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若婷又拉著李蕪婉,往隱蔽的角落裡移了半寸,接著道:“若是顧驤知道這種危險的東西在你身邊,必定會拉著你馬上跑。而祁政若是知曉,必定會千方百計不讓阿歆來。我可只在書中見過藥行屍,今日得見真物,必要好好探究一番。”說到最後,她眼睛裡亮起詭異的光芒。
李蕪婉聽得雲裡霧裡,後知後覺地問:“你是如何得知他們是藥行屍?”
謝若婷不可置信地反問:“你沒聞見他們身上的藥草味嗎?而且自我們進來後,他們未曾有過半分動作,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李蕪婉更加疑惑,“這黃金屋中,點的薰香少不得十座,能聞見藥味才奇怪吧。”
謝若婷一手絞著髮尾,得意洋洋道:“哦。那或許是我天賦異稟吧。沒有辦法,得上天垂愛就是這麼讓人羨慕的事——”
她漸漸噤聲,原因是看見李蕪婉正咬著牙捏拳頭。
樊府。
樊史仁方下早朝回家,身上的深青朝服都還未換下,恰巧在大廳內碰見回府的樊歆,鬍子一翹,便迎了上去,“女兒啊,怎麼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樊歆繞著圈地打量他,回道:“他們還在黃金屋。我回來是找你有事。”頓了瞬息,她繼續說著,這次是調侃,“爹,我許久未見你穿朝服了,如今看著你似乎英俊了些。”
樊史仁聞言,小鬍子幾乎快要翹上天,他驕傲道:“還是閨女的眼光好。你是不知道,我近兩月日日都去兵部練武場鍛鍊。你看,我這塊頭。”說罷他便將袖子擼起,系在肩上,展示出了有些塊頭的上臂。
樊歆自然是不太相信的,狐疑地瞅著他憋得通紅的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製造出來的肱二頭肌,果不其然,“爹,你這是軟的。我摸過祁政的,他那是硬的。你訓練的內容是什麼啊?怎麼會練這麼久一點效果都沒有。”樊歆嫌棄的拱了拱鼻子。
樊史仁嘿嘿笑著,放下衣袖,“我練的舉重。”
樊歆一臉看透的表情,“舉的什麼?”
樊史仁嘿嘿得更加頻繁,他撓著後腦勺,“舉的酒罈子。兵部尚書,你包叔叔”他瑟縮著看了一眼周圍,接著悄悄地說:“他最近得了幾大罈子的好酒,我們經常在兵署偷偷喝。這件事你可千萬不要告訴你娘啊,不然我又得去洗恭桶了。也不要傳揚出去,不然你包叔叔就得被餵狗了。”
樊歆再次轉著圈地打量他,壞笑道:“你們一個當朝國丈、禮部尚書,一個兵部尚書,竟鼠膽至此,簡直貽笑大方。想要我不告訴娘也可以,你得告訴我,你和黃金屋的關係。”
樊史仁瞬間愣住,嘴硬道:“什麼黃金屋?我不知道。”
樊歆笑著,動作緩慢地點了點頭,雙手收於嘴邊,作勢大喊:“娘——”
樊史仁匆匆將她拉住,無奈道:“你不是我閨女,是我祖宗!我告訴你,告訴你總行了吧。”他看了一眼房間的方向,毫無動靜,沒有驚動柳歆銀,長舒一口氣後,他接著道:“跟我來。”
接著兩人佝僂著身子,像農村裡的偷雞賊一樣,走進了書房,樊史仁自顧自地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猛地灌入喉嚨。
樊歆深知她爹的個性,他很有可能會馬馬虎虎敷衍過去,於是便沒給他留一點餘地,再次問道:“爹與黃金屋到底有什麼關係?”
樊史仁見她如此執著認真,只得緩緩作答,“黃金屋的最大東家,正是你爹我。”
樊歆先前已有些猜測,所以現在聞言並未有太多驚訝,繼續問道:“難道是祖下傳下來的家產?”
樊史仁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與有榮焉道:“不錯。真可謂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兒你完全繼承了你爹我的聰明才智啊。”
樊歆除了繼承了他的聰明才智,同樣也繼承了他的自信,“那當然。女兒的智慧可是一絕。”
父女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很長時間,樊歆才想起黃金屋裡的人們。
風一般地出門而去,樊史仁看著瞬間大敞的房門,默默感嘆:“女兒也繼承了我風馳電掣的速度啊。”
黃金屋。謝若婷早已沒了那股興奮勁兒,等樊歆等得花兒都要謝了,此刻正歪在李蕪婉肩上,無精打采。
“阿歆不會是一去不回了吧?”她怏怏著說。
“樊歆那是回家,不能用‘一去不回’,應該用......”李蕪婉用她那不大的腦容量,苦思冥想。
“一回不來?”顧驤遲疑著接下去。
李蕪婉一拍巴掌,“沒錯!”
謝若婷被她這一巴掌,震歪了身子,氣鼓鼓地看著她,可對方還在忙著稱讚顧驤,完全沒意識到她的眼刀。
樊歆匆匆趕來,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李蕪婉和顧驤相談甚歡,謝若婷眼睛抽搐,祁政一直在門口守著她回到這裡,至於樊銀,他正一臉憂鬱地在金黃窗欞前凹造型,迷倒了街上一眾少女,黃金屋內的生意因為他變得更加火爆。
樊歆無語凝噎,這群人看上去似乎都不太正常。
“你回來啦!”祁政喜悅道。
樊歆被他感染,也換上一副笑容,甜美地點頭,“嗯。回來了。你們可有發生什麼事?”說罷,她自覺地挽上祁政的胳膊。
祁政聞言,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樊銀,卻見原先憂鬱的那人,正對著外面的美貌女子暗送秋波,那點擔心瞬間消失殆盡,他堅定道:“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兩人說話間,謝若婷拖著軟綿綿的身體飄了過去,她靠在樊歆肩上,“阿歆,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暈倒在此了。”
樊歆無奈笑道:“是誰最開始還很興奮來著?怎麼現在卻成了這般模樣?”
“再興奮,也受不住一直呆在這兒啊。你回去幹什麼了?去了這麼久。”
不知怎得,樊歆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樊史仁穿金戴銀的模樣。那一口大金牙金光閃閃,刺得樊歆立馬擋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