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身子頓了一下,仔細打量劉昭檸的神色,見她不是說笑。

旋即勾唇微笑,規規矩矩的躬身施禮。

“是,長姐教訓的是。本宮給長姐請安了。”

劉昭檸瞧著劉瑾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禮儀,心裡冷笑連連。

還真是個能忍的王八蛋!

“太子弟弟無需客氣,身為長姐有教導弟弟之責,身為父皇親封的辰安長公主有指正太子一切言行的義務。

規矩如此,還望太子不要辜負本殿這番好意,以後言行更要表裡如一,不要學那些御史大人兩面三刀,德不配位才好。”

劉瑾眼皮跳了一下,緩緩彎腰應是。

“多謝長姐教導。”

劉昭檸看著忍功了得的劉瑾譏笑了一聲,邁步往前走。

“長姐,凌洲受了很嚴重的傷,這幾日心情鬱郁,盼望長姐能去看看他。”

劉瑾再一次攔住劉昭檸的去路。

劉昭檸是真的不耐煩了,抬手推開劉瑾。

“劉瑾,你們還要不要臉了?他受傷跟本殿有什麼關係?是本殿打的嗎?

他想要撒嬌找他娘去,他想要找人算賬,找他爹去,別來煩我。”

劉昭檸睏意上湧,回自已鳳鳴殿補覺去了。

劉瑾卻輕車簡從出宮,悄悄來到太尉府。

魏賢自從上次在勤政殿被劉昭檸氣倒了之後,一直在府中將養沒去上朝。

聽說太子親自來訪,立刻起身出來迎接,兩個人寒暄著往魏凌洲的院子裡走。

剛到院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噼靂啪啦的聲音。

“滾,都給我滾出去,我不吃。”

魏賢狠狠的皺眉,轉身對太子道。

“犬子這次被我當眾責罰,面子上始終過不去,這幾日脾氣暴躁了些,請太子殿下海涵。”

劉瑾微微一笑,“無妨!說起來令公子也是為了本宮才會受這委屈。

本宮原以為劉昭檸是個好拿捏的草包,才想著讓凌洲接近她,卻沒想到她是個心機深沉的小人。

真是辛苦凌洲了,以後要跟這樣陰晴不定的人打交道。本宮日後一定會厚待凌洲,讓他放心養傷。”

魏賢大受感動,抱拳朝著劉瑾施禮。

“多謝太子殿下厚愛,臣等肝腦塗地,誓死效忠。”

劉瑾微微點了點頭,信步走進魏凌洲的房間。

魏賢隨後走了進去,魏凌洲此刻披頭散髮的趴在臥榻上,拿著面前的杯碟砸著下面的下人,怒吼。

“你們這群下賤人,怎麼看我受傷就好欺負了嗎?弄得都是些什麼豬食來糊弄我?”

下人們全都戰戰兢兢跪地求饒。

“公子恕罪啊,公子恕罪啊!小人不敢啊,這都是今日清晨小廚房現做的蔬菜粥,您現在身體有傷,大夫說了一定要飲食清淡。”

“我不管,我不吃,去給本公子取酒來!”

“公子不可啊,您這傷不能飲酒啊...”

下人們趕緊勸,魏凌洲從小到大都一帆風順,姐姐寵愛,父母寵溺,何曾受過如此傷害和侮辱。

他身上有傷還不能出去找樂子,只好日日暴躁的拿下人們出氣。

“凌洲!胡鬧什麼?太子殿下來看你了。”

魏賢緊蹙眉頭,出聲提醒自已那個有些魔怔的兒子。

魏凌洲通紅的雙眸聽見魏賢的聲音,瞬間清明,身子有些瑟縮的往塌裡躲了躲。

魏賢瞧見,心頭一陣痠痛。

他願意當眾抽打自已兒子嗎?那可是他中年才盼來的老來子啊!

可當時情勢所迫,他也是不得已啊!

