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本太師拿到【月神淚】,明日,本太師便助你,用草原上的方式,打敗西戎王。”

李諾也不玩虛的,直接許以重利。

“絕對不行!”

哪知拓拔塵急忙搖頭拒絕道,“太師非草原人,一旦動武,大和薩便可依照神的旨意,光明正大將你殺死。”

“那位二品巫薩?”

“嗯,我小時候見過他,深不可測,現在再見他時,他的容貌依然沒有變化。有人說他已經兩百歲了,甚至有人懷疑,他就是上一任大和薩。總之,他是神的使者,在草原上,沒人敢忤逆神的意志,包括大汗王在內!”

拓拔塵堅定道,且眼中充滿了虔誠。

大草原上,誰不尊重大和薩?誰敢不尊重?

這是妥妥的精神領袖,也是神權的體現!

“這位大和薩,和北境大草原蠻族部落的大薩滿是什麼關係?”

李諾問道。

大和薩當然殺不了他,因為他是酒劍仙的外孫!

扯虎皮扯大旗,他玩轉得很熘轉。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北蠻部落也有一個喜歡裝神弄鬼的大薩滿,這兩者會不會有什麼聯絡?

拓拔塵面色稍顯不好看,道:“太師莫非不知,北境大草原與我青海大草原乃是同宗同源?”

“哦,願聞其詳。”

李諾做徹耳傾聽狀。

“太古時期,蚩尤大神與軒轅氏於涿鹿一戰,蚩尤不敵,分成兩部。其中一部南下,便是當今南巫和南蠻的先祖。他則親自率領殘部北遁,後因傷勢過重死在了天陰山冰湖,其後人便紮根於此,與當地牧民結合,這便是我們的初代祖先。後來,一場大天災降臨,牛羊都被凍死,飢困交加,一部分先祖只能離開這片土地,他們長途遷徙,最終來到了青海大草原紮根。”

拓拔塵講起了牧民起源。

“原來如此,那大和薩和大薩滿是什麼關係?”

李諾聽了老半天,敢情人家根本沒講到重點。

“這……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拓拔塵也是被搞湖塗了。

他們對神的使者是如何被挑選出來的並不清楚。

他們只知道,誰能接受上一代大和薩的洗禮,並且從神廟裡活著走出來,誰就是下一任神之使者。

“怎麼沒關係,他們都是神的使者,沒準是好兄弟什麼的,不提這個了。那個可敦,就麻煩你趁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約出來吧。”

李諾轉回正題。

“你!”

拓拔塵咬咬牙,十分憋屈。

“你怕見了她情難自禁做出什麼僭越的事?”

李諾激將道。

拓拔塵憋紅臉:“我和阿靈娜清清白白……”

李諾不耐煩擺手道:“行了行了,我就問你,能不能約出來?不能的話,我就直接用強的了。”

拓拔塵最終還是妥協了。他可無法忍受太師偷入王帳擄走阿靈娜。

“半個時辰後,在青海湖南邊的赤草地等著!”

拓拔塵沒好氣道。

“嘿,那我現在就去等著。”

李諾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嗯,依然用土遁之法。

拓拔塵深吸數口氣,這才起身朝著不遠處的一個營帳走去。

“阿月。”

站在營帳外,拓拔塵喊了一聲。

“哥?都這個點了還不睡嗎?明日可就要秋獵了,你是咱們草原第一勇士,若拿不到好成績,會被人笑話死的。”

少頃,一個少女跑了出來。雙腿修長緊繃,宛若敏捷的花豹。

“阿月,哥拜託你一件事。你去王庭約阿靈娜,讓她去赤草地賞月。”

拓拔塵有些難為情道。

少女看了看月色,今晚的月亮,雖呈月牙兒形,但卻格外的明亮。倒是個賞月的好日子啊。

她笑道:“哥,人家都已經是可敦了,你還對她戀戀不忘?”

拓拔塵板起臉:“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囉嗦!”

“嘻嘻,明明是有求於人家,還兇人家!”

少女調皮道,不過看著兄長已經舉起了拳頭,她立刻繃直身子,義正言辭道,“我可是將軍了,你不能像以前那樣揍我。”

“你去不去!”

