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婉清，你這是何苦呢？”
梁塵紅了眼眶，目視著前方，他的心隱隱作痛，堵的難受。
沒遇到鹿婉清以前，他覺得自已的人生就這樣了。
娶一個不愛的女人，過著差強人意的生活，渾渾噩噩的直到生命結束。
可鹿婉清來到了他的生命裡，用盡所有力氣拼命拉著他。
最後她筋疲力盡，拉不動了，還是不肯放棄，索性就陪他一起墮落。
不管是好是壞，是喜是悲，我都陪著你。
鹿婉清沉默著吃東西，儘量不讓自已發出聲音。
她的樣子像一個犯錯的孩子，小心翼翼。
“梁塵，我想拽著你，我不想看你那麼糟踐自已，我喜歡你，心甘情願和你一起沉淪。”
“如果你真的愛我……”
鹿婉清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梁塵如果真的愛她，就該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該心疼她的付出。
今天的零食一點也不好吃的，這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今天的味道卻味同嚼蠟。
“一點也不好吃。”她小聲自言自語，“是不是過期了啊？”
她吃了幾口，慢慢放在地上，梁塵看著她委屈難過的樣子，默默的替她把東西重新放回購物袋裡。
他呆呆的看著她，看了足足三十秒，眼睛沒捨得眨一下。
隨後他緩緩起身，伸出手，俯視著鹿婉清。
鹿婉清搞不懂他什麼意思，但也做了同樣的動作，笑著把自已的手交到了他溫暖的手裡。
“丫頭，回去上課吧，我答應你好好生活，你也要答應我，好好學習。”
梁塵的眼神很真摯，態度很誠懇，這一次他很認真。
他對著月空發誓，他不能讓鹿婉清失望，更不忍心讓自已心愛的人難過。
鹿婉清看著他，笑意掛在臉上，開心的說：
“嗯。”
“走吧，回去上課了。”
鹿婉清把臉貼在他的手上，小聲乞求：
“不能再待一會嗎？”
梁塵撫摸著她的臉，“不是說好了，要好好學習的嗎，那就從現在開始啊。”
鹿婉清噘著嘴，“好吧。”
“哥哥，路上騎車小心點。”
梁塵目送著鹿婉清走進學校，她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下次見面要等好多天了。
梁塵望著空蕩蕩的街道，轉身面無表情的來到一家超市，買了一盒煙。
在外人面前，他總是一副高冷的樣子，讓他望而生畏。
鹿婉清提醒他很多次了，“哥哥，要經常笑啊，你笑起來很好看的。”
梁塵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
“不是這樣的，”鹿婉清不喜歡這個假笑。
“是發自內心開心的笑，你剛才的笑太假了，一點也不好看。”
梁塵解釋道：“可是真的沒有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和我在一起不開心嗎？”說完低著頭噘起嘴。
鹿婉清的每一次任性都是因為梁塵，她只是想要他更多的在乎。
梁塵看著黯然傷神的鹿婉清，意識到自已說錯了話。
這個小丫頭，在撒嬌吧。
他慢慢捧起她的臉，耐心的哄著她：“丫頭，我看我一眼，我再重新給你笑一個，這次特別真誠，好不好？”
“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了，我發誓。”
鹿婉清特別好哄，就算梁塵不給她道歉，她一會也能好。
誰讓她喜歡他。
“不用發誓，我都知道。”
這是梁塵答應鹿婉清戒菸後第一次抽菸，他需要煙的力量來堅定自已的某種信念。
好久沒碰煙了，他猛抽一口，被嗆的流淚。
當你許久不碰一樣東西的時候，便再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激情和執著。
他拿起手機，給於潤髮了一條資訊：“老地方見。”
然後把手機揣進了兜裡，回家。
回到家已經深夜裡，村裡安靜的可怕。
一隻黑貓突然躥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是嚇哭鹿婉清的那隻夜貓。
梁塵想起了鹿婉清被嚇哭的模樣，委屈至極，哭的梨花帶雨。
她陪自已上完藥回去的路上，被貓嚇哭了。
梁塵最討厭女人哭，小聲哽咽，放聲痛哭，任何哭聲都讓他心煩意亂。
鹿婉清第一次哭，他也很不耐煩。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猝不及防的一次接觸，誰也沒想到會愛的那麼深。
這次他沒有驅趕那隻貓，而是從它身邊繞道而行。
動物也是有心的，一次次驅趕它，它也會難過。
奶奶睡了，梁塵不由自主的向鹿婉清的房間看了一眼。
很多美好的回憶都在那間屋子裡，它存在著，記憶就抹不去。
梁塵沒有推門進去，鹿婉清不在時，他從不走進那間房間。
就像他離開的那段時間，鹿婉清都是在那裡一次次淚流滿面。
他承受不住那份等待的煎熬，他沒她勇敢，堅強。
是時候和過去做一個了斷了，事情會如他想的那般順利嗎？
梁塵隻字不提消失的那段時間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回來的他，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戒備心變得很強。
就算是和鹿婉清接吻時，他也會觀察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任何風吹草動都讓他不安。
