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祖宗

趙斯妤忽然覺得今晚的風彷彿要刮破她的臉，一直冷到心口，冷到手腳冰涼。

那種豁然開朗卻又沉甸甸的感覺，跟隨了她一整晚。

次日早上，趙行敲開趙斯妤臥室的門，“準備一下，晚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趙斯妤靜若止水，不假思索，“我知道了。”

趙行詫異地看她一眼，“你不需要帶上嘉禾？”

趙斯妤眼皮都不抬一下，“如果您實在很忙，我會去問奶奶，讓嘉禾姐陪我一起去，不勞煩您了。”

嘉禾拿著老太太的特權，不是他輕易請動的。趙行蹙著眉頭，他原本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嘉禾替她撐一下場面，畢竟是第一次去拍賣會長見識。

這孩子平時見他都挺收斂的，今日怎麼說話帶刺？

“你今天怎麼……”

回應他的是砰的關門聲。

趙行憋了一肚子氣，到樓下吃早餐時，老太太緩緩睨他一眼，“你又惹她生氣了？”

顯然是聽到剛才的動靜了。

趙行無奈解釋:“我只是讓她先做好準備，這孩子氣性未免太大……”

老太太重重放下筷子，“如果你不想陪小妤去，那就去公司。我會讓嘉禾陪她。”

“……”兩頭受氣，趙行怎麼也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這兩尊大小佛了。

這場私宴是章家主場，場地在淮海那邊。

淮海是京城富人區，裡面的人非富即貴，普通人就算有家底都不敢隨便踏進去。

“這就是令愛了吧？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趙斯妤跟著趙行轉了一圈，已經混了個熟臉。

大家進來的時候都已經領取了號牌，現在的宴會不過熱熱場子罷了，重頭戲還在後面的拍賣會上。

今晚的架勢，看樣子都是有備而來。

不知沙河這片土地的開發權會花落誰家。

趙斯妤在場上看到了不少熟人。

唯獨沒看到謝家的人。

她想，謝江宴應該不會來了吧。

走神間，身旁多了個人。

“慢慢地就會適應了。”

趙斯妤抬頭看他，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總不能跟章回樂喊他哥吧。

再說了，她好像沒聽過章回樂喊章營哥。

“章總——”

來人與章營握手，說著客套話，又互相舉杯。

年輕有為的章營，自然是會場上趨之若鶩的存在。

身邊有了一個活人招牌，加上趙行默不作聲地把她丟下，趙斯妤幾乎是被迫營業。

不對啊，她完全可以換一個落腳點的。

宋元結就在人流邊緣處，隨著趙斯妤的動線而移動。

趙斯妤正準備轉移陣地。

“這位是……好像是趙總的千金吧？幸會。”

前幾年除了拍戲，趙老太太鮮少讓孫女露面，一直讓嘉禾親自帶她各種課程，直到今年才為她保駕護航，在圈內顯露頭角。

趙斯妤大方與來人握手。

對方眼中的欣賞不似作假。

“正是小女，見笑了。”趙行從不遠處趕來，輕輕碰了一下此人的酒杯。

一陣熱絡的寒暄過後，趙行看向章營，“原來是小章總，看來章總對沙河這塊地勢在必得。”

章營象徵性笑了一下，“走個過場而已。”

趙行不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趙斯妤默默分析著眼前的局勢。

天元剛拿下沙河旁邊的一塊地，應該沒有非要拿下沙河的必要，眼下正大刀闊斧中，更沒有那個精力。

所以他們父女倆只會是觀戰的存在。

拍賣會開始了，大家陸續進入樓上會場。

臺上主持人宣讀規則及相關事項。

從起始價開始，加價幅度都是固定的。

話音一落，已經開始有人舉牌了。

趙行拿的號牌和章營接近，就算坐得近些，以兩家的地位權勢，沒有誰跟誰套近乎的說法。

趙斯妤一言不發地夾在兩人中間。

兩人時不時側頭過來說幾句，關於土地的價值、假設建成商品房後的利潤空間。

單是章營的幾句話，抵得過嘉禾給她上的半節課。

趙斯妤有些坐不住了，往後一看，登時愣住，隨即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接下來的時間，趙斯妤不動如山。

最後出乎意料的，這塊地落入陶家的手。

後面還拍賣了幾件古董，除去一些愛好收藏的有錢人，沒什麼人關注。

退場的時候，陶長風遠遠地給趙斯妤使了個眼神，而趙行還跟章營一起，趙斯妤忍不住不懷好意地揣測他的心思。

該不會是想給趙斯雲物色相親物件吧？

說到章家，連高家都不配抬上桌面。

以章營的成就，確實是不錯的聯姻物件。

不過，趙斯妤管不著這事，更不想置身其中。

包包一震，她知道是有人打電話過來了，便藉口去了外面，宋元結很快跟了過去。

“那件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她知道謝江宴問的是《月下獨行》。

“我想看看全劇本，如果沒問題，接下來的事你可以跟薇薇姐談。”

手機那邊一聲輕笑，聲喉彷彿被烈煙燻過一樣，輕輕掃過趙斯妤的心間。

她稍微把手機拿遠了一點，“還有事嗎？”

“嗯，我最近應該會挺忙的。這事會有別人去跟許思寅談。”

趙斯妤猜他應該是回謝家了，否則不會代替謝家出席此次宴會及拍賣會。“你這是跟我打報告嗎？”

“可以這麼說。”謝江宴沒否認。

“我接下來估計也會挺忙的。”

“那就好，記得按時吃飯。”

“什麼叫那就好？難道你希望我累死？”趙斯妤開玩笑挑他的刺。

“在我獲得名分之前，我怕你被人拐走。”

“……”

後面的對話漸漸清晰，趙斯妤的心猛然一跳，急忙掛掉通話。

“那改日有空再聊。”

章營朝她看過來，微微點頭。

趙斯妤同樣回禮。

“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兒子就好了。”冷不防聽到趙行的感嘆，她眼皮一跳，扯了扯唇，略微嘲諷。

“那你們當初為什麼不乾脆收養個男孩？反正都比我重要。”

趙行自認為自己從不是重男輕女的人，這句話是感嘆也是別有深意，要是惹了這位小祖宗，這把年紀回家還得挨老母親的訓。

他還要臉面，只當左耳進右耳出。

趙斯妤點到為止，明天還得跟著他去工地視察，要是吵起來還浪費她的感情。

當天晚上，趙斯妤又聽到這對夫妻的私房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