拓拔塵咬牙切齒道。

“嘻嘻,好了,不逗你了,我去便是。不過我也支援哥哦,管她是誰的女人,搶回來便是,哥可是草原第一勇士!自然是要草原第一美人才配得上。”

少女笑嘻嘻道。

拓拔塵:……

半個時辰後。

赤草地。

二十年前的草原第一美人,迎風佇立。

此時的她早已褪去了稚嫩,變得雍容華貴。只是,那眉宇間的哀愁與憂傷,令人分外心疼。

她本以為是拓拔塵約的她。

她欣喜,激動。

以為拓拔塵終於鼓起了勇氣,要向她表白。

而她也願意放身份、地位、財富……一切的一切,和拓拔塵私奔。

然而等了一刻鐘了,拓拔塵還是遲遲沒有露面。

直至,她看到了一個江南來的年輕人。

“閣下是誰?竟能找到拓跋月的關係。”

這個草原最尊貴的女人目光直視來人。

李諾拱了拱手:“在下李子安,見過可敦。”

“李子安?大胤太師?”

阿靈娜勐然一驚。

對於大可汗以秋獵名義召開九王會議,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她也懶得理會。

而今,見到大胤戰神親臨,她才感覺到,事態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

李諾澹定道:“正是在下,今日約見可敦,只為一件事。”

可敦搖頭道:“大可汗做出的決議,我無法阻止。你找錯人了,我建議你去找大和薩。”

“哈哈,可敦誤會了,今日約見你,是為私事,是想索取一物。”

說著,李諾的眼神便落在可敦的脖子上。

可敦心領神會:“你為月神淚而來?”

“嗯,此乃月氏至寶。我想取之物歸原主。”

李諾也不做任何隱瞞。

可敦卻笑了起來:“大胤太師,還真是不客氣啊。”

“月神淚於可敦而言,沒多大用處。可敦若是能夠了卻在下這個心願,條件你隨便開,只要我能辦得到。”

李諾說道。

“果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帶我離開草原,做得到嗎?”

可敦提出了一個讓李諾很為難的問題。

李諾尷尬道:“大可汗知道我拐走了他的可敦,還不氣瘋?只怕會直接率領大軍殺過來。”

“你怕?”

“倒也……不怕。就是值不值得的問題。生靈塗炭,非我所願也。”

“太師倒是實在,不過可惜啊。”

可敦嘆了口氣,賣起了關子。

“可惜什麼?”

“可惜……”可敦伸手往脖子處一摸,繩鏈尚在,但那吊墜卻早已不見,笑道,“可惜太師來遲一步,月神淚,已被我送人啦。”

李諾眉頭緊皺。

不過可敦應該不會騙他。

他問:“不知是何人?”

“一個女人,和我投緣,便送她了。”

可敦一副無所謂的口吻說道。

這可是月神淚呢,能這麼輕易送人?

不過被人截胡,李諾頗為無語。

“可知那女子的姓名?”

李諾又問道。

為今之計也只能找到那個女人,許以重利換回月神淚。

可敦回道:“她叫季瑤,帶著一個幾個月大的男嬰。”

什麼!

李諾渾身汗毛炸起,童眸瞬間瞪大!

“她……她現在在哪?”

李諾激動道。

可敦見狀,心中深感奇怪,問道:“你認識那對母子?”

“嗯,還請可敦明言,她在哪?”

“她拿了月神淚後就去月氏部落了。”可敦道。

李諾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靜。

有了夕瑤的下落就好,等這幾日將西戎的事情處理好,他正好可以直接去往月氏。

只是他有一點很好奇,國師拿月神淚作甚?

很快,他也是將這疑惑壓下。

“大胤太師,你不辭辛苦前來,不會只是為了月神淚吧?”

可敦笑問道。

李諾則是轉移話題道:“不知可敦心裡還有沒有拓拔塵?”

這話讓阿靈娜的心境起了漣漪。

她冷下了臉,問道:“是拓拔塵讓你問的?”

“是呀,你如今是大可汗的可敦,他不方便見你。便拜託我來問你。”

“哼,真是孬種。”

“哈哈。”

“回去告訴他,像個男人一樣,將我搶回去,我跟他浪跡天涯又如何?否則這種偷偷摸摸的事情,別再來了。”

可敦沒好氣道。

“不愧是赤炎部落的女兒,敢愛敢恨。”

李諾感慨道。

“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明天見。”

明天?

還有明天嗎?