鹿婉清感覺到他的異樣，擔心的問：
“怎麼了？”
“沒事，”他總笑著說，“可能有些累了。”
“那我們不親了。”
“不要。”
於潤沒有回覆他資訊，不知道在忙什麼。
所以今晚的約定取消了。
鹿婉清回到教室，發現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回宿舍裡。
她的課桌被梁塵收拾的很乾淨，東西都擺放的井然有序。
韓旭在低著頭面無表情的寫作業，鹿婉清瞧了一眼試卷，看不懂。
鹿婉清拿起水杯看了韓旭一眼就要走。
“我先回去了啊，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韓旭停下手裡的筆，抬頭叫住了她，“鹿婉清。”
“嗯？”鹿婉清回頭，疑惑的看著他。
“離關燈還有20分鐘，我們聊會。”
聊什麼，白天不是聊了很多嗎，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聊什麼？”
鹿婉清隨意的靠在一張桌子上，雙臂下垂，頭髮在脖子的一旁慵懶的散著，柔和的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韓旭看的出神。
“韓旭？”鹿婉清叫了他一聲。
韓旭猛地回過神，示意到自已失態，他和她的眼神對視。
“今天那個男人，就是你畫上的那個人吧？”
鹿婉清有些詫異，韓旭怎麼知道的？
不過她還是如實回答他，“嗯，我哥梁塵。”
“確切的說，是你男朋友？”
鹿婉清對此不想隱瞞他，她堅定的回答，“對，男朋友。”
韓旭繼續說：“鹿婉清，你不是說過他一無所有嗎？他怎麼保護你？”
鹿婉清笑了一下，笑容很淺很短，她拉開一個凳子，坐下來，認真的看著韓旭。
“你知道嗎，我想要的東西不多，他給的都是我夢寐以求的。”
“我記得你問過我，為什麼那麼喜歡吃麵？其實不是喜歡，小時候沒人管我，我只會做麵條，長大了，也就只喜歡麵條。”
“我有家，但是從沒有感受過溫暖，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轉來這裡嗎，我媽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不用讀那麼多書，考不上就打工，嫁人。”
“關於梁塵，他的每次溫暖，都讓我感動，這是我十幾年最渴望擁有的，他很好，特別好，在他面前我可以開心的做自已。”
“而且我不需要他保護，我自已能保護自已。”
“你明白嗎？”
韓旭沒有打斷她，他模糊的記得說過，“鹿婉清不要總吃麵條，沒太多營養。”
鹿婉清總是笑著回答他：“呵呵，習慣了。”
當時的韓旭還不懂“習慣“”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現在他懂了。
鹿婉清的童年不快樂，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她都很匱乏。
所以，她才會如此痴迷於梁塵為她帶來的溫暖。
從外表上看，梁塵很冷淡，他高傲的不可一世。
韓旭猜不出，在鹿婉清面前，他是什麼樣子。
鹿婉清會委曲求全嗎，要低三下四的討好他嗎？
關於梁塵，不管韓旭問什麼關於梁塵的問題，鹿婉清總能找到為他辯解的理由。
毫無保留的堅定和偏愛，這讓韓旭很嫉妒。
看到鹿婉清看梁塵的眼神，韓旭就知道，這丫頭非他不可。
人的出場順序很重要，如果韓旭早一些遇見鹿婉清，她會不會也可以喜歡上自已，如喜歡梁塵那麼深？
鹿婉清的性子很安靜，在別的女同學開始注重打扮的時候，她只是一個高馬尾，穿著長袖校服。
鹿婉清沒穿過短袖，因為胳膊上的那道疤痕，她自卑。
不學習的時候，就趴在桌子上睡覺，或是畫畫，畫她心裡的那個人。
鹿婉清望著窗外出了神，不管韓旭明不明白，她覺得自已說的已經很清楚了。
她苦笑了一下，回過頭，看著韓旭。
“抱歉啊，不該和你說那麼多，你越瞭解我，就越覺得我的心裡特別黑暗。我不是一個美好的人。”
韓旭張了張嘴，刺耳的熄燈鈴聲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鹿婉清，你很好，獨一無二的。
鹿婉清嘆了一口氣，對著韓旭用警告的語氣和他：“以後少打聽我的事，你會被我帶壞的。”
韓旭笑出了聲，“不至於，我的意志力還是很強的。”
鹿婉清：“你沒聽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第一次撒謊就是因為我。”
韓旭：“我心甘情願的。”
鹿婉清聳肩，“好吧，隨你了，我先回去了啊，從明天開始我要拼命學習。”
韓旭向前探了一點身體，“什麼？”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說完一蹦一跳的離開了教室。
她的馬尾隨著她身體的擺動，搖的特別高，像一個自由的鐘擺一樣。
看著出來，今晚的她很開心。
韓旭看著鹿婉清消失的背影，悵然若失，是那個男人的功勞吧。
只有他可以影響鹿婉清的心情，讓她好好學習？
鹿婉清說，從明天開始，她要好好學習，像是與某個人的約定。
既然梁塵答應自已了，要好好生活，要自已也要努力，不能讓彼此失望。
鹿婉清今天特別開心，梁塵終於可以迴歸到他正常的生活中來了。
不管有多苦，她都會陪著他，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