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楓抱著墨團,嘴巴半張,呆呆的看著,連口水都忘記吞嚥。他醒了醒神,悄悄走到聞三身邊輕輕的問:“三,三哥,你,你打得過她嗎?”

聞三輕輕搖頭,神情自然,好像這一切發生的很稀鬆平常。這白姑娘明顯是有靈力,他雖自幼習武有些底子,但就一是凡人。他與高成昌實力相當,但高成昌居然一招都沒使出來...那他,也差不離...

馮玉楓再次吞了吞口水,低頭看懷裡的墨團,它不如平常放鬆,身體微弓,正睜著圓溜溜的鴛鴦眼看著戰況,一副隨時要下去加入戰鬥的姿態。估計,這貓自已也打不過吧。

聞三瞥了眼地上癱坐的霜星,內心很是複雜,這個堂妹啊,從小沒被這麼打過,不過,被揍一頓應該能老實幾日,也罷,也罷,自已反正是打不過,就求人手下留情吧。

他上前拱手對墨禾說道:“白姑娘,手下留情罷。”

墨禾聞聲收了力道,她原本也沒想殺死他,只是想給點教訓。高成昌瞬間癱軟落地,他嘶啞的聲音響起:“你...究竟...是誰?”

墨禾掃了眼他,不語,一個閃身到馮玉楓身邊。

“白,白姑娘,嘿嘿嘿~”馮玉楓也不知道為啥有點慌,他原本一直覺得她就是個好看的姑娘,雖然有點高冷,哪知一隻纖細的手都能一把掐住一個高大的男人。

這高成昌可是王庭的指揮使!

墨禾檢視了一下墨團的後腿,已被一塊白色的布子包紮好了。

“三哥剛剛撕了一塊他的衣袖包好了,您放心,三哥略通醫理,哦,那衣袖也是乾淨的,三哥撕的是他裡衣的衣袖。嘿嘿嘿。”馮玉楓有點語無倫次。

墨禾頷首,說道:“多謝”。她望向另一邊,那聞三正蹲在地上給高成昌把脈,霜星跪坐在一旁死死抓著他的衣袖,肩膀一聳一聳,輕輕抽泣。

“你們是黃國王庭的人?”墨禾收回視線,接過墨團問馮玉楓。

馮玉楓心裡一咯噔,怎麼回答?說編好的那套說辭?可真的不敢在白姑娘面前撒謊啊。但說真的會不會被三哥罵?掙扎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於是就倒豆子般把他三哥還有他自已的身份說的清清楚楚。

“我們都是東行國人士,那是霜星公主殿下,平日有些刁蠻任性,但非心思歹毒,她兒時被狸奴抓撓掉落到湖裡,至此怕狸奴。嘿嘿嘿。那位便是殿下的護衛,高成昌高指揮使。”

馮玉楓邊說邊用袖子擦了擦一旁的石頭,邀墨禾坐下。墨禾把墨團放在一邊,坐下後手指輕輕一揮,幾條魚飛上來掉落在墨團面前掙扎,墨團伸出爪子按住,聞了聞就大口大口吃起來。

馮玉楓瞳孔微縮,他再次被震驚到了。他還真沒見過這麼抓魚的,水都不用碰到。他吞了吞口水,繼續跟墨禾講:“我三哥,他姓聞,名懷修,字紫竹,是瀾王第三子。紫竹是瀾王取的,三哥出生時瀾王正在院裡栽種紫竹。嘿嘿嘿。”

墨禾嘴角微勾,忍不住內心腹誹:還好是紫竹,要是秋菊豈不是...

“三哥年二十二未定親,潔身自好,無通房美婢,也無小妾。嘿嘿嘿。瀾王共有三子一女,大哥聞子昂是護國大將軍,年三十,已成婚。二哥聞子游,年二十四,是御醫,已定親,明年成婚。聞子梨是瀾王小女兒,年十八,也已定親,明年成婚。瀾王妃,就是我姨母,最不放心就是我三哥,連梨妹妹都要成婚了,三哥還沒著落。我三哥雖無官無功名,但東行國都知道瀾王有個聞三郎,長相俊美,學識淵博。”說到此,馮玉楓一副傲嬌模樣。

“哦,我家裡行商的,馮玉楓是真名,家中還有兩個弟兄,一個姊姊。我自小便在瀾王府,跟三哥感情最好。嘿嘿嘿。”

墨禾挑眉,這馮玉楓把聞三的家事說的事無鉅細,輪到自已就一句話帶過,她嘴角不禁揚起輕聲的說:“馮啟真,東行巨賈,資鉅萬萬,田產遍於天下,商隊常年週轉於各國。馮公子,我說的可對?”

馮玉楓聽後眼睛睜的滾圓,而後點頭如搗蒜:“白姑娘,你怎知?”

墨禾微笑不語。

“白姑娘,我能問問你嗎?”馮玉楓索性蹲著,慢慢挪到墨禾身邊悄聲詢問:“我定保守秘密...”

