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梅竹馬

周立撥開人群，好不容易走到跟前，與一旁的師弟打了個照面。事情發生的時候，楊不二離得最近。

“人已經沒氣了。”

沒有外傷，死者的臉上很平靜，甚至帶著些愉悅。

“有可疑的人或者——東西嗎？”周立壓低聲音。

楊不二搖搖頭，現場人太多了，根本沒辦法留意。

“你覺得兇手是靈體？”

周立搖搖頭。靈體只能附身，況且如果是這麼強大的靈，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我懷疑是精。”

這個世界上能修煉的除了人類修士，還有精，妖，靈，獸四大種類。

精是能化成人形的生物，可能是動物也可能是植物。往往需要幾百年的修煉才能經行出人形。

而妖，則指的是妖獸，是不能化成人形的生物。

它們與精不同，在升級的道路上選擇了繼續保持原來的形態。它們不缺力量，但是也不長腦子。

靈，則是人死後聚化而成的靈體。

獸，在這裡指的是獸人。

在上古時代擁有人和獸的混合血統，又經過千百年的進化，血統固定下來。生下來便是獸人狀態，能自由切換狀態。傳說中生活在靈界。

周立首先將妖和獸排除在外，覺得是“精”作惡的可能性更大。

“師兄，你就沒想過是人嗎？這個棒子男一看人品就不怎麼樣，說不定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才下了狠手。”

“不可能。”

周立趁著警察還沒到現場，放出靈力探知了一下對方的氣息。在現代醫學的角度，李承煥可能被認定為猝死。而在他看來，棒子男是氣絕而亡。

真氣在人體內執行，成為生命存在的動力。

平常的氣虛者，一般表現為疲憊乏力，頭暈目眩。嚴重一些的稱為氣陷者，形體消瘦，心律不齊。

至於氣絕者，則是脈微欲絕直至氣息全無。

能夠短時間內將一個大個子的真氣毫無保留瞬間吸食掉的，只能是精。

“師兄，這得是修煉多少千年的老妖怪啊？”楊不二聽了不禁好奇。

修仙界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號厲害的人物。

如果有，那也應該早就成為各派的眾矢之的，群起剿滅了。

“不知道。”

實際上這也是周立的疑惑之處。

他所知道的絕大部分的精如今都隱姓埋名，小心謹慎地在人間過著普通人的日子。

比如狐狸精。雖然也靠吸食男人的元氣生存，可基本上都會拿捏好分寸。頂多讓人氣虛一陣子而已。並不會犯下如此惡劣的罪行。

“恐怕這不是我們能力範圍能解決的事了。”周立心想。

由於是人命案件，警方很快便封鎖了現場。在場幾百號人全部滯留登記資訊。

冗長的過程期間，美悅薈的陳姐跳出來幾次抗議警方侵犯客戶隱私，但卻沒有成功。末了，作為場地的總負責人，她還被帶回了警局接受調查。

直到法醫判定死者是猝死，周立和楊不二才得以帶著疲倦回到出租屋。

說好的薪水當然是沒有拿回來了。

“唉，明天就要交房租了。”楊不二深深地嘆了口氣。

“還差多少？”

“200塊。”

周立將手伸進褲襠掏了掏，鉗住幾張百元大鈔甩了出來。臉色微赧:

“在臺下的時候，不知道誰給塞了幾把。”

“哈哈哈！真是委屈師兄你了！”

楊不二擠眉弄眼地大笑。

面對嘲笑，周立臉紅得像豬肝一樣，發誓再也不去幹這種出賣色相的生意了。

兩人原本以為過幾天便能拿回薪水。

結果一個星期後，簡訊，電話都打爆了，還是聯絡不上對方。

這可得了？兩人加起來有8000塊呢！

待二人晚上下班後氣勢洶洶地殺到美悅薈，卻發現會所大門緊閉，還貼上了封條。

怎麼回事？

周立與楊不二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美悅薈犯事了？李承煥的事，應該不至於影響她們繼續開業吧？

“咯咯咯。”

伴隨著高跟鞋的走路聲，從黑暗中款款步出一個高挑的身影。

長髮及胸，玲瓏浮凸，即便看不清樣貌，也知道對方是個盤靚條順的大美女。

“周立，別來無恙？”

這聲音婉轉柔和，在周立平靜的心湖投進了一個小石子，泛起了難得的漣漪。

“柳箐姐？”楊不二看清來人，高興地叫出聲。

“你來討債的？”周立皺了皺眉。心裡默默地算了下日期，欠風清門的錢明明還有幾個月時間。

“青梅竹馬一場，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柳箐苦笑。

周立默不作聲，心裡泛起一點苦澀。

柳箐是風清門現任掌門的女兒。年幼時，逍遙門還在。因著兩個掌門的私交關係，兩人便經常在一塊玩。

年紀相仿，又志趣相投，到了十七八歲的懵懂年齡，便都對彼此生出一些男女之間的好感。

後來逍遙子隕落。周立幾人連師父的喪葬費用都掏不出來，還是柳箐站了出來，以風清門的名義，給他們借了一筆錢。

這筆錢對於大門派來說不多，二十萬。但對於彼時乃至現在周立來說，仍然是一筆鉅款。

不過，兩人曖昧的情愫也就止步於此了。一個是掌門幼女，未來的風清門門主。一個是落魄散修，身負債務，前途未卜。

怎麼看也不般配。

周立早已將情思掐滅，默默地把柳箐這個名字，歸到了債主這一欄裡。

“走吧，載我兜會風。”柳箐打破三人間的沉默。

“我就不去了。我暈車，走回去就行。”楊不二打著哈哈，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修羅場。

車子載著柳箐望河邊駛去。河對面是燈光明滅的萬家燈火。

“周立，你還是老樣子。”

固執，驕傲，雖然自己啥也不是，但卻又看不起任何人。這樣的性格讓人有些頭疼，卻又讓她掛念。

“你也一樣。”周立將窗戶開啟，任晚風吹拂在臉上。

“我調到修仙聯盟羊城分會任職了。”柳箐停頓了一下，“擔任會長。”

“那得稱呼你柳會長了。恭喜！”

周立發自內心地祝賀。

柳箐不像許多“修二代”不學無術，只想啃老。是少有的肯在修煉上下苦功夫的人。

當然，最開始進入修仙聯盟任職，肯定有柳掌門的推動。可她年紀輕輕便能過五關斬六將，從普通幹事勝任分會會長，那便是她的能耐。

“那你知道我為何而來？”

“美悅薈的事？”

周立稍微一想便想通了。既然不是來收債的，那肯定跟前幾天的命案有關。

“是的，周道友。”柳箐神情一凜，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聯盟現在懷疑，你與一週前的美悅薈命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