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秀於林。”

“風必摧之!”

梁無名暴喝而起,這一刀已然突破了養靈境中期,直逼成胎境的門檻。

但這一刀太過突然,避無可避!

不過有了閻老的提醒,楊涅也在瞬間將渾身靈力傾注於手中的破劍之中。

可楊涅卻忘了,手上之物,不過是把凡鐵,又怎麼能承受得住,那般靈力。

退無可退,一劍迎上!

“赤龍巡天火燒雲!”

或火龍狂舞,黑刀亂斬。

一息間兩人碰撞三五次,旋即兩人皆吐血飛退。

黑刀深深嵌入地面,反觀楊涅手中的破劍早已化為齏粉。

果不其然。

真正的赤龍巡天火燒雲,不是這一柄劍能夠承受得住的。

黑刀不顧傷重又要起勢,這是要拼死擊殺楊涅!

此刻高臺上的王雪眼神急切,微紅眼眶滲出幾滴眼淚,擔心,卻又無能為力。

“比武之事,點到即止!”

王務實見狀,立刻想要高聲制止。

事蹟敗露,只會讓出刀之人更加迅猛。

兵玄境能戰我養靈境巔峰,此子不除,後患無窮!

“梁無名!爾敢!”

黑刀就要落下,楊涅手中無劍可用。

眼下破局之法,唯有“天雷穿心指”,可一旦使用,鑽心指的奧秘必定暴露,這要是引起王家懷疑……

可不用,雖有青神體抵擋,但也難免不會受傷,影響之後的行動。

正當兩難之際,一襲白袍在楊涅身前一擋、一撥,黑刀斬在白衣身側。

“啊——梁玉哲!你壞我大事啊!”

此刻的梁無名已然怒不可遏,如此好的一個機會,居然被自家人給攔住了。

擂臺上三個人,一青、一銀、一黑。

身繞青金的是青神體的楊涅。

白衣素袍的是從未聽說過的梁玉哲。

黑衣黑笠的是無名刀梁無名。

不說實力,單論人品,只一眼,高下立分。

“梁無名,你想死我不攔著,你想害死梁家所有人,那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梁玉哲厲聲道。

王務實早就想要拔掉梁家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今日若是讓梁無名當著所有人的面,不顧阻攔地擊殺了王雪的救命恩人,那就是不把王務實這個城主放在眼裡。

那樣的話,梁家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楊涅對眼前一身白衣的梁玉哲算是稍有好感,即便今日一場,他是為了大局,但是往後必定要還他這個人情。

“都是小輩們小打小鬧,王城主莫要責怪。”

老嫗開口了。

頓時,楊涅明白了這個老不死的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心這麼大,天塌下來了也不關她的事,無事煩心,自然長命。

小輩們胡鬧?都快要鬧出命來了也叫胡鬧?

死的不是自己的人就不算死人是吧!

這一場擂臺打完,楊涅決定往後再見這些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既如此,今日比武到此為止。既然梁無名不守規矩,那今日的勝者就是閻陽。”

高高在上的王城主還是順著順著老嫗的臺階就下了。

“閻陽,本城主賞你點什麼好呢?功法、丹藥?還是小女呀?”

“咳咳......”

這糟老頭子是真敢說,他真敢把王雪許配給楊涅,楊涅也不敢娶呀。

“爹!你!”

這話落在王雪耳中,跟晴天霹靂沒什麼區別。

婚嫁之事,私下裡跟她商量,她都得害羞得要命。

大庭廣眾之下,就要把女兒往人家身上貼,這讓王雪這個小姑娘羞得直跳腳。

但是她心裡就是想嫁。

果然,女孩子說不要那就是要。

楊涅鐵青著臉,只能藉著傷勢咳出一口血來,假意傷重,無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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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晌午時分,城主府庭院,胖鯉湖庭。

早已痊癒的楊涅在庭邊餵魚。

不料,不明之物飛向他的後腦。

楊涅轉身一撥,順勢卸力,將這個來歷不明的東西穩穩停在手掌。

酒?