那廂

聞三替霜星及高成昌包紮好,喂下藥丸,喚來了公主其他幾個暗護護送回房休息後,就匆匆返回。

走至溪邊腳步不由的停頓下來。

水面微微泛起波瀾,遠遠地望去就像一片片魚鱗散發著一閃一閃的銀光,彷彿披上了一件金縷玉衣。那一男一女一貓席地而坐,看似親密無間。

聞三呼吸有些不暢,這兩人端坐一起,笑語晏晏的畫面,還真是刺眼。

他輕舒一口氣,喚墨禾:“白姑娘。”而後自然站到墨禾旁邊:“你們聊甚?”

墨禾跟馮玉楓相視一笑,都搖搖頭。

聞三有點不好,不,是很不好。

三人商量了下,紫蒼定是不會再重新回這裡,於是沿著小溪向上遊走去,上游更加寬闊,尋找的人也多了起來。墨禾見墨團神情懨懨,就提出要回去休息,三人一貓就回到了氈帳處。

氈帳設在一棵巨大的辛夷樹下,一東一南,相鄰而臥。

樹上的辛夷花開的正盛,每一枝枝條都高舉著潔白勝雪的花朵,芬芳馥郁,風一吹帶下幾片花瓣紛紛揚揚落下。此景,甚美。

墨團慢悠悠走進氈帳,墨禾跟了進去,這裡擺設很是簡單,兩張窄小臥榻,一張几案,一盞燈。

墨禾把墨團抱到一張臥榻上,正打算拆開布條再檢查下傷口,就聽見聞三在門口說:“白姑娘,我來給墨團看看傷口。”

“進來罷。”

聞三掀簾而入,風捲著辛夷花的香氣帶入帳中。

墨團安靜的趴在床榻上,眯著眼睛打盹,任由聞三擺弄它的後腿。聞三拆開布條,墨團傷口上的血跡已乾涸,從鮮紅色變成了紅褐色。他打溼了布帕又擰了擰,擦掉傷口周邊的血跡,撒了藥粉,換了一塊乾淨的布帕包紮好。

“這個藥粉與那冰肌玉露膏藥效一致,傷口已無大礙,明日便好。”

“多謝。”

帳中安靜下來,一時兩廂無言。

聞三索性坐到了榻上,輕輕的撫摸墨團的毛髮。他似想起了什麼,繼而說道:“白姑娘,我剛送霜星去安置時,見有一行人,很是可疑。中間那人身形高大,著披風戴帽,遮擋的嚴嚴實實,周邊的人把他團團圍住,我猜那是王庭主君或王子。”

墨禾很是訝異,而後又有一絲不安湧上心頭,她抬眸問:“是黃國主君?”

“恩,那男子的披風所用織料珍貴無比,那雙靴子上又繡有虎紋,虎紋乃黃國王庭象徵,非主君或王子不可用,據我所知黃國的主君及王子身量相當,身形相似,是故無法區分是主君還是王子。”

墨禾眸中疑色更甚,她繼而又聽聞三道:“今夜恐有事發生,華青衣此人行事陰詭,又有黃國王庭之人牽扯進來,為防萬一,白姑娘不可單獨行動,若有事發生務必喊在下,在下願協助一二。”

“哦?聞三公子也是為這紫蒼而來?若是為紫蒼而來如何協助我?我對紫蒼勢在必得。”認識這人才三天,不但刻意跟她一起上山,還照顧墨團,當那霜星來找茬時他還擋在自已面前,這不得不讓墨禾疑心他的動機。

聞三聞言低頭輕笑,那笑容如春風吹過麥田,輕拂心間。恩,不得不說,這聞三皮相是俊美的。

“白姑娘,想必玉楓已告知我的身份,我十四歲起便同玉楓四處遊歷,酷愛新鮮事物,但無過多追求與執念。此行來只為長見聞,並無其他心思。望姑娘信之。”聞三說此話時,眼睛一直望著墨禾,言辭懇切。

墨禾信了三分,她道:“如此便好,謝過聞公子。”

“你我既已熟識,日後便可稱呼在下紫竹,白姑娘可有小字?”

“不曾有。”仙君僅給墨禾取了一個名,就這個名字也有多年不曾有人喚起。

“那我日後便喚姑娘阿禾吧。阿禾,這個荷包裡有避蟲丸,可驅趕多數蚊蟲毒蛇,若中一般的毒也可吃下解毒。”聞三拿出一個水藍色荷包給墨禾,荷包上紋著竹子,墨禾輕輕一聞有股淡淡的藥草香氣,是在聞三身上聞到過的那個味道。

聞三又拿出一粒輕輕碾碎在一塊絲帕上,而後在墨團的脖子上繞了一圈打上死結。

墨團聞到了這股藥味搖了搖脖子,似抗議,於是便聽聞三安撫道:“不可取下,墨團,山上多是蚊蟲毒蛇,戴上這個它們便怕你不敢咬你了。”好像有被說服,墨團又趴下繼續睡覺。

待聞三走後,墨禾盯了墨團半天,她還是沒想明白,這墨團怎如此聽話?難道是貪圖這聞三的美色?可墨團是隻公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