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梁塵確實安分了不少,鹿婉清不讓他出去鬼混,他也照做了。

而且去哪裡都帶著鹿婉清,梁塵有一輛摩托車,他說是用柳玉枝的錢買的。

柳玉枝每個月都給他打生活費,梁塵就心安理得的接受。

她給他就要,不給就不打擾!

柳玉枝每次給梁塵打錢都是有條件的,她會用不滿的語氣質問他:

“花我的錢,什麼時候來我身邊?”

梁塵會極度反感,對著電話那頭咆哮:

“這就是你要我回來的態度嗎?不想給可以不給,我又沒求著你!”

電話那頭的柳玉枝氣的聲音發顫:“梁程,我是你媽,你不能這樣和我講話!”

梁塵冷笑:“我媽?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嗎,恐怕你早忘記了吧,所以,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兩個字!”

說完憤怒的結束通話電話,二十幾年的親情缺失,是用錢可以彌補的嗎,他吃的苦,受的委屈,又怎麼算!

梁塵用那些錢給自已買了一輛摩托車,剩下的都存了起來。

他要為鹿婉清考慮好後路,她考上大學要用。

梁塵會帶著鹿婉清兜風,鹿婉清雙臂抱著他的腰,風吹在臉上很溫和。

以前梁塵會飆車,車速特別快,不顧生死的那種。

現在不了,鹿婉清在他背後,他要顧忌她的安全。

“梁塵,我喜歡你。”

鹿婉清在他身後悄悄表白,鹿婉清好像從沒對梁塵說過“喜歡”這兩個字。

“鹿婉清,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梁塵目視著前方,風在耳邊呼呼作響,鹿婉清說了什麼,其實他聽到了。

“我說,梁塵,我喜歡你。”鹿婉清又小聲說了一遍。

梁塵放慢了車速,把車停在一旁,摘下頭盔,笑著看鹿婉清。

“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鹿婉清覺得梁塵就是故意的,她已經說了兩遍了,他怎麼可能沒聽到。

“我說,我餓了。”

鹿婉清低著頭,侷促不安,面對他炙熱的眼睛,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嗯?”

鹿婉清撒謊的時候,眼神會飄忽不定,緊張不安。

梁塵湊近她,把她逼的無處可逃,鹿婉清仰著身體,手扶著後座。

這個姿勢特別適合接吻。

“再說一遍。”

“我說我喜歡你。”

說完鹿婉清緊緊閉上眼睛,咬著下嘴唇,她沒有勇氣看梁塵深情的眼神。

“鹿婉清,別咬自已,咬我。”

看到鹿婉清咬自已的嘴唇,梁塵就想起自已消失的那段時間,她所承受的委屈。

現在他在她身邊,就不允許她傷害自已。

梁塵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的吻了下去。

有一股血腥味,鹿婉清的嘴唇被她自已咬破了。

梁塵既生氣又心疼,“鹿婉清,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咬自已嗎?為什麼不聽話?!”

鹿婉清愣愣的看著他,小聲道歉:“對不起啊,下次不會了。”

“還有下次?”梁塵警告她。

鹿婉清連忙擺手,“沒有了沒有了。”

“梁塵,我們現在在大街上呢,站在這裡接吻不好吧?”

梁塵不看她,繼續吻她的嘴唇,“我親我自已的老婆,犯法嗎?”

不講理的人,永遠沒有道理可講,梁塵就是那個人。

這段時間,他的異常讓鹿婉清很不安。

他有時窩在他們倆的房間裡,好像在籌劃著什麼大動作。

從柳玉枝從之後,他就又搬回來和鹿婉清一起住了。

剛開始是一人一個房間,有好多次奶奶看到他從鹿婉清房間裡走出來。

勸不住的,所以,她也不再指責,不再阻攔。

從答應鹿婉清後,梁塵沒再抽過煙。

如果他從裡面反鎖房門,鹿婉清會一直敲,敲到他開門為止。

鹿婉清有底氣,梁塵不會生氣,因為他從不捨得兇她。

梁塵從不兇鹿婉清,即便有時候鹿婉清特別不聽他的話。

低血糖不好好吃飯,月經期間吃雪糕,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無理取鬧。

他會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在外的梁塵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但對鹿婉清,始終都是溫柔的。

