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我可以這麼叫你看吧?請你過來的時候,把小宇也帶上,如果他不肯來,你就跟他說,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

張宇哲的聲音聽起來少了上次見面時的意氣風發,低沉得讓蘇婉感覺有些怪怪的。

她心裡有了一些預感。

所以蘇婉並沒有多說,同意下來,直接帶著張廷宇去了醫院。

是厲沉開的車。

路上,張廷宇嘀嘀咕咕的,還有些不太高興。

“肯定是我爸把媽給氣壞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蘇婉還是感覺得出來,張廷宇在擔心。

他抱著佑佑的手都緊緊地握在一起,隱隱地有些顫抖。

蘇婉是看在眼裡,不禁嘆息。

“你不用太過擔心。”

“我知道!媽的身體一向很好,我爸每年都要帶媽做身體檢查,還會專門請中醫和營養師調理身體……所以媽肯定會沒事的,姐你別擔心。”

張廷宇看著蘇婉,那樣的眼神,好像在等待人認同。

有些可憐巴巴的!

蘇婉心裡有些難受,“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為什麼要道歉?”張廷宇很驚訝,“這一切明明都是我自願做的,姐你什麼都沒做,又有什麼錯?要真的算起來,我們家才是真正虧欠你的人,你沒必要道歉的,也必要道歉!”

“我只是……”

“岳母沒事!”

正在開車的厲沉突然道,“只是一時的氣急攻心,還沒到醫院人就已經醒了,現在醫生已經檢查過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蘇婉和張廷宇齊齊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

蘇婉看著厲沉的側臉,不禁道:“謝謝老公。”

肯定是因為厲沉讓人特意關注,所以才會這麼快就知道訊息。

厲沉握了下蘇婉的手,“不用客氣。”

到了醫院,佑佑乖乖地走在蘇婉的身邊,蘇婉遠遠地便看到等在門口的張廷驍。

“三爺,夫人,你們來了。”

見到蘇婉一行人,張廷驍迎了上來,只是在看向張廷宇的時候,他嘆了口氣。“小宇,你現在也是成年人了,人在做事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下換一種方式方法,那事情的結果或許就不一樣了。”

張廷宇知道大哥是說媽媽暈倒的事情。

就算媽媽不是因為他離開而暈倒,也有一定的關係。

張廷宇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他很是愧疚。

“對不起,大哥。”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其實我內心覺得你是對的,只是方法太激烈。”張廷驍笑著拍拍張廷宇的肩,倒讓張廷宇更加不好意思。

張廷驍並沒有說太多,便請蘇婉他們進去。

溫柔住的是VIP病房,房內只有張宇哲坐在莊邊,緊緊地握著溫柔的手,只是溫柔卻對他視而不見,更沒有說話。

聽到開門聲,兩人這才看過來。

在見到蘇婉的時候,溫柔的眼中閃過一抹愧疚,眼眶瞬間就紅了。

“婉婉……”

剛一開口,溫柔就泣不成聲。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

看著哭泣的妻子,張宇哲心疼得無法言說。

“不,柔柔,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念之差,害得你們母女分別這麼多年,你別難過,我會好好跟婉婉說的。”

柔聲安撫了妻子,張宇哲便起身,非常鄭重地走到了蘇婉的面前。

“婉婉,關於當年的事情,我要為我的自私道歉。”

說著,張宇哲便是深深地一鞠躬!

蘇婉有些不安。

張宇哲如果對她一直態度不好,那麼,不管怎麼對他,蘇婉都是心安理得的。

可是現在,張宇哲卻在跟她道歉。

以那麼真誠的姿態……

蘇婉對張宇哲的厭惡突然就消退了。

“沒關係……”

“不。”張宇哲看著蘇婉,搖搖頭。“當年,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不想柔柔再跟當年扯上關係,你養在她的身邊,那麼,她就永遠無法擺脫蘇越文的影響。我不想任何跟蘇越文有關的人出現在她的旁邊。”

“一半?”

“對!”

張宇哲點點頭,非常坦然:“另一半是因為張家家大業大,如果把你帶回來,你如果對張家的財產有想法,那麼以後張家將會永無寧日!我沒有跟你一起生活過,對你也沒有感情,所以我跟蘇越文做了一筆交易,如果他堅持爭取你的撫養權,我會給他五百萬。”

五百萬?

蘇婉這才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怪蘇越文會突然發家,明明蘇越文只是個普通農村出身的孩子而已,突然之間一夜暴富。

這麼多年,也沒聽蘇越文說自己賺了大錢,可他卻也一直有錢花……

原來,都是被張家和溫柔養的嗎?

這真是夠諷刺的!

蘇婉只覺得好笑,但看著張宇哲,蘇婉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多麼恨這個人。

張宇哲跟她並沒有關係,以張宇哲的立場,不要她這個小拖油瓶也是情理之中。

更別說,張宇哲也給了不少錢。

五十萬足夠把一個孩子從小養到大了,更別說溫柔還把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蘇婉。

畢竟,造成離婚的,是蘇越文!

只能說溫柔跟她都是受害者。

母親離開,對蘇婉來說是災難,但對自己來說,卻是重生。蘇婉本身是不贊成明明婚姻已經無法繼續,卻還要為了孩子勉強繼續下去的。

所以,現在看著面前的一切,蘇婉又的,只是釋然。

她看著張宇哲,異常的平靜。

“然後呢?”

“然後蘇越文為了那五百萬,堅決不肯把你的撫養權交出來,甚至,他看出了這麼做的好處,所以更是說不許柔柔去看你。這麼多年,柔柔一直很想念你,也很掛念你,卻沒有辦法見你……這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怪她,對不起……”

張宇哲艱難地道,原本,他以為這些話很難說出口。

但現在,真的說出來了,他卻覺得一切可能沒有他想的那麼難。

“婉婉,你可以怪我。”

突然,蘇婉笑了,她看著張宇哲,只是反問:“我為什麼要怪你?”

“什麼?”

張宇哲有些弄不明白蘇婉的意思。蘇婉看著他,突然又轉頭看向病床上蒼白虛弱的溫柔,搖了搖頭。“我不怪你們,在我看來,你們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