知，是真的。我這份連結查不到IP，既不是國內，也不是境外。”

劉言抿著唇，默不作聲去衝了兩杯黑咖啡，遞給謝年年一杯，自已留一杯。

最後面，是她今天下載到的檔案。

其實是一段音訊。

“您好，這裡是救助中心，如果您需要幫助，請聯絡（*雜音）。”

“（*雜音）。”

“如果您無法理解，可在附近尋找（*雜音），我們不能失去的更多了。”

“在等待救援的時間內，不要隨意走動。”

“他們都在騙你（*雜音）。”

“不要相信月亮！”

“一直一直往前走，活下去。”

“回頭吧，回頭吧，跟我們一起跳舞吧（*歡快愉悅的歌聲）。”

“（*靜謐）。”

“總有一天你會加入我們（*雜音）。”

“你為什麼不回覆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啊啊啊，我要去找你（*雜音）。”

“（*靜謐）。”

“我，看見你了。”

關掉檔案，謝年年喝了一口咖啡，看向劉言，聳聳肩道：“白白多加班兩個小時，還以為真的能來找我呢。”

話音剛落，就聽到“咚，咚，咚，咚”的敲門聲，二人對視一眼，劉言悄然站起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