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傅問行從一開始就不怎麼看好傅胤商,所以早早就動了與池湛合作的心思。

可他貪婪多疑。

想從中獲利更多的同時,又怕成人之美,虧了。

以至於磨磨蹭蹭好幾天,都還沒個具體回覆。

池清野推測,他大概是想等傅胤商下船後,先了解這幾天的相處情況,再做定奪吧。

但推測終歸是推測,對方具體是如何打算的,根本毫無頭緒。

尤其彼此並未真正接觸過,性格與行事風格,都是經他人描述、事件過程結果和媒體採訪,自行分析得出來的結論,肯定會跟本人有出入。

況且,池清野也並不相信,池湛當下所說皆為實情。

他多少還是抱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僥倖心理。

為了不那麼快亮出底牌,池清野決定因勢利導,給自己爭取更多從長計議的時間。

之後上菜。

池湛不出所料的沒什麼胃口,心不在焉地吃了點就要走。

毫無挽留之情的池清野勾勾手,讓服務員把賬單給到他。

池湛無奈,刷卡結賬。

以為她會派人把自己送回去,怎知就只是幫叫了輛網約車。

雖然也不差,最起碼是輛保時捷,但心裡就是覺得受到了羞辱。

保鏢們送面色鐵青的池湛上車後,便返回到包廂裡吃飯。

儘管每月收入過萬,但因為是盯梢及安保性質的工作,半年來極少下館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車上,吃泡麵、麵包和打包的快餐。

難得吃頓好的,不由得感謝起金主的饋贈。

池清野淡然笑笑,扭頭看向落地窗外無邊無際的天空,略顯沉默思忖著,自己在某些方面,是不是有點反應過激,做得太過了。

可萬一,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呢?

把正確答案從答題卡上劃掉,待真相揭曉的那一刻,發現自己曾經有選對過,只是不夠堅定,會把腸子都悔青的吧?

就在這時,她倒扣在桌面的手機響了。

思緒被打斷。

池清野微微蹙眉,不疾不徐地抓起看了眼來電人,是傅胤商。

她果斷點下接聽,卻一語不發地等對方先開口。

“盛世有個剛裝修好,沒來得及‘開荒’的度假村,可以暫借給你過生日。”傅胤商說。

她莞爾,“那你今天方便陪我去看場地嗎?正好也有件事想跟你聊聊。”

手指又習慣性地在桌面輕輕敲起。

“……你在哪?”他問。

她手停,“蘭亭區,一家名叫‘天宮私宴’的餐廳。”

“我一個小時後到。”

“好。”

池清野看著已顯示結束通話的手機,一掃方才的笑臉,渾身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酷。

……

素來守時的傅胤商,提前了將近二十分鐘到。

他將池清野載到十幾公里外的偏僻郊區,也是盛世將於五月下旬,正式開放營業的度假村。

此處雖沒什麼人,但有山有水,風光旖旎。

聯排三層小別墅,特別適合全家遊。

小轉一圈,傅胤商問她:“怎麼樣?”

“很好。”池清野滿意點頭,“我明天就會讓人過來佈置。”

傅胤商若有所思,“你打算還原到什麼程度?”

“入場簽到時進行抽籤,同時發放迷彩服、防彈背心和頭盔。四人一隊直升機跳傘,自行在建築物內尋找自己需要的武器,室外也會有少量的電動車、腳踏車、平衡車等載具。”池清野不假思索,“頭部兩槍淘汰,身體三槍淘汰。背心上有魔術貼名牌,被撕掉也算出局。因為現場並不會有平底鍋和大砍刀之類的近身武器,也不想參與者真的打起來,就以撕名牌替代。”

“屆時再請專人透過無人機和固定監控,為所有玩家做實時記錄。”她神色認真又從容自若,“遊戲限時150分鐘,為維持大家的體力及以防不時之需,會在特定的地方放上紙巾、餅乾、糖果和礦泉水。”