“參見太子殿下。”

魏凌洲趴在榻上朝著太子抬手抱拳施禮,卻牽動了自已的傷口,他痛苦的嘶了一聲。

“快不必多禮,凌洲這次真是受苦了,本宮真是心裡過意不去。今日給你送來一些禮物,還有一個婢女,你留著解解悶。”

劉瑾擺手讓身後的太監將自已帶來了的一盒盒珍寶古玩,拿出來擺在魏凌洲的眼前。

同時,他身後有個嬌柔的婢女垂頭上前,嬌滴滴向魏凌洲請安。

“公子安好,奴婢婉兒見過公子。”

魏凌洲抬頭瞧了一眼婉兒的容貌,倒是他以前喜歡玉軟花柔的型別。

“多謝太子殿下賞賜,你過來給本公子換藥。”

“是!”

婉兒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榻,取過藥膏,輕手輕腳的幫魏凌洲換藥。

冰涼的藥膏抹到傷口上,緩解了一些灼痛的感覺,讓魏凌洲長長鬆了一口氣。

下人們在榻前擺了兩張椅子,魏賢和劉瑾坐了下去。

先是關切了一番魏凌洲的傷口,後又談論起今日朝堂上御史彈劾劉昭檸,反被全部拿捏的經過。

魏賢聽得連連皺眉,“太子殿下,這個長公主殿下以前確實是痴傻嗎?要說就因為腦袋受過傷,就轉變的這麼多,實在讓人難以信服啊!”

劉瑾沉思半晌,他其實是最感到難以置信的人。

明明上輩子直到死,劉昭檸都是渾渾噩噩的一個痴傻女,這輩子怎麼就突然變的聰明起來?

且殺伐果斷,行事幹脆利落,跟他們姜家人的脾氣秉性真像!

要不是他的人一直跟在劉昭檸的身邊監視,他都懷疑他這個皇長姐是不是被誰調包了?

如果是他重生帶來的轉變,那這簡直就是地獄級別的極難模式啊?

“本宮覺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以前一直裝瘋賣傻,企圖迷惑我們。現在覺得時機成熟,就不裝了。”

魏賢哼了一聲,“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連我這個縱橫官場數十年的人都沒看出她的偽裝。

殿下,看來以後我們是不是對她要改變一下策略了?要是不能拉攏,就趁早除掉吧。”

劉瑾擺擺手,“現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還是先讓凌洲拉攏一下,畢竟父皇對她恩寵有加,對我們助益極大。”

即便他這位皇長姐變聰明瞭又如何?

她那性子如此專橫跋扈,無法無天,今日朝堂上雖威風了一把,但也讓好多臣子心中忌憚。

如果以後利用的好,還是可以為他帶來一些好處的。

他一個重生的人,掌握著前世的劇本,還怕一個女流不成?

可是他卻不知道,劉昭檸乃是拿著這一世他重生之後的劇本在玩圍殺,永遠走在他的前面,讓他一步錯,步步錯。

魏凌洲聽聞父親和太子談論起今日朝堂上劉昭檸舌戰群儒的場景,腦子裡不禁回想到那日在慶功宴上,劉昭檸一曲戰刀舞動人心魄的英姿。

他周身血液激流,一種驕傲自得,與有榮焉的感覺席捲全身。

轉頭再看看給他上藥的婉兒便覺得甚是無趣,他不耐煩的躲過她的手,呵斥道。

“笨手笨腳的,走開。”

隨即又轉頭對著劉瑾信心十足道。

“是,太子殿下!劉昭檸畢竟喜歡了臣三年多的時間,往日臣對她不屑一顧,她都一直言聽計從,對臣百般呵護,萬種柔情。

臣今後對她好點,再使點手段,讓她嚐點甜頭,相信她定會萬分欣喜的重新投入臣的懷抱,讓臣再次牢牢掌控住她的言行,為殿下宏圖大業鋪路。”

劉瑾滿意的點頭,拍了拍魏凌洲肩膀。

“辛苦凌洲了,本宮先記你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