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寂靜了片刻。

“我不會一個人出去。”

顧長笙堅持,鼓起勇氣抱上男人的脖頸,“你陪我去,我保證不偷跑了。”

衛淮安是她的夫君。

顧長笙不忍負了他的情深,更不願他飽受怪病的摧殘。何況,她是必然要出莊子的。

“還有,你弄疼我了。”

軟糯糯的一句。

衛淮安冷漠的心微微一顫,小姑娘在他面前一向是戰戰兢兢,這樣多了幾分鮮活的樣子,他貪婪的想要更多。

臉上雖然沒有變化,但手上自覺地放鬆。

看男人不為所動,顧長笙抬起小手摸摸鼻尖。

她忽然記起來,自己這次縱馬回京要給方驚鴻求情,就是從山莊偷偷跑的。

唔,自作孽。

顧長笙一時間有些為難,溼漉漉的桃花眼滴溜一轉,旋即硬著頭皮提議:

“要是我再跑,夫君罰我,鎖在竹林那邊的

院子,一輩子不準出來。”

那邊四季陰冷潮溼,不見陽光。

衛淮安曾氣狠了,將她關進去三日,雖沒有蛇蟲鼠蟻,出來後還是大病了一場,不是什麼好去處。

衛淮安鳳眸微眯,眼神卻看向她手腕浮起淡淡的一圈粉色。

吩咐人拿了藥膏子,仔仔細細的給小姑娘塗好。

半晌才道:“好。”

顧長笙如釋重負,看院門口馮慎見鬼一樣的表情盯著她,也能笑眯眯的招招手:

“你過來。”

她眉目間多了愉悅,連問話聲音也脆生生的,“那藥有毒嗎?”

“回主母話,沒有。”

顧長笙心中歡喜更甚,拿著剩下的藥遞給衛淮安:

“喝了它。”

“主母,這……”

馮慎劍眉緊皺,想攔的手被衛淮安鳳眸一撇,嚇得僵在了原地,人也被趕來的邵子拽了出去。

兩人離小院遠遠的。

“按理來說,主子的藥該由山莊裡藥師調配,他們竟然也查不出那藥劑的成分。”馮慎目光望向院落,“主母這次給的藥,其中蹊蹺頗深。”

須知山莊裡這些藥師,在外邊都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便是宮中御醫,也要遜色三分。

“主子對主母的心思,你我見識的還少?”

邵子神色淡然,“莫說是你我查了無毒,就是有毒,只要主母給的,主子會不吃?”

“我還是去讓藥師準備著吧。”

馮慎抿唇,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不見了蹤跡。

顧長笙還不知道兩人擔心她下毒,正大膽的在衛淮安肩頭愉悅的蹭蹭,感受到男人身子略僵,眼中笑意頓生。

心中新奇,他也會緊張啊。

“感覺好點了嗎?”

她不敢確定那系統給的藥到底有沒有用,只是賭一把。

衛淮安享受她親暱的小動作

,清冷的聲線染上些許溫度:

“好多了。”

話不是誆她的。

藥雖寡淡無味,入腹卻有奇效,他甚至能清晰感知到,發病時損傷的身體,正隨著一股莫名暖流慢慢修復。

“那你答應我的事呢?”

顧長笙觀察著衛淮安的面色,確定確實有好轉,這才再次確認出山莊的事。

衛淮安鳳眸微斂,上下睨著她,眉宇籠上了幾分寒涼。

“為了方驚鴻?”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庭院溫度驟降,兩人間氣氛到了冰點,“他就這麼重要,讓你拼著傷也要出去,甚至不惜拿出這種奇藥?”

“不關他的事。”

顧長笙微微瑟縮,略僵硬的轉過頭,不敢看他發怒的樣子,“是別的事,我在山莊裡做不成,必須出去。”

想起前世在自己面前慘死的顧家人。

他們或在襁褓之中啼哭,或垂垂老矣兩鬢

斑白,或正值壯年風華正盛,都被方驚鴻折磨的血肉模糊,死不瞑目!顧長笙忘不了那些日夜迴盪在耳邊的哀嚎哭泣!

思緒回籠,她捏著衣角情緒低落。

“別的事?”

磁性低沉的聲音,吐出這兩個字讓人宛如墜入冰窟。

男人低下頭,近在咫尺的眉眼曾經柔情滿盈,兩人呼吸彼此糾纏,顧長笙呼吸一窒,聽他道:

“你為了他摔斷一條腿,甚至不顧我們的孩子,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顧長笙,每次說謊的時候,你總喜歡揪著衣角,你知道嗎?”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身後正緊緊攥著衣角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顧長笙愣住,一張小臉煞白,倉皇的張口想解釋:

“衛淮安……”

男人眼中濃重的侵略性和佔有慾讓她一陣慌亂,身子瑟瑟一抖。

他叫她少有叫她全名,除非怒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