“大體差不多就是這樣,具體規則會跟邀請函一同發出的。”她說。

這些事都有管家團隊在負責。

只要把需求和限定時間說一說,立馬就會有人幫忙安排上。

抽空聽聽進度,批點資金即可,無需太費心。

“根據《槍支管理法》的規定,凡是能發射制式彈藥的非制式槍支,以及對能夠裝填制式彈藥,但因缺少個別零件或鏽蝕不能完成擊發,經加裝相關零件或除鏽後能夠發射制式彈藥的非制式槍支,一律認定為槍支。”傅胤商提醒她,“私自使用是違法的。”

“放心,那些彩彈槍和彩彈,已透過公安部門的審批許可。”池清野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除了直升機的數量還沒確定,也就還沒申請航線和空域,其他的基本上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傅胤商聞言,猶豫片刻後說:“人數你那邊確認,直升機的問題我搞定。”

“但要快,別拖拉。”他叮囑道。

聽到這話的池清野,頗有些意外地直盯他。

這傢伙是轉性了嗎?

怎麼突然那麼大方?

池清野想讚美下他,卻一時想不出詞,旋即點開手機翻了眼,然後假模假式地輕摟他,“親愛的,有你真是我的福氣。”

比她個子稍高又站在身一側的傅胤商,微微偏頭就瞥見她在手機裡,正亮著標題為《誇讚男友/老公一百句》的文件。

而且明明有很多長句,偏偏就挑了最短的。

傅胤商不禁對她的敷衍行為,感到無語不滿,“……你夸人還要看範文?”

難道自己就真的那麼不值得讓她動腦?

“原諒我這個不會說好話的鋼鐵直女吧。”池清野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笑,“最起碼在你生病的時候,沒讓你多喝熱水,而是請了醫生來給你檢查身體呢。”

傅胤商好氣又好笑地推開她,從口袋裡掏出個有立體浮雕的黑鎳煙盒,從中抽出一根菸,岔開話題:“你在電話裡說,正好有事要跟我聊?”

煙盒某端自帶點菸器。

他點燃吸了口後,剛要收起,就被池清野一把奪了過去,“你知道我叔公去找你家老爺子的事嗎?”

“略有耳聞,怎麼了?”傅胤商捏著煙問她。

“你有什麼想法?”池清野頭也沒抬地研究煙盒。

有點喜歡,想佔為己有。

但好像又不是很有必要。

傅胤商不知是笑還是哼一聲,“你想知道些什麼,不妨直說。”

看著她的眼神裡,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探究。

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又覺得她想的應該不止那一點。

池清野抬眸一笑,在他欲吸菸之際,也抽出根菸銜在唇間。

隨後伸手攬過他的脖頸,煙對煙地取火。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毫無防備的傅胤商,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你家老爺子好像有點信不過你欸。”池清野鬆開他,並將煙盒放回他的口袋,“貌似是怕你功高蓋主,所以打算跟我叔公合作,扶持你名義上的父親。”

回過神來的傅胤商,眸光驟厲,“你這算不算是挑撥離間?”

“算吧。畢竟我也不知道,你家老爺子是以怎樣的表達方式,去跟你闡明這件事的。”她吐出長煙,“要不你回去跟他對質一下?”

傅胤商冷嗤,“你以為我是你?”

“是我不好嗎?直接繼承跟競爭上崗比,還是要輕鬆很多的吧。你就不擔心,最後不僅為他人做嫁衣,甚至連自保都是徒勞?”她將煙丟到地上用鞋捻滅,又別有深意地抬頭凝望男人眼睛,“雖說虎毒不食子,但親兄弟會明算賬欸。”

“……”

傅胤商斜睨她一眼,別過頭去,沒表態。

“如果真是這樣,即便我什麼都不做,各種不確定因素也會蜂擁而至,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池清野笑問:“你應該不希望,我的新郎是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