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芝聽到老爹的話瑟縮著身子小聲回答：爹爹，我曉得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李老太太對西門虎懇求說：姑爺，這次又讓你為難了，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她們娘倆再敢作妖，我和你爹親手會打死這倆糟心的玩意兒。西門虎看著岳父岳母，實在沒有辦法再強硬的將這個糟心的老婆轟走。自已把人家閨女打掉了了兩顆牙齒，人家爹孃沒說自已一句不是，嗨，就這樣吧，滿臉褶子的老丈人和丈母孃都做到這個份上了。自已就再忍忍吧。西門虎冷著聲音說：李桂芝，岳父，岳母都為你做到這個份上了，接下來的日子如果你再和小霞作妖，我就不陪著你們丟人現眼了。你好自為之吧。李老頭和李老太太對著李桂芝囑咐說：這次姑爺沒把你轟出去，你要好好反省自已，別再縱容著小霞做妖了，以後要點兒臉，好好和姑爺過日子。小霞歲數也不小了，雖然名聲壞了，好人家不會要，等她傷好了。尋摸個條件差點兒的憨實的人家就嫁了吧。走吧，老頭子，回去吧，人家李大夫那頭還有好多事兒要忙呢。西門小偉又趕著牛車往李莊子村跑了一趟，將李大夫和李老頭夫婦送了回去。接下來的日子，西門小霞都半死不活的躺在屋子裡。西門虎把家裡的櫥櫃鑰匙，錢櫃鑰匙都握在了自已手裡，家裡的伙食每天以稀飯為主，李桂芝每天給西門小霞端屎端尿的伺候著，幾天之後，她心裡就更加後悔那天沒有阻止小霞的行為，不但丟了臉，自已還要每天伺候西門小霞。李桂芝的腸子都悔青了。現在也沒心情偷偷給西門小霞弄好吃的。每天看著西門虎陰沉的臉，她再也沒膽量任性。西門虎將家裡的糧食，雞蛋都鎖的嚴嚴實實。西門虎每天拿出來給李桂芝做飯的糧食少的可憐，李桂芝每頓給西門虎撈出一碗濃稠的，自已留著一碗稀粥，剩下一點兒米湯就端給西門小霞。十幾天之後，西門小霞的傷結痂了，人卻還是不願意下地。李桂芝再也沒有耐心像以前一樣的對西門小霞。忍不住就對著她抱怨：小霞，你這一輩子就在炕上躺著嗎？你的腿又沒有摔斷，我端屎端尿的伺候了你半個月了，你好意思還在炕上躺著享受？西門小霞有氣無力的說：娘，你每天就給我喝點兒米湯，我哪有力氣下炕，自從我受傷之後，你連一個雞蛋都沒給我吃過，一點兒葷腥都沒捨得給我弄，還說我躺在炕上享受？你還是我親媽麼？李桂芝尖聲說：小霞，你哪能這麼沒良心，我端屎端尿的伺候了你半個月呀。西門小霞冷冷的說：咱倆一起決定做的事兒，我受傷了，你完好無損的，伺候我不是應該的嗎？李桂芝氣的喘著粗氣指著西門小霞說：你，你可真是個白眼狼，你從小到大，我是怎麼寵著你的，你姐姐只比你大一歲，從會走路就幹家務，你從來沒幹過家務活兒，整天跑著玩，吃飯都是家裡人滿村找你，有點兒好吃的我都是給你雙份，你姐在家裡吃的是最差的……西門小霞嘲諷的打斷李桂芝的話說：你跟我扯這些做什麼，是我讓姐姐幹家務的嗎？是我讓姐姐吃的最差的嗎？你在姐姐做家務時你伸手幫她了嗎？你每天拿著塊兒破布在那兒和村婦們扯閒話的時候不是沒有一點愧疚嗎？你有啥資格在這裡數落我。李桂芝氣的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指著西門小霞咬牙切齒的說：白眼狼，我真真是養了個白眼狼啊，就為了你這麼個白眼狼，我虧欠了小月那麼多，我好後悔啊，好後悔……嗚嗚嗚！嗚嗚嗚！西門小霞說：行了，行了，別在我跟前哭喪，你還有臉哭？如果我跳牆前，你能攔著我，我能遭這麼大的罪嗎？如果我成功的把姐姐的銀子和好東西都拿過來，你就不會是現在的嘴臉了吧？出去，出去！不想再看到你。