“寒壇玉釀!”

多少年了,這酒他已經多少年沒有嘗過了。

就算在王府,那也是上上品的珍藏。

論酒香,十里不絕。

論效用,能清積毒、能暢筋脈。

論珍貴,十幾年大宴,王府不曾拿出來過一罈。

可看著手中的酒罈,楊涅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隨即,楊涅抬起頭。

來人一副書生模樣,一身打扮彷彿回到了從前。

王書生。

今日的他卸掉了侍衛的甲冑,換回了往日裡書生模樣,文文弱弱。

當年的二人,每逢興致,就一定會從王府偷兩壇寒潭玉釀來過過癮。

不過今日這酒,卻不知從何而來。

“城主賞的,每人一罈,我不想喝,給你了。”

楊涅則是抱起酒罈,飄身來到王書生跟前,道:“當真不喝?這酒香,當真是好酒啊!”

“人不在,再好的酒又有何用。”王書生疏遠著外人,同樣在孤立自己。

正當其轉身要走時,楊涅卻再次攔住了他。

“玩個遊戲,如何?”

“你贏了,你想怎麼走,怎麼走。”

“你輸了,那就再去陪我偷兩壇,然後一起喝。”

王書生看著楊涅,本想拒絕,可一張嘴,卻不知為何同意了。

楊涅也是不給其反悔的餘地,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隨即,楊涅便拉著王書生來到池塘邊,“飛花令,咱就以這水為題,如何?”

“隨意。”王書生依舊是一臉冷漠。

楊涅微微一笑,“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王書生身形一怔,可在看向楊涅的面容時,卻又低下了頭。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

“……”

逐漸,楊涅開始落入下風,肚子裡的存貨顯然沒有王書生多,而王書生還是一副淡然模樣。

最後,楊涅只好無奈嘆口氣,“哎,還是玩不過你!”

王書生卻抬眼盯著楊涅,“還?”

楊涅一驚,心想:不好,說漏嘴了。

隨即緊張解釋道:“我有個師兄,他玩飛花令也很厲害,名字中也有個書字,所以我說順口了,把你當成了他。”

“是嗎?”理由雖然牽強,但王書生還是不予追究。

楊涅見狀,有些自愧道:“你走吧,願賭服輸。”

然而,王書生卻一把奪過楊涅的酒罈,道:“你還有傷,喝不了酒,我來解決。”

說罷,便一口悶了許多。

楊涅見狀,一把奪過,“靠,給我留點!”

……

酒過半巡,七分醉意的王書生突然開口。

“閻陽,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楊涅錯愕,幾分期待,幾分無奈,雙瞳微微泛紅,如果王書生真的認出自己,他會很開心。

卻又不得不為其施加幻術,遺忘今天。

“他叫楊涅!生死不明,我內疚啊!”

王書生真的醉了,和以往一樣,自顧自地說著話,有一句沒一句,性格也坦率了許多。

“當年我空有才華,無心武修者的境界,可最後,我卻一點忙都幫不上他。”

“我還配當什麼知己,什麼朋友!”

說罷,他哭得稀里嘩啦的,鬢角的發鬚鬍亂的纏在臉上。

酒水、眼淚、鼻涕,均勻的攤在他本俊俏的臉上。

“閻陽,你說我要是當時就能達到兵玄境中期,是不是就能幫上他忙了?”

楊涅聽得也是一陣心酸,千言萬語,卻也只能拍拍對方的肩膀。

“是的,我雖不明白你們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

可後者卻拼命地搖頭。

“不,我當時沒努力修行,我的兄弟也回不來了,我後悔啊!”

“閻陽,要是早知道我耗費十年壽命就能達到兵玄境中期,我一定早就這麼做了。”

“用我十年壽命,換楊涅活著,那多好啊!”

“多好啊!”

一聽此話,楊涅心中驟然一緊。

十年壽命,換我活命……

楊涅伸手擦了擦王書生埋汰的臉,心中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