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晏庭饒有興趣地挑起眉,嗓音散在曖昧的氣氛裡。

“你今晚倒是一身反骨。”

顧安深深吸滿一口氣,胸腔鼓起來又癟下去,她沒說話。

“因為昨晚的事生氣了?”他臉上浮現笑意,“今天夏冰冰沒來找你?”

話落,顧安瞪向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兇狠。

“嗯?說話。”

“你讓我說什麼?”顧安胸腔起起伏伏,真像要喘不動氣了。

霍晏庭急忙起身,開啟床頭燈。

燈光開啟的剎那,兩行眼淚從她眼眶滑落。

“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我閨蜜,你要我說什麼?”顧安抬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臟像被針扎著,密密麻麻的痛意讓她快要死掉了。

她一直忍著,一直忍著,忍了一夜,忍了一白天,忍了二十四小時,未來還要一直忍著,一直忍到她斷氣那天!

他們兩個一如往常,受傷的只是她一個人!

顧安淚腺崩掉了,眼淚擦掉又流,新眼淚源源不絕,像暴雨沖刷玻璃,源源不斷的雨痕要將這個世界都淹沒了。

霍晏庭竟感到手足無措。

他嚇不能嚇,哄又不會哄,手忙腳亂地下床去拿紙巾,剛拿來就被女人扔出去。

“你……”霍晏庭彎腰用手背給她擦眼淚,啪,被打掉。

“我跟夏冰冰什麼事都沒發生!”他終於喊出了真相,“昨晚存心逗你的,吃完飯把她送回家,我在公司睡的!”

顧安躺著怕眼淚堵塞氣管,坐起來哭得順暢,她聞言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哭聲慢慢停止了。

霍晏庭被她氣笑道:“聽明白了嗎?”

顧安不肯相信:“那你這麼幫她圖什麼?”

他坐到床沿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小聲道:“昨晚不是你組的局讓我幫她嗎?我能圖什麼?”

顧安不信:“我讓你幫,你就能幫嗎?沒有好處能請動你嗎?”

“能啊。”

“為什麼?”

霍晏庭輕聲道:“為了你啊。”

顧安一愣,咬住唇瓣。

“是你想讓我幫她的,我幫了怎麼反倒成了壞人?”霍晏庭偏頭,非常不解,“今晚還跟我鬧脾氣,顧安,以前怎麼沒發現你……”

他欲言又止。

顧安問:“沒發現什麼?”

“沒發現你這麼可愛。”霍晏庭突然開懷大笑,順手就將她抱緊了,“小傢伙,你昨晚是吃醋了。”

真難得見到懂事聽話的顧安露出這樣一面,這次他沒覺得煩,反而有點,樂在其中。

顧安的臉撞在他懷裡,耳朵貼著胸腔,被他每一句話的聲浪震得發昏。

這到底是怎麼個變故?怎麼就,開懷大笑了?

原來,他跟冰冰昨晚沒發生什麼。

顧安消化完這個訊息,鼻頭又一酸。

那她想的都是些什麼事啊……

霍晏庭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叮囑道:“還有幾天過年,別苑一點年味都沒有,你也該費點心好好裝扮一下。”

顧安此時心裡五味雜陳,緩了緩,說:“知道了。”

男人的手忽然掐起她的下巴,一記吻毫無徵兆地落下來。

雙唇相貼,溼熱,柔軟,酥麻。

一陣從未有過的奇異感覺像股電流從兩人相接的地方往每一根神經探去。

顧安瞪大眸子,看見他緊閉的雙眼睫毛在微微顫動。

昨天那個擦到的不算,這個算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吻。

往常霍晏庭一直有意避開她的嘴巴,顧安第一次索吻時都被他推開了。

可他,現在竟然吻了她……

這個吻彷彿令時間都靜止了,就算到大年初一這一天,顧安都記得這個吻的溫度,她在霍宅獨自給白柳拜年時,都忍不住笑。

白柳見她這副模樣,拿出兩個紅包給她。

“媽,多了一個。”顧安急忙說。

白柳話裡有話說:“看你比年畫娃娃笑得都甜,賞你的。”

顧安臉一紅,捏著厚厚的紅包,止不住開心。

霍宅的其他家眷都約在晚上一起吃飯,白天都各自去拜訪其他重要人物,所以白柳這裡此時只有顧安一個人。

白柳抿一口茶,猶豫了下還是說:“有什麼可開心的,待會兒顧惜就過來了。”

顧安聞言微微驚訝,“她家不是在國外嗎,過年也不回去嗎?”

“讓你去看好她,也不知道你都看了些什麼。”白柳嫌棄地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撂,“顧惜非但不回家,這個年還要住在這裡跟我們一起過!”

顧安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最近在白柳面前經常忘記做表情管理,驚訝道:“我不知道這件事呀,那……那您同意了?”

“霍顧兩家是世交,顧惜小時候我還抱過她呢,我怎麼拒絕?”

顧安真沒料到還有這一出,她立即便像個洩氣的皮球。

顧惜能來霍宅過年,那一定是經霍晏庭授意的。

她想到這層關係,收斂起笑容,慢慢坐進沙發裡。

白柳扭頭看著窗外面的雪色,不無擔憂道:“城北發生了雪災,大雪壓塌了一個村子的房屋,凍死的牛羊無數,霍氏跟白氏又捐款又組織員工去救援,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顧安說:“晏庭昨天就過去了,今早打電話說如果沒有意外能趕上晚宴。”

白柳揉揉太陽穴,“我昨晚做的夢不太好,讓他多多小心。”

叮鈴鈴——霍宅的座機突然響起,把正在聊天的她們嚇一跳。

白柳伸手接起,“什麼事?”

顧安側耳去聽,只見白柳的臉刷一下慘白。

“你確定嗎?”白柳眉頭緊皺,“他在哪裡消失的,多派幾個人去找找。”

又說了一會兒,結束通話電話。

顧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她急忙問:“媽,誰消失了?”

白柳看向她,緊皺著眉頭沒說話。

顧安瞳孔一縮,“是晏庭嗎?”

恰在此時,傭人來報,說顧惜到了。

顧安此時也無暇去管她,追問道:“媽,晏庭怎麼了?”

“城北村子倒塌的房子下面壓著人,他跟人一起去救……踩空了。”白柳好像在複述並不相關的事,但她握住座椅的手指都掐白了。

顧安心一空,下意識站起來,說:“我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