李桂芝哆嗦著嘴唇發不出一點兒聲音。看著閉上眼睛不理她的西門小霞，失望的搖著腦袋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西門小霞的屋子。她心寒透頂。後悔，好後悔，自已都做了什麼？西門虎看到李桂芝失魂落魄的樣子，冷冷的說：明天又是鎮上的大集日，我把家裡攢的雞蛋給小偉拎過去，讓他們兩口子帶到鎮上幫著賣了。等開春再去買幾隻小雞崽。你別總想著吸孩子們的血，咱倆緊著點兒手，攢點兒養老的錢吧。李桂芝哭著說：孩子爹，對不起，我錯了，真的是大錯特錯了。我不該區別對待小月和小霞，小月那麼懂事兒的孩子被我傷透了心，嬌寵著養大的小霞確是個白眼狼，我端屎端尿的伺候著她這麼多天，她還在指責我。嗚嗚嗚，嗚嗚嗚！西門虎冷冷的說：她指責的也沒錯，小霞的自私自利不是你縱容出來的嗎？現在才知道後悔不是太遲了。如果小霞偷盜小月的財物成功了，你會後悔嗎？你有什麼臉哭？如果你真的知道自已錯了就別再幻想著兒女都能輕易的就原諒你。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別再給分出去的幾個孩子找麻煩。做父母的如果真愛自已的孩子，看到孩子們憑自已的能力過得日子比咱做父母的好應該高興。而不是不顧孩子們的的死活去吸他們的血。李桂芝淚眼婆娑的說：孩子爹，我曉得了，我腦子笨，以後無論家裡還是外頭的事兒，我都聽你的。西門虎嘆了一口氣說：唉！希望你是真正醒悟了，年過半百方清醒，但願你這次是真的明白了。以後別再讓孩子們失望，也別再讓我失望，更別讓你的爹孃失望了。這段時間，咱們過日子節省著點兒，再攢點兒銀錢就把岳父岳母給小霞出的二兩銀子的藥錢還了。岳父岳母一大家子也不富裕。至於小霞，不願意下地就讓她躺著，不用理會她，也別再給她送飯，更別再去給她端屎端尿的。餓死懶死都由她去吧。李桂芝有氣無力的說：當家的，我明白了。不會再犯糊塗了。
西門小月在西門小霞跳牆摔傷事件後就更加的小心謹慎，陳寡婦託老村長夫婦商量能不能將婚期提前，西門小月說還是按著原來商量好的日子嫁過去。她每天依舊和西門小偉夫婦，西門二妞姐弟一起忙忙碌碌，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第二年的秋末，早就定下的婚期，西門小月也沒有理由再拖了。自已為自已悄悄的準備著嫁妝。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出嫁的前幾天，西門虎和李桂芝抱著一個大包袱過來，李桂芝小心翼翼的說：小月，娘知道，以前是娘錯的離譜，傷透了你的心。娘不敢求你原諒，過幾天你就要嫁人了，娘給你做了一床新棉被，一套新棉衣。雖然孃的手藝不如你好，這是孃的心意，不要拒絕娘。西門小月看著蒼老了許多的西門虎和李桂芝，一時無語，西門虎溫聲說：小月，收下吧，你孃的腦子現在比原來清醒多了，你在家裡住的那個小屋，我們一直給你保留著，不管之前有多麼不愉快，家裡永遠有你的位置。還是從你住過的小屋出嫁吧，你成親之後隨時都可以帶著姑爺來家裡住。西門小月看著西門虎眼裡的祈求，終是不忍說出拒絕的話，還是接過李桂芝遞遞過來的大包袱說了聲：謝謝爹孃，我再想想。西門虎滿臉笑容的說：好！好！好！小月，不管你怎麼決定，爹孃都沒有意見。你忙著，我們先回去。西門小民夫婦和西門小偉夫婦知道西門虎和李桂芝的做法和想法之後都紛紛勸西門小月看在爹爹份上就從原來的院子出嫁。最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西門小月從原來的小屋被陳世華接走。西門小月的心裡一片忐忑，雖然和陳世華家在一個村子裡住著，十幾年的時間裡兩人也沒見過幾面，陳世華給全村人留下的印象都是溫潤有禮的。