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廢物!青天白日,乾坤朗朗,哪來的什麼鬼怪!”瑞娘怒聲呵斥,完全忘卻了自已曾為江玉婉驅鬼,害死了無數人。

【王婆不信邪,主動帶領隊伍進入水月軒找尋真相。】

大綱會在這個地方出現,說明魔眼想害我,但是它不知道,我也想“害”我自已。

此時的卓詩已能泰然自若地接受大綱的神出鬼沒,更何況大綱此次的安排與她接下來要做的事如出一轍。

卓詩從不害人,但是別人要想主動害死她,那她一定要讓這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於是,卓詩就在眾人的簇擁下,毅然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蒼老的身軀如青松般筆直,歲月的磨礪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更顯其穩重。

剛剛那些被卓詩召集在身邊的下人,此時也如眾星捧月般以她為中心聚攏在旁。

“我願意為了主家的安危,帶人一同進去。”她的聲音蒼老而又堅定,令人倍感可靠。卓詩的形象在下人們的眼中越發高大。

或許是因為卓詩此刻的變化太過驚人,瑞娘凝視著這位不知從何處冒出的老嫗,竟然一時沒有認出她就是王婆,疑惑地問道:“你願意進去?”

“趙四那幾個是我親眼看著進去的,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我早已告誡過他們,不要冒險犯難。事已至此,我不忍再看到更多無辜之人白白送死。”此時的卓詩宛如人群中的定海神針。

周圍的下人看到這位年逾花甲的老太,竟願意為了他們這群低微卑賤的後輩挺身犯險,都不禁紛紛向她聚攏。

“很好,你願為葉府做事,葉府不會虧待你,告訴我,你可是有所求,只要不過分,我便都自作主張允了你。”江玉婉抽泣著,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讚許地點頭。

“這裡頭我誠然自願進去,然而裡面的情形異常兇險,我尚需大夫人為我安排一人。”卓詩嘴角泛起一絲陰森的笑意。

卓詩的笑容令江玉婉毛骨悚然,她隱約覺得自已似曾與這老嫗打過交道,只是一時之間竟也想不起來了。

“你需要誰相助,儘管開口便是。”江玉婉見卓詩成竹在胸的神態,也不禁對這老太是否真有過人之處心生好奇。

“我需要——她。”卓詩沒有絲毫遲疑,直接將手指向了江玉婉身旁的瑞娘。

江玉婉顯然未曾預料到卓詩的這個回答,滿臉狐疑:“瑞娘?你是不是搞錯了,她不過是我身邊的一個下人而已,裡面的東西殺人於無形,想必是邪惡之物,她能幫上你什麼忙。”

“夫人有所不知,天地萬物皆有其相生相剋之理,而這其中的邪惡之物恰好需要一個陰氣最重的人方能鎮壓。”卓詩完全照搬上次瑞娘在屋裡對自已胡編亂造的理由。

“這……似乎也有幾分道理。”聽卓詩的話 ,江玉婉有些猶豫不決,原本她就因為被鬼怪糾纏而十分迷信,獻祭人偶的方法也是從雲遊道士那裡聽來的。

“若要破除水月軒的邪物 ,沒了這位姑姑的幫忙,那必然是再多的人命也無濟於事!”卓詩看到江玉婉有所動搖,立即乘勝追擊:“這位夫人想必也深受其害吧。”

她可還記得那日瑞娘是如何對自已和桃兒呼來喝去的。

當然,始作俑者不只是瑞娘一個,歸根結底,她作為下人所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為了江玉婉。

江玉婉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沉,彷彿被卓詩的問題擊中了要害。

她欲言又止,顯然是顧忌著周圍的下人,不敢完全點明:“你是說……”

“依我之見,夫人身上的邪祟正是從這水月軒中逃竄出去的。”卓詩語氣堅定,循循善誘 :“夫人,您若繼續逃避,雖能暫避一時,卻沒有辦法徹底解決邪祟,遲早會被它吞噬 。要想根除自身的問題,還需與我們一同入內。”

“你這是讓我也進去?”江玉婉聽聞此言,心中自然是萬般不情願,眉頭緊蹙,卻又不敢輕易發作。

瑞娘心急如焚,怒不可遏地罵道:“夫人,您何必聽信這瘋婆子的胡言亂語!她分明就是個裝神弄鬼、卑鄙齷齪的傢伙!”

她實在想不通,江玉婉為何會被這老妖婆的花言巧語所迷惑。

瑞娘向前一步橫在江玉婉和卓詩的中間,趾高氣昂地看著她:“我在院內從來沒見過有你這麼一個殘疾的老嫗,你到底是誰!竟敢跑來大夫人面前妖言惑眾!”

卓詩一聲冷笑,右手緩緩抬起,手掌遮住左眼,宛如恐怖片中的惡鬼:“姑姑,老奴這樣,姑姑可就認得了?”

瑞娘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使勁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腦海中那個恐怖的猜想。

卓詩深知瑞娘已認出自已,於是捂著眼睛,如鬼魂般朝前更進一步,貼近瑞孃的身前。

她那蒼老的身體,在瑞娘眼中,彷彿是從深淵中爬出的幽靈。

“姑姑不記得老奴了?”卓詩對著瑞娘,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你是……鬼!你是鬼!來人啊!快來人!”瑞娘被嚇得癱坐在地,如受驚的白鼠,連滾帶爬地向江玉婉身邊逃去。

卓詩看著這情形,不禁也伸手撫摸起自已的臉頰,心中暗自思忖道:難道我現在的面容當真這麼嚇人?

也罷,原本就是要讓對方心裡害怕,如此一來倒也算是事半功倍了。

畢竟,人們往往都會對令自已感到恐懼的事物心懷敬意。

江玉婉面對眼前的場景仍是困惑不解,但她知道自已的貼身姑姑此時的樣子實在太過難堪。

於是,她急忙伸手緊緊抓住瑞孃的胳膊,試圖將她從地上拽起身來:“你莫不是發瘋了不成?區區一個老太婆而已,怎能將你嚇得如此狼狽不堪?”

瑞娘雙眼圓睜,幾近哭出聲來,聲音顫抖著說道:“夫人吶!她……她可是那王婆子啊,您難道不記得了麼?就是那天來到府上的那個王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