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何三歡依舊幫她提著電腦,拿著外套。

二人布步履輕鬆,滿目春風。

錢婉蓉不自覺看了何三歡一眼。

何三歡也無意回看。

二人對視,相視一笑後,放肆的笑出了聲。

“想不到你真有一招。”

錢婉蓉很佩服何三歡能在慌亂之間,共享了錢臨安的電腦,找出重要資訊,迅速轉移走。

“你的演技也精進了不少。搞的我以為,那死活不講理,順地打滾的人才是真實的你。”

何三歡閉眼回憶,有感而發。

錢婉蓉停下腳步,搖著下嘴唇,眯著雙眼。

審視之間帶著少許讚許,道。

“你的演技可是甩我遠遠一大截,我一直都看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你。”

“用心去感受,你就會知道。”

何三歡把電腦和外套遞給她之後,追向了下班的人群——他曾經的同事的隊伍。

錢婉蓉一個人回到休息室。

房間內,怎一個亂字了得。

浴室、房間,到處散落的都是她的髒衣服。

她正收拾著,看到桌面放著一張紙條:你不要收拾,好好休息,等我下班,我來收。

竟然是瘦金體。

她還沒見過何三歡寫字,可料定這就是他寫的。

錢婉蓉撇嘴笑著,自愧不如。

她抽出筆,模仿者他的字跡寫著。

幾次嘗試之後,筆和紙全部丟進垃圾桶。

“真是沒事找事。”

她自嘲道。

錢婉蓉沒有理睬他留下的紙條。

憑什麼他不讓收拾,就不能收拾呢?

叛逆的心境油然而生,不聽不聽,就不聽,她偏要收拾。

第一個被她丟進洗衣機的衣服,便是他換下的衣服。

整潔的房間,乾淨的衣服,確實能讓心情好起來。

她在房間內,向著廠區望去,發現已到下班點。

車間裡的人,烏泱泱的,往食堂而去。

單單有那麼一個人,背道而馳。

那人影,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何三歡拎著飯盒朝她走來。

她關上窗戶,拉上窗簾,不想看下去。

奈何心中總有一種悸動在運轉,打擾她的思緒。

不一會房門響了。

何三歡舉著飯盒,側身進門,把飯盒放到桌子上。

“怕你睡了太久,忘記吃飯,”

他楞了下,發現桌上的紙條已經不見,又看看四周,房間內異樣整潔,陽臺還曬著衣服。

立刻換上埋怨的口氣。

“不是讓你不要收拾嗎,好好休息,剩下我等我來在做,你就是不聽,快坐下,好好吃飯。還有什麼沒做的,我來弄。”

何三歡匆忙走進浴室,打掃起浴缸來。

“別弄了,過來吃飯吧。”

錢婉蓉長這麼大,只在電視裡見過會做家務的男人。

跟著來到浴室,欣賞這麼個稀缺物種。

何三歡很賣力,幹起活來十分利索。

她卻有些心疼。

“你先吃,吃不掉的留給我。”

何三歡繼續低頭幹活,淡淡的說著。

錢婉蓉怔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心裡莫名暖起來。臉上也堆起了不知情的溫情。

“那多不好,我們是夥伴理應一人一半,你吃我剩下的怎麼行呢?”

錢婉蓉時刻謹記,不敢接受別人對她太多的好,害怕再一次沉淪被騙。

她狠狠地掐大腿一下,讓自己冷靜下來。

只有切切實實的疼痛感,才能讓她恢復理智。

記起她回來的目的。

她帶著理智坐到飯桌前,心卻又莫名其妙的糾結。

她閉上眼睛,長噓一口氣。恨自己的心太軟。

“你快來吧,飯菜要涼了。”

“哎,好吧。”

何三歡坐到她身邊,一個一個開啟飯盒。

把菜裡能見到的葷菜,一個不漏夾進她的碗裡。

“我吃不了那麼多肉,我要減肥。”

她撇嘴拒絕,推開飯盒。

“別沒事減肥啊,身體健康最重要,你看廠裡的那麼小姑娘,沒事就說不吃午飯不是晚飯的,沒瘦幾天,又吃回去了,結果落下胃病,你可不要這樣,能吃是福,再說你是腦力工作者,不吃飽了怎麼和他們鬥。”

何三歡扒拉著飯菜,大口吃。吃相實在是大有食慾。

錢婉蓉光看著他吃飯,就覺得飯菜好吃。

何三歡吃著夾起一塊冬瓜,評價道。

“咱們這食堂簡直是大賺,員工補貼肯定一半都當回扣吃了,你看看這菜做的,簡直了。”

“不會吧,不是說現在的菜價貴嗎?”

錢婉蓉也跟著他吃了一口冬瓜。

“你啊,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不懂這廠裡的彎彎繞,其他的先別說,就說這買菜,他買多少你就得報多少,對不對?菜價跟著行情走,壓根沒辦法調查。他說冬瓜10塊一斤,你能不給10塊錢嘛?價格究竟多少,要問從中受益的人了。”

“有誰會受益?”

“從上到下,至少10多人。”

“難道我大哥他不知道嗎?”

“知道啊,他要用人,得給人吃飽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錢婉蓉很佩服何三歡,她聽得入迷,滿眼皆是侃侃而談的何三歡。

“等等,你說的這些會不會幫到我們趕走錢臨安呢?”

她的思路漸漸在何三歡的分析中清晰。

她好奇的問道,急於求證、

“不可以,你會得罪很多人,這麼得罪人的事情,你可千萬別做。”

何三歡果斷回答。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大哥和二哥明爭暗鬥。

完全可以將錢臨安縱容手下貪汙公司欠款的證據丟給錢臨全。

何三歡看出了她的想法,立刻打斷。

“你可千萬逼想利用你二哥對付你大哥,說白了,他們都攥著彼此的不少把柄。條條都是要人命的那種,想要對方下臺早就做了,之所以沒做,不過是想為自己留條退路。”

錢婉蓉著急了,辦法是他想出來的,結果這不行,那也不行。

“那你說怎麼辦?”

“我的意思是你千萬別再這裡被他們陷害了,要小心他們把這盆髒水潑到你身上。”

“哦。”

錢婉蓉低頭吃飯。憋著口氣沉默不語。

錢婉蓉的手機再次想起,她定睛一看是錢臨全打來的,心中又如壓著一塊大石。

愁容滿面。

何三歡放下碗筷,關心的問。

“怎麼了?”

錢婉蓉細細想了一會,決定把事情告訴他。

“錢臨全打來的,說不定又是讓我陪那個王老闆,上次王老闆被什麼人急忙喊走,事情沒成,肯定心有不甘。”

何三歡大罵一句後道:“他是不是纏上你了。”

“嗯。”

錢家人還真是一個脾氣,錢臨全也喜歡奪命連環CALL,直到她接電話為止。

不用錢臨全開口,她已知曉他打電話的來意。

“二哥,我和我老公約會呢,今天怕去不了,不能陪王老闆吃飯了。”

錢婉蓉撒嬌道。

“那可不行,公事要緊,你可不能遲到啊。下午我會派車去接你的。”

錢婉蓉掛掉電話,揉著額頭,一臉無可奈何的焦急。

“怎麼辦啊?我甩不掉那個男人了。”

“沒關係,看我的。”

何三歡拍胸脯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