前年剛剛考上了童生，西門小月在陳世華面前潛意識裡是自卑的。進門後陳世華對西門小月很是溫柔體貼，陳寡婦這個婆婆也是表現的親切慈善的比親孃還親。就連饞懶名聲在外的小姑子陳世麗都是搶著做家務。西門小月終於體會到被親情包圍著的幸福。看到陳世華每天起早徒步去鎮上書鋪抄書，西門小月主動和陳寡婦商量說：婆婆，世華哥每天這樣往返走路太辛苦了。還是讓世華哥去學堂吧，去學堂能在老師的指導下專心讀書，考秀才會更加有把握。陳寡婦拉著西門小月的手說：小月呀，我沒看錯你，你真是個好孩子。我這個當孃的也心疼世華，可是去學堂裡的束脩每年就要幾十兩銀子，還要交書本費，伙食費，咱家的情況真的不允許呀。西門小月說：婆婆，世華哥不去考秀才就可惜了，現在拜師的話，來年就能考秀才，如果世華哥考上秀才後，咱家的田地不但能減免賦稅，還能定期領到府衙發放下來的銀子和大米。婆婆不要為世華哥拜師的銀子擔心，我手裡的銀兩供世華哥考過秀才沒有問題。
陳寡婦聽到西門小月主動說要拿出自已的銀子供陳世華繼續拜師求學考秀才，心裡的激動難以抑制，她滿臉喜色的對西門小月說：小月，你真的願意拿出你自已的嫁妝銀子供世華讀書？西門小月說：婆婆，我嫁給了世華哥，世華哥對我又非常體貼，婆婆和小姑子對我都非常照顧，我手裡握著銀子哪能讓世華哥活的這麼累，憑世華哥的文才，只要讓他有拜師學習的機會肯定能考上秀才。等世華哥考上秀才，咱家的日子就輕鬆了，世麗也會嫁一個條件好些的人家。陳寡婦強壓下心中的喜悅，故作為難的說：小月，你對世華的真心讓我這當婆婆的非常感動，可是世華知道家裡的條件，他不會花你的銀子去拜師的。西門小月笑著說：婆婆，您就不用管了，我會勸世華哥去拜師的。晚上，陳世華像往常一樣從鎮子上回來。陳寡婦和陳世麗將做好的晚飯端上桌後，一家四口圍坐在飯桌旁吃著簡單的晚飯。每人一碗雜糧粥，陳寡婦給陳世華盛的是一大碗最濃稠的雜糧粥，西門小月是一碗稍稠的雜糧粥，剩下的是自已和陳世麗每人一碗很稀的雜糧粥，給陳世華和西門小月每人一個雞蛋。西門小月把雞蛋剝了皮，用刀切成三份，給婆婆和小姑每人一份，自已也留了一小份，笑著說：婆婆，以後咱娘仨吃一樣的，世華哥每天走路往返跑鎮子上的書店抄書很辛苦，給世華哥吃點兒好的就行。陳寡婦笑的慈祥的說：小月，你每天上午要上山採草藥很辛苦，和世華一樣吃點兒好的是應該的，我和世麗在家也不幹啥重活兒，吃點兒稀粥就挺好的。陳世華將自已的雞蛋剝了皮掰成兩份，把一半兒放進西門小月的粥碗裡說：月兒，娘說的對，你每天上山採藥，必須吃些好的。別再推讓了，快吃吧。等我考上秀才，家裡的伙食就能改善啦。到時候咱家每個人天天都能吃上雞蛋。世麗，你也別看著你大嫂吃雞蛋眼饞，如果你也每天上山和你大嫂去採藥掙些家用，娘也會給你煮雞蛋吃。陳世麗抬眼說：哥，我早說過了，每天上山採草藥，我的面板會曬黑的，我寧可不吃雞蛋我也不去採草藥。陳寡婦笑著說：世華，你快別和她廢話了，如果世麗有小月一半兒懂事兒我就省心啦。西門小月笑著說：娘，世華哥，你們也不用逼著世麗上山和我一起採草藥啦，世華哥考上秀才後，世麗就能嫁到鎮上或府城的富人家，不用幹粗活。世華哥，你去鎮上學堂繼續拜師學習吧，在老師的指導下考上秀才會更輕鬆，等你考上秀才咱家的日子就輕鬆了。陳世華放下飯碗說：月兒，我不能去學堂拜師，去學堂花銷太大，現在我給人抄書咱家勉強能維持家用。如果我去學堂，家裡的擔子都放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不行，絕對不行，這事兒不要再提了。我陳世華哪能靠媳婦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