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淵

周白芷看著疑神疑鬼的林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並不是讀心術”。她搖了搖頭，指了指林淵的臉頰：“你的表情，唔，很豐富。”

如果你認真觀察一個人三年，事無鉅細，那你也會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想要說的所有話語。

這是一個秘密，就算在整個安全部，也只有寥寥幾人知道的秘密。

林淵的表情瞬間消失，整個人變得無喜無悲，像是古希臘雕刻大師，精心雕琢成的美男子石像。

“哈哈，我不行了。”周白芷瞬間破功，淑女的氣質蕩然無存，她一頭栽倒在沙發上，笑的前仰後合。

“白芷，嚴肅點，我們是在面試。”門推開了，一位面色威嚴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他看著在沙發上撒潑打滾的周白芷，沒好氣的說道。

林淵看著同樣黑色正裝，胸前繡有紅色弦月的中年人，不由地鬆了口氣。

“好的，”周白芷站了起來，又變成了溫婉可人的鄰家大姐姐，她對著林淵介紹道，

“這是我們李局，李長風。他老人家親自過來面試。”說完悄悄對林淵眨了眨眼。

“李局長好。”林淵連忙站起身子，這可是真正大人物，在整個江城也是說一不二的。

“林淵是吧，小夥子很不錯。”李長風對著林淵輕輕點頭，滿臉微笑。

“要開始面試嗎？”周白芷看向李長風。

“嗯，大家都坐吧。”李長風頷首示意。

三人分三個方位坐好，這讓林淵想到了傳說中的大佬談判，他和李局長面對面交流，周白芷像個小秘書一樣，在旁邊拿出紙筆，記錄他們的一言一行。

“姓名？”

林淵愣了一下，被打回原形，這不是大佬談判，而是大佬審判。

“林淵。”他怯怯回答。

“年齡？”

“十八”。

“性別？”

“……”

基本情況問完了，開始進入正題。

李長風仔細打量對面的少年，五官清雋，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

他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個看著人畜無害的少年，會引發那麼恐怖的力量。

如果不是當初部長大人正好在江城，整個城市恐怕都會淪為廢墟。

直到李長風對上了那雙眼睛，漆黑如淵。

他才恍然發現，林淵不管表情有多麼豐富，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直如深淵一般死寂，沒有一絲漣漪起伏。

影片和照片都不足以看到這些景象，難怪自已三年來，無時無刻都在研究那些資料，卻沒有發現一點特殊。

原來只有面對面，才能看到在深淵下默默蟄伏的蛟龍，他在蓄力等待著最好的時機，到時候必定掀起驚天怒浪，洪水會淹沒世間的一切。。

“李局，”周白芷發現了雙目迷茫的李長風，連忙小聲提醒。

李長風大夢初醒般回過神來，複雜地看了一眼林淵，低沉的開口，“林淵，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嗎？”

林淵愣了一會，剛想說話又急忙收斂臉上的表情，他故作沉思般想了一會兒，才試探性回答，“應該…..有的吧。”

“哦，詳細說說。”李長風來了興致。

這不是你們問我的問題嗎？我怎麼詳細說，我說沒有，能走出這間屋子嗎？

林淵哭喪著臉，努力思忖片刻，“紅月出現後，出現了很多血脈覺醒者。聽說他們覺醒的力量便來自神靈。”

“知道挺多的嘛。”李長風誇讚了一句。

“是我叔叔說的，他也為安全域性效力。”林淵順勢拉近關係。

“你….叔叔，你是說老林啊。”李長風愣了一下，連忙點頭，又快速揭過這個話題，“你想不想覺醒血脈？”

看到林淵果然被這個話題吸引，李長風和周白芷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他們這才想到，眼前這個少年絕不能當成普通學生對待，和他說話必須要深思熟慮。

龍有逆鱗，觸之必亡。

“我想要覺醒血脈，可以嗎？”林淵認真的看向李長風，他感覺自已心裡有隻小鹿在上竄下跳，讓他心癢難耐。

“別急，你先認真考慮一會。”李長風擒住了小鹿，語氣肅穆莊嚴，“這是一條不歸之路，掌握了多大力量，就會有多大風險。”

看到林淵有點疑惑，李長風站起身子，他對著周白芷說道，“我去外面一會，你先和林淵解釋一下。”

房間門輕輕掩上，周白芷徹底放鬆下來，她忙不迭拿起林淵前方擺著的可樂。

“哐。”的一聲拉開易拉罐上的拉環，她仰頭美滋滋的灌了一大口，看到林淵震驚的看向自已，周白芷指了指角落的冰箱，“想喝自已去拿啊，老孃口渴了，喝一口不行嗎？”

她的語氣就像和認識多年的老朋友說話一般自然。

林淵卻有點摸不著頭腦，“大姐，我們很熟嗎？”他心中揣測，果然是表裡不一的女漢子，和清冷如仙的妹妹只是外表相同。

“無事，你喝，你喝。”林淵嘿嘿笑道。

等到周白芷喝完整罐可樂，在林淵驚為天人的目光中，她素手輕捏，鋁製易拉罐瞬間變成薄薄一片，周白芷手腕輕甩，鋁片如旋轉的花瓣，直射進牆角處擺放的垃圾桶裡。

“好身手。”林淵站起來撫掌大嘆。

“過獎，過獎。”周白芷抱拳作揖，輕輕笑道，“小意思啦。”

“好了，不俏皮了。”周白芷撫了撫略顯起伏的胸口，蓮步輕移，走到林淵身前，直視他的眼睛，嚴肅問道，“你真的要開啟血脈嗎？”

林淵同樣看向周白芷認真的眼神，這是他見過最清澈的眸子，映著窗簾上淡淡白光，瑰麗又寧靜。

他忽然被觸動了，他在那雙明亮的瞳孔裡看到了另一雙眼睛，像他的眼睛卻又不太像。

“應該是我的吧？”林淵有點不確定，就算經常照鏡子的人，偶然間從一張照片裡發現自已的臉，他也會不太確定，原來自已長這個樣子，很熟悉，卻又有一絲陌生。

“你知不知道？這樣色眯眯地盯住一位女孩子的眼睛，是很失禮的。”幽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林淵慌忙低下頭，連聲道歉。

“好了，不逗你玩了。”周白芷收起促狹的笑容，莊重的說道，“那先簽字吧。”