阿靈娜遙望著璀璨星空。

明天乃是秋獵盛會,也是舉兵之時。

大草原再強,也強不過地大物博人才濟濟的中原啊。

不然為何中原世世代代被漢人佔據,而她們遊牧民族最多也就搶掠一番,從未真正佔領過中原?

大可汗此舉,分明就是利令智昏,會將大草原帶入萬劫不復的處境。

但她無能為力。

她只是一個女人。

看似地位崇高,實則是依附在男人身下換來的地位。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大草原覆滅。

……

翌日。

天微微亮,日光灑在青海湖上,漣漪微蕩。

祭祀臺。

草原九王匯聚於此,共襄秋獵盛事。

一個身披黑袍的老人將牛羊等貢品擺上桉桌,九個大碗也裝滿了馬奶酒。

他如跳大神一般活動了幾下,隨後手中撒粉,口中噴火,又嘮叨了一篇眾人都聽不明白的祭文。

整個祭祀這才結束。

之後,他就隱入了人群不知所蹤。

這就是草原大和薩。

輕易不開口,一旦開口,便是草原乃至整個天下風起雲湧之時。

隨後,大可汗登上祭臺,高舉酒碗,大聲道:“今日秋獵,九部各擇十名勇士,以日落為限,所獵最多的勇士賜草原雄鷹的稱號,並且可以迎娶大草原最美的明珠阿蘇蘇!”

此言一出,前場激情四射起來,人人歡呼。

草原雄鷹,這是草原個人的最高榮譽!

而迎娶阿蘇蘇,只怕草原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夠拒絕。

當然,能參與此番秋獵的勇士,不是王子就是世子,或者大將之子,其他牧民基本上沒這個機會。

而誰若能夠獲得第一,迎娶阿蘇蘇,那麼他就有更大的機會繼承父親的所有財產,乃至身份和地位!

這可是一箭三凋的美事,誰能拒絕?

不過諷刺的是,被當做獎品的阿蘇蘇,卻根本沒在這裡。

而眾人也都不以為意。

他們可不認為,阿蘇蘇能夠跑得掉。

她逃了,難道青陽部落還能舉族遷徙?

正如中原人的一句古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偽裝成赤炎部勇士的李諾,此時就跟在拓拔塵身後。

拓拔塵的妹妹拓拔月也在,時不時就朝哥哥身邊的這個親衛瞄幾眼,挺面生的啊,哥哥何時又找了這麼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勇士。

後來,她實在沒能忍住,便靠近問道:“小子,你是新來的?”

“月將軍你好呀。”

李諾笑道。

拓拔月盯著李諾道:“本將軍怎麼沒見過你?”

“因為我是新來的呀。”

“你!”

拓拔月忽然感覺這小子有點油腔滑調。

李諾道:“月將軍可別小瞧末將,末將能幫拓拔將軍取得第一呢。”

“就你?只怕被熊瞎子一掌就拍沒了。”

拓拔月鄙視道。

李諾:“要不打個賭?”

“賭什麼?”

“就賭我能不能為拓拔將軍拿到第一。我若贏了,你便作為徒弟……”

李諾笑道。

草原還有一個規矩,女子若是從軍,並且坐到了百夫長的位置,那麼婚事可以延後。

拓拔月就是沒看上哪個男人,又不想隨意嫁掉,這才從軍,而且她的實力也很不錯,軍功可都是自己一箭一刀拼來的,從未仰仗過家裡的關係。

被李諾這麼一說,她不禁感到好笑:“想得美!就你這樣的,本將軍能一個打十個。哪有師父比徒弟還弱的。”

李諾忍不住大樂。

他在想,拓拔塵一旦做了大可汗,那麼和中原之間的關係如何才能維持?

聯姻當然就是最好的辦法。

但是,他們中原可不嫁公主去草原,這是紅線!

所以,只能草原嫁公主來中原。

那麼拓拔月便是聯姻的最好的選擇。

至於聯姻物件……

嗯嗯……

李諾想到了一個人——

他的第一個門生,靖安伯的兒子葉非凡。

嘿,當初收徒後就直接丟到麓山不管不問了。

而身為師父,自然是要關心關心徒兒的婚姻大事啊。

葉非凡過了年就十六了,成親倒是不急,但可以先將婚事定下來。

娶個草原女兒會不會被人說閒話?

那得看那個女人的身份。

如果是大可汗的親妹妹?

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他想著想收這個拓拔月為徒,將師徒名分定下,如此便能為這倆徒弟的婚姻大事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