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要死了嗎?”

嘀嗒……嘀嗒……

黑暗中,鮮血從宋雲峰的指縫中不斷流出,在他的身後染出一條血路。

脖子前的項鍊發出微光,輕輕地飄在身前。

它像是黑暗中的引路人,亦是這死寂中的希望

捂著腹部的傷口,宋雲峰一步一步沿著微光的指引向前走去。

向著那片黑暗深淵走去。

“好……好累……”

“算了……說不定……說不定死了……就回去了……”

腹部的劇痛讓他的思緒都變慢了。

不久。

嘭!

身子一傾,宋雲峰重重地摔在地上。

“外婆……娘……對不起……”

瀕死垂危之際他的心中出現了走馬燈花——

“宋雲峰你個死仔我打死你啊!”

(翻譯不屬正文:宋雲峰你個死小孩我打死你啊!)

粵地某個城中村的破瓦屋前,一群人堵在門口,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演戲”。

外婆罵著,一把抓起身後的宋雲峰就打,打了好幾下,只聲響而肉不癢。

宋雲峰也只是陰著臉。

外婆餘光一掃,發現那些人都像看穿了他們似的站在那看著自已表演。

“你個死硬頸騾配合嚇?”

(翻譯不屬正文:你這個死犟驢,配合一下啊?)

外婆心中一嘆,無奈只好加大力度,啪,啪!

邊打邊罵:“你仲倒米嗎?你仲倒米嗎!”

(翻譯不屬正文:你還闖禍嗎?)

連扇了好幾下,宋雲峰的臉都被扇紫了,他卻還是一聲不吭地咬著牙任由外婆打罵。

門外嘈雜起來,假戲真做,臺下的觀眾和始作俑者反倒動搖了。

啪,啪,啪!

又是幾下,宋雲峰的嘴角見了紅,流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嘴角傳來鐵鏽般的味道,即使這樣這塊硬骨頭也不打算多說一句。

“你……你……”

外婆舉著的手始終沒有再落下,皺巴巴的眼眶裡早就有淚花翻滾,眼淚還沒出逃,聲音就已經沙啞起來。

在宋雲峰身上出現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堅韌,或許是少年熱血,又或許是不想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

門口圍起來的人群,害怕了,他們害怕這瘋婆子真的給自已小孩打死了,他們不想這種事發生也不敢讓這種事情發生。

紛紛罵道:

“理好你屋企嘅死仔!”

(翻譯:管好你家的的死小孩!)

“唔好再出嚟害人嘞。”

(翻譯:不要再讓他出來害人啊!)

“再畀我知你死仔打我個仔,我一定打死佢!”

(翻譯:再讓我知道你家那個死孩子打我家的小孩,我一定打死他!)

……

帶頭的幾個人罵完之後,轉身就帶人走了,坐著他們的轎車連忙逃離現場,生怕那孩子出點什麼事要負責任。

冷冽的晚風拂過,帶走枯樹僅剩的一片葉子,整片夜空只有一顆獨星閃爍,唯剩那一輪殘月作陪。

房間裡,外婆給躺在床上的宋雲峰擦著藥,生氣問道:“點解你又打交?”

(翻譯:你怎麼又打架?)

宋雲峰漫不經心地回道:“他們說我是沒爹媽管的野種。”

說著,他把頭扭向一側沒入陰影之中,臉上細微的變化再難察覺。

外婆的手頓了一下,馬上又接著擦藥,解釋說:“佢哋出去打工喇,你就唔系無人要嘅野種。”

(翻譯:他們出去打工了,你才不是沒人要的野種。)

“外婆,我早就知道……知道……他們就是……就是不要我了。”

宋雲峰的眼睛變得模糊起來,漸漸地他連回憶都做不到了,一滴淚劃過那慘白的臉龐,淚珠反射了項鍊的微光,亮燦燦的。

“這是……什麼?”

迷迷糊糊中宋雲峰好像看到了什麼,像是幽幽飄蕩的白光。

“算了……”

宋雲峰不再做思考,他也思考不來了。

這片黑暗再次迴歸死寂,就連那微弱的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

乒乒乓乓!一聲聲雜亂的噪音飄進宋雲峰的耳畔。

“怎麼回事……好吵啊……”

恍恍惚惚之中,宋雲峰睜開了眼,眼前突兀地出現了一星藍色光斑。

“這是什麼?”

他夾雜著疑惑站起身,渾然不覺自已受過的傷,一步一步緩緩走向那光斑,漸漸地光斑愈來愈大,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看著眼前透出藍光的洞口,耳邊衝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宋雲峰不禁暗自思忖:

“好像是什麼人在用刀砸石頭?”

穿過洞口,一幕奇異景象映入眼簾——

洞穴內部似圓柱形,洞口有一石梯向下延伸。邊上都是石壁,石壁下則有一小圈凹槽,凹槽裡是泛著淡淡藍光的水。

那水從下方穿過向下延伸的石梯,繞著石壁整整一週,從上往下看這水就像把這處洞穴圈起來一樣。

離水四十厘米處,則是一凸起的圓臺,某個穿著淡紅色袍衣的短髮男子地正站在圓臺上向石壁揮劍。

在他的身旁還有一根一米高的柱子,遠遠看去有一層白光在柱子周圍飄蕩。

無論是宋雲峰在華夏生活的二十年,還是在這個世界生活的十八年裡他都從未見過這種場景,一下子不由得看傻了眼,心中暗道:

“我去,這是陰曹地府的待客大廳嗎?藍幽幽的,這人……不不不,這鬼是幹嘛的?上班摸魚嗎,這年終獎還要不要的?”