於瑞會提醒他:“梁塵,你把對待鹿婉清的耐心留一點給朋友,也不至於人人怨恨你。”

梁塵對朋友仗義歸仗義,但就是態度兇狠,動不動就是打罵。

對於這種態度的兩極改變,梁塵自已也沒有意識到。

他就是覺得,鹿婉清就像自已的寶寶一樣。

對待鹿婉清一定要溫柔,不能兇她。

他看不得她委屈的樣子,更捨不得她流淚。

他把所有的溫柔和偏愛不遺餘力的都留給了鹿婉清,悲傷和難過都留給自已。

“梁塵,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好嗎,我們一起分擔。”

梁塵看著她擔心的眼神,安慰她:“沒事的,丫頭,一會就好了。”

以前那個看似溫柔體貼的梁塵回來了,其實沒有。

他的心始終不安定,那種想做人上人的野心依舊很大。

眼前的溫柔鄉困不住他,他會為了鹿婉清不傷害自已的身體。

但他不能丟了自已的夢想,就算是為了鹿婉清,他也要出人頭地。

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翻身的機會。

他現在盡他所能的給鹿婉清想要的一切,包括陪伴和安心。

他看上了一套房子,是留給鹿婉清的,只是手續還沒有辦好。

學校通知要開家長會,鹿婉清搞不清學習那麼緊張,開什麼家長會,浪費時間和精力。

班主任苦口婆心:“為了你們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狀態,要家校合作,時間不多了,大家多努努力,爭取考一個理想中的大學。”

鹿婉清趴在桌子上,無心聽他說。

老師說的簡直是廢話,誰不想考取一個好大學。像她這樣的學渣,鹹魚也翻不了身啊。

好巧,好多同學和她有一樣的想法。

有一個同學勇敢無畏的替她發了言,他舉手,“老師我有話要說。”

“說。”老師嚴肅的看著他。

“像我們這種鹹魚啊,就是放在北大,我們也翻不了身的,所以,我們聽天由命了。”

他拉著長長的音調,故意搗亂。

好學生們都用不滿的眼神看他,擾亂課堂秩序;“志同道合”的在一旁哈哈大笑,隨聲附和。

“就是啊,我們聽天由命了。”

所以,這就是優生和差生做不了朋友的原因,思想不在一個檔次上。

優生瞧不上差生吊兒郎當的樣子,差生看不慣優生清高的姿態。

老師又開始語重心長,“高考是你們人生中最公平的一次考試,入了社會,你們就知道了,沒有實力是要遭受毒打的,比學習難多了。”

有一個高傲的學生猛地站起來,面無表情的 說道:

“老師,我爸一頓飯就是你一個月的工資,所以,我們不入社會。”

“那你也不能一直啃老啊。”

“我有這個資本啊。”

老師被懟的無話可說,現在的學生都太厲害了,不光脾氣厲害,家底更厲害。

家裡有錢有權有勢的學生,不用擔心未來,因為他們的未來早就被規劃好了。

就像梁塵,他考不上好的大學,憑他爸的人脈關係,也可以為他安排一份體面的工作。

但一無所有的人,就像鹿婉清,就像梁塵,他們沒有避風港,能依靠是隻有自已。

鹿婉清突然覺得,知識改變不了命運,但如果沒有知識,你連改變的機會都沒有。

要開家長會,鹿婉清在想要讓誰來參加?

媽媽鹿秀蘭,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千里迢迢來為她開家長會呢。

奶奶年齡大,不可能!

梁塵?

對,梁塵,以什麼身份,哥哥吧,反正老師也不認識。

“鹿婉清,幹什麼呢,不好好聽講?”韓旭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鹿婉清環顧一週,湊到他跟前小聲說道:

“老師講的都是廢話,不樂意聽。”

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大,“現在我們班有個別學生啊,已經破罐子破摔了,一點學習態度也沒有,這樣下去考學是沒有希望的。”

韓旭也小聲回應她:“老師說你呢,一點學習態度也沒有,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他們兩個在底下竊竊私語,不過在這期間,韓旭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老師。

所以他還是那個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好學生。

但鹿婉清就不一樣了,老師的眼神已經殺過來好多次了。

下課了,教室裡依舊很安靜,死氣沉沉的,他們都低著頭不說話。

好學生為了美好的未來在埋頭做題,差生在想著開家長會如何應付老師。

韓旭將鹿婉清從後門拉出了教室,在走廊上與她面對面站著。

“鹿婉清,你打算讓誰來開家長會?”

因為韓旭從沒聽鹿婉清說過自已的家人,她只說“他們”一家三口在很遠的地方。

鹿婉清盯著遠處的操場,面無表情的說:“不知道。”

表情既無奈又悲傷,她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梁塵沒時間來的話,她就沒有可以要依靠的人了。

韓旭安靜的看著她,眼裡生出些許心疼,他不瞭解她的家庭,她的過去。

“鹿婉清,我好像沒見過你穿短袖啊?”

韓旭突然問了一個沒有邏輯的問題,現在是冬天啊。

他也是猛然想起,自已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鹿婉清不穿短袖的。

像她那樣一個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姑娘,應該不怕曬的吧。

鹿婉清看著他好奇的表情,笑著脫下厚厚的外套,把毛衣袖子捋的很高,露出潔白的手臂。

“嗯,看到了吧,我怕別人笑話我。”

梁塵望著那道傷疤,目瞪口呆,聲音發顫,“怎麼弄的啊?”

鹿婉清重新穿回衣服,笑著無所謂的說:

“小時候出車禍摔的,都過去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鹿婉清從不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件事,上次是迫不得已。

如果梁塵的手被雨水淋了,一定會發炎,也會留疤。那個外套她不得不脫。

這次是韓旭執意要問,他問,鹿婉清就不想瞞著,本來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當時疼嗎?”

韓旭難過的問,那麼重的傷該有多疼,她竟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疼暈過去了,不知道。”鹿婉清盯著他傻笑。

上課鈴聲響了,震耳欲聾,韓旭厭惡的皺起眉頭。

他從來沒了解過鹿婉清,即便他們做了那麼久的同桌。

韓旭的心口堵的難受,有些話如鯁在喉。

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姑娘,心底的傷疤不止一道。

她一笑而過的,是她傷心的過往,和不為人知的心酸。

“鹿婉清,下次回家,我從家裡給你帶點消除疤痕的藥膏,很管用的。”

鹿婉清擺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

“不用,沒關係的,我都不在乎了。”

“我在乎。”

好多人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看到那道傷疤才會想起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

過的去嗎,真的不在乎嗎?

過不去的,真的是在乎的。

鹿婉清給梁塵打了一個電話,想告訴他家長會的事情,好久電話都沒有人接。

她的心忐忑不安,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左右了,他在幹什麼。

鹿婉清盯著手機發呆,韓旭慢慢靠近她。

“沒有人接嗎?”

鹿婉清被韓旭嚇了一跳,“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

“是你太專注了,怎麼,他不接電話?”

“嗯。”鹿婉清很委屈,小聲回答。

韓旭安慰她:“那晚會再打吧,他可能真的有事呢。”

鹿婉清很疑惑,韓旭怎麼知道她在給誰打電話。

“你知道我在和誰打電話?”

韓旭笑著說:“知道啊,你手機上不是顯示著嗎,哥哥啊?”

鹿婉清給梁塵的備註是:“哥哥。”

韓旭心知肚明,鹿婉清備註為“哥哥”的那個人,就是她喜歡的人。

“去操場上走走嗎?閒著也是閒著。”

“好。”

從看到鹿婉清那道傷疤後,梁塵就想多瞭解一點這個女生,她的童年好像並不快樂。

她只是把自已偽裝的很堅強,刀槍不入。

她為什麼會在學習最關鍵的時期轉學來到這個地方,這裡不比大城市繁華,機會也少。

關於她的過去,她隻字不提。

但韓旭想知道。

這個時候,他才真的意識到,自已確實有點喜歡這個小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