乒乒乒,劍鳴不絕於耳,那人還在不斷地“摸魚”,宋雲峰見狀一念:“不管了,先上去問問。”

幽幽走下石階,這裡明明環水,石階上也長滿青苔,卻不覺得地滑,也是奇怪。

藍光照亮洞穴的同時也照亮了宋雲峰的模樣——

一襲白衣風飄飄,雙梢丹鳳俏兒郎。

金絲青發冠如玉,銀帶翠佩作衣裝。

不多時。

宋雲峰走至那人身後:“哥們,你知……”

剛想伸手拍這人肩膀……

“我草!”

沒成想,手竟然穿過了這人!

宋雲峰一下慌了神,連連後退。

嘭!

最後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臟不斷躁動,心中無數聲音響起。

“這是怎麼回事?”

“我,我,我的手怎麼穿過去了?” “我靠,我還是人嗎?”

“他不會真是鬼吧?”

……

過了幾分鐘,在思緒爆發之後心情也平復了下來,三個字出現在宋雲峰腦海之中——

[我又寄了!]

總結了現狀,宋雲峰又疑惑起來:“不是,我上次死的時候也沒出現這種情況啊?這怎麼……”

話還沒說完,宋雲峰雙眸一縮,只見那原本在石壁前舞劍的人轉身徑直向自已走來!

劍芒寒光瑟瑟,殺氣不見而顯!

這時的宋雲峰已經是渾身顫抖,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身子不聽使喚。

只見那人一步一步向自已走來,模樣也越來越清晰。

他的頭髮擋住了臉,陰森更加一分,那身淺紅根本不是袍衣原本的顏色,那是血!

是白袍染上了一身的血!袍衣也並非完全,殘缺不已,這人就像是經歷了什麼大戰似的。

宋雲峰兩排牙齒框框打架,咔咔咔,心中慌亂道:

“哥,哥,別殺我,我不來了,我不問了呀!我老實了,求放過啊!”

這幾句也只是心中慌念,實際上一句都沒說出來,雙唇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又如何說出話來?

嗒,嗒,看見那人越來越近,“媽媽,今天晚上不用做我的飯了!”宋雲峰絕望地閉上了眼。

過了好一會。

宋雲峰什麼都沒感覺到,心中暗自思忖:“不是這哥們這麼厲害的嗎?刀這麼快,我都沒感覺疼。”

緩緩睜開眼。

“我靠,我還沒死呢?”宋雲峰暗自慶幸。

隨即發現眼前的男人不見了。

“這哥們去哪了?”

扭頭一看。

一張沾滿血的臉出現在眼前!

“我靠!”宋雲峰被嚇得連連後退,“這,這,這……你……你是人是鬼?”

面對宋雲峰的胡言亂語,那人不語,只是靜靜地盤坐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那人還是沒有動靜,霎時間整個山洞竟安靜下來。

宋雲峰心中一鬆,大口大口地喘氣,緩過來後,心中不斷有念頭湧出:

“這哥們怎麼回事啊?一動不動的?剛剛他好像還穿過了我?這是什麼情況?我真的變成鬼魂了?”

心中的疑惑不斷加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死的時候,兩眼一睜一閉我就重生了啊!這是搞什麼飛機?”

短短几分鐘宋雲峰的腦子已經快要被疑惑充滿了。

心中的疑惑逐漸戰勝了恐懼,人類探索的本能再次出現在宋雲峰身上:“算了,不想了,先看一下這裡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宋雲峰終於從地上緩緩站起身,走到那人跟前:“哥們?”

邊說著邊伸手在那人眼前揮了揮,但那男子卻沒有任何反應。

宋雲峰心中一念升起,伸手一戳,戳向那人眼珠子!

手指依然穿過了那人!

“我靠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變成了鬼,還是我?”

收回手後,宋雲峰眼睛一瓢,看到了盤膝而坐的男子身後的柱子,這柱子周圍不斷飄著白光,他不由得心中思考起來:

“這是什麼原理?怎麼有白光在這柱子周圍飄呢?”

思索片刻,沒想出個所以然,宋雲峰便對著這柱子仔細觀察起來。

柱子的大部分都被那人擋住了,而那白光好似就從柱子的中間散發出來。

隨即他站在一側蹲下身去檢視,幾個散發白光的大字映照在宋雲峰眼瞳——

【命定之人,終行命定之事】

“這是什麼意思?命定之人?什麼幾把?這麼中二?”

他看著眼前的幾個字不禁吐槽。

“看來應該就是這幾個字發出的光了。”

緊接著他又站起了身,環視周圍,最後看向了石壁,又想起了奇怪的地方:

“這哥們,剛剛好像